第3章 災星降,異象生
六月,正是酷暑。月安城已經十個月未見雨星子了,河水斷流,農田幹涸,寸草不生,這個夏季格外的難熬。
院子裏知了的叫聲,屬實有些聒噪,幾個婢子正拿著粘板在粘樹上的知了,
烈日當下,院中卻站滿了各色的嬤嬤,婢子,時不時偷偷的擦著汗水。
王大將軍,身著青色袍子,胸前,背後已然汗濕,他雖已中年,但長年習武,身材勻稱挺拔,膚色白皙,五官精致,周身透出幾分儒雅,若不是留著一指長的胡須,很難想象這即將是五個孩子的爹,年輕時必是一代風流人物。
此刻,他急躁的在廊下來回的踱步,旁邊小廝站在一邊,顧不上自身汗流浹背,拚命的打著扇子,生怕一個不妥,被主子遷怒。
產房內時不時傳出女人嘶心裂肺的慘叫,從發動到現在已經一天一夜了,仍不見嬰兒的啼哭傳出,。雖不是第一次生孩子,但瑤姬已三十多歲,長孫已四歲有餘,已是高齡產婦,亦十分凶險。他緊張的手心冒汗,心裏忐忑,心中一直異常不安,他來回踱步,心中默念,千萬別出什麽事。
兩人說不上多恩愛,幾十年來也是相敬如賓。瑤姬是城主之女,如今他被貶月安城,正受其家族庇護,自是不能有閃失,而胎兒……
他從不信鬼力亂神之說,但今天他不禁默念,祈求上蒼保佑,可千萬別生出個怪胎。
今日除了親信,小院中的下人都是簽了死契的家生子,他豎著耳朵,隨時準備著產房內給他稟報……
天氣酷暑難當,他卻無心喝一杯清茶,身上的衣服早已汗濕透,他反複在院中踱來踱去,坐立難安,突然一陣涼風襲來,他還來不及感歎涼爽,隻覺眼前一閃,以為是錯覺,接下來一聲響著九霄的轟鳴聲從天空劈頭蓋臉的壓下
天象異變,晴天霹靂,眾人被驚雷嚇的一個哆嗦。霎時,狂風大作,天昏地暗,飛沙走石,如末世降臨,小院中驚呼聲此起彼伏,眾人紛紛躲避
王宏呆立在院中,他假設了無數種胎兒生產可能出現的情況,唯獨沒有料到天象異變。
他雙眸微沉,抬頭,碧藍的天空,迅速,烏雲蓋頂,遮天蔽日。
頃刻間,大雪紛飛,看著漫天飛舞的雪花,他愣愣的伸出手,雪花放於掌心,傳來絲絲涼意,尚來不及思考
管家連滾帶爬的來到跟前,顫聲道“老爺,老爺,不好了,不好了……”
“何事驚慌!”王宏皺眉喝道。
管家王玉來咽了咽口水,哭喪著臉
“老爺,城外,城外刮起了颶風,昏天暗地,颶風所過,伏草惟存,啊……”
那管家剛說了一半,突然一陣颶風襲來,他下意識的低頭,眾人這才發現,天空中飛禽鋪天蓋地,在將軍府上空盤旋,那碩大的羽翼,扇起陣陣颶風,“鷹?那是鷹?”
“那個是禿鷲嗎?還有隼?”
“誰在笑?”
“老爺,那個是傳說中的鵸鵌tu?據說喜歡學人笑,笑聲詭異……“
“那個是巨型蝙蝠嗎?”
”他們不會要吃了我們吧,我還不想死……“
院中議論紛紛,
“都回房中去,不必守著了!”王將軍大吼一聲。眾人如蒙大赦頃刻散盡。
“你留下?”王將軍敲了敲小廝的腦袋
“老……爺,”
“剛才的話完了?”
