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出去
她趕到醫院的時候，江允已經做完手術，被送入病房。
“念念，江允怎麽樣了？！”她緊緊抓著江念的衣袖。
江念很意外她會過來，愣了下，才答道：“肋骨斷了兩根，腦震蕩，肺部少量積血，還好沒有生命危險，但還需要觀察兩天。”
聽到沒有生命危險，寧月棠那根緊繃的神經才稍稍放鬆了下來，這會兒才覺得腿軟，差點兒就跌坐下來，還好江念及時扶住了她。
“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嗎？”江念擔憂地問。
寧月棠搖搖頭：“我沒事，緩會兒就好了。”
“他醒了嗎？”她問道。
“麻醉還沒退，還有半個小時吧。”
“我可以進去看下他嗎？”
江念更詫異了，點點頭：“可以……”
寧月棠這會兒顧不上和江念解釋，她小心翼翼地推開病房的門，緩緩地朝病床走了過去。
江允閉著眼睛，眉心習慣性地微蹙，臉色蒼白，看起來很憔悴。
走近了看才發現他瘦了，本就鋒銳的輪廓顯得更瘦削了。
有幾縷碎發覆在他的眼睛上方，她伸手，輕輕地撥開那幾縷碎發。
他長得真的很好看，就是總是冷著一張臉，看起來讓人不敢親近。
但她一直都不怕他，因為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他才16歲，清清冷冷的少年模樣，她把他當弟弟看待，但總忍不住想去逗他，想看他會不會發脾氣，但每次他都隻是冷冷地瞪她一眼，然後就快步走開。
再次見麵，他的變化挺大的，五官變成熟了，但最大的變化是他的性格。那天晚上和他發生關係之後，她才猛然發現，曾經的清冷少年早已長大了，他已經不是她印象中的弟弟了，而是一個真正的男人。
後麵發生的諸多事情超出她的意料，她沒想到他會對她提出那樣的要求，更沒想到，自己會對他動心。
有一句話說，在愛情裏，誰先動心誰就輸了。
寧月棠覺得自己早已輸得一塌糊塗。
今晚，她才告誡自己，不要再因為他的事情而心緒起伏，可此時見到他虛弱地躺在病床上，她再也無法抑製自己的情緒。
大顆大顆的眼淚從臉頰滑落，掉在白色的棉被上，泅出一小片淺灰色的水痕。
“月棠？”江念輕輕碰了下她的肩膀，在看到她一臉的淚痕時，她愣住了，“你……”
寧月棠忙用手背抹去臉上的淚水。
“我們先出去吧。”江念輕聲說。
“你和江允……”江念猶疑地開口。
事到如今，也沒什麽好瞞著江念了。
江念聽完，怔愣了好一會兒，她並沒有多問什麽，點點頭：“你別太擔心，他休息一段時間身體就能恢複過來的。”
寧月棠低低地“嗯”了一聲，江念是醫生，她相信她的話。
江念看著她，欲言又止：“我聽我媽媽說，我大伯好像準備讓江允和韋家的女兒訂婚……”
寧月棠低垂著頭，良久，她才輕扯了下嘴角勉強地笑了下：“我知道。”
江念一怔，不知道該說什麽，她起身看了一眼病房：“他醒了。”
寧月棠立馬站了起來，推開門有些急促地走進去。
江允緊皺著眉頭，麻醉剛過，他的意識還不是十分清晰。
他有些迷蒙地看著麵前的人，好一會兒，才終於看清對方的臉。
他疑心是自己產生幻覺了，想抬手去觸碰她，剛抬起，胸口就一陣鑽心的疼，疼得他悶哼了一聲。
“是不是很疼？”寧月棠忙走近到他床邊。
他怔了怔，終於確定不是幻覺，看著她近在咫尺的臉，他愣了好一會兒。
“江允？”寧月棠輕聲喚他。
他終於想起車禍前發生的事情了。
她剛想開口，突然聽到他喑啞又冷漠的聲音：“出去！”
她一怔，似乎難以想象自己所聽到的。
“出去！”他忍著疼痛再次開口，神情冷漠得像在看仇人。
她睜大了眼睛，愣愣地看著他。
原來，他真的這麽討厭她，連這種時候他都不願意看到她。
她咬著下唇，忍著心底泛起的一股股酸澀，強笑著開口：“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擾你了。”
她起身，轉頭的時候，淚水再也忍不住，從眼眶裏掉落，無聲地打在衣領上，推門走了出去。
江念眉心微凝看著她：“怎麽了？”
她抬頭，輕扯起一個微笑，卻比哭還難看：“他不想見我，我就不打擾他了……我先走了，你忙吧。”
她像個遊魂一樣，呆呆地往前走。
江念不放心，上前抓住她的手腕：“先到我的診室坐會吧。”
往左是電梯，往右是去門診大樓的長廊，就在寧月棠跟著江念往右邊走的時候，電梯門開了，江永海和韋思琪從裏頭匆匆走了出來，往病房的方向走去。
他們走得急，沒有看到寧月棠。
江念把寧月棠帶到她的診室，給她倒了杯溫水。
就在江念想著要說點什麽安慰她時，寧月棠先開口了：“剛才那個女孩子就是江允的未婚妻，”她抬頭看向江念，扯了扯嘴角，“他們兩個人是不是挺配的？”
江念看著她，溫聲道：“如果你說的是家世背景，是挺配的，但如