“哎呀,看小的這記性,”那小廝一拍腦袋“剛才城主府來報,讓將軍趕快做準備,颶風馬上您要進城了……”
話音未落,王將軍已經看到蒼穹之上黑壓壓的風暴,它像從蒼穹伸向大地的爪子,攜帶著恐怖的雷電風暴,席卷著大地上的一切,草木瓦礫,人畜飛禽,爭先恐後的飛入風暴之中,頃刻被撕成粉末。
大將軍自認英武不凡,武功蓋世,此刻卻覺得自己是如此的渺小,心中隻留下一句話“完了”
眼看著將軍府外院的瓦礫開始發出轟鳴之聲,漸次高飛,他大喝一聲“進地窖!全都進地窖!”
他大步返回內院,正欲闖進產房,突覺眼前一道白光閃過,他下意識的閉眼,再次睜眼,四處一片寂靜,空氣似乎是凝固了般,他下意識的以為自己失聰了,回頭,哪裏還有颶風,哪裏還是橫飛的瓦礫,剛才那一切似乎是一場夢。
雪愈發的大了,將軍府已然是白茫茫一片
“爹?”二子王瑞一身鎧甲從外邊走來,身上的鎧甲覆蓋著一層薄冰
“你怎麽回來了?城防那邊?”他疑惑的看著兒子
“爹,城門那邊表哥在,城中如今也不樂觀,外祖父命我在城中設防……“他邊說,邊抬頭看了看頭頂的猛禽。
“爹,母親……”王瑞頗為擔心道
“唉……”他歎了一聲
回頭看了一眼產房的方向,閉了閉眼,揮退左右,隻身進了書房。
“老爺,城防來報,城外,城外,百裏,冰冰封,月安,月安怕保不住了……”
王將軍暗暗心驚,心中默念“災星……降世,災星降世,災星……”他踉蹌著後退幾步,王白快步扶住
王將軍坐於案前,有些頹然,瑤姬一直想要個女兒,可惜,他膝下四子卻唯獨沒有一個女兒,哎……房中的溫度急劇下降,王將軍下意識搓了搓手,想喝口水,拿起杯子才發現杯中水居然結冰了。王白端了火盆進來“老爺,天太冷了,我給您端了火盆過來。”他將火盆放於屋中,退出房間。
王將軍看著房中發紅的炭火出神,現在是大暑,一年中最熱的時候,然而氣溫驟降,他居然要用炭盆取暖,
“老爺,老爺……”書房的門彭的一聲被王白推開,王將軍正在出神,嚇了一跳,“兔崽子!”王白驚慌道,“老爺,小的該死,那個,老爺,下雹子了,您快去看看!”房頂,門外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他奪門而出,站在房簷下,
這片刻功夫,院中已經是一片狼藉,夾雜著雪花,如雞蛋大小的冰雹劈裏啪啦從天空而降,院中的花草全被砸進雪裏,房頂瓦片紛紛碎裂滑落,劈裏啪啦的脆響,這一場冰雹瓦片估計也碎的的七七八八了。
天空不停的傳來飛禽的嘶鳴,伴隨著冰雹掉落的鳥獸屍體不計其數,
外院傳來陣陣驚呼,夾雜著馬匹牲畜的嘶吼,王將軍快步走下台階,王白緊跟其後,他“啊”的一聲,伸手扶住頭部,抬手一看滿手的鮮血,王宏趕緊將他拉回房簷之下,“快去找府醫給你包紮一下,你不用跟著我!”說完快步飛掠到院外。
院子外邊幾個小廝被冰雹砸中,正捂著頭哀嚎,看到王將軍,趕緊噤聲。
他出聲安撫,問過夫人那邊尚未生產,遂伸手要過一把油傘,往府外走去,他府中都是瓦房,而外邊的百姓……災情怕是更為嚴重。冰雹下的太猛了,他試了幾試邁出去不足三步,油傘就被摧毀,他一次又一次被逼退,終是頹然的坐到廊下
房頂經過冰雹的一次又一次洗禮,開始坍塌破碎,尚來不及命人去堵破洞,接著更多的冰雹破開房頂,紛紛砸下,院中婢子小廝亂做一團,被砸中的慘叫聲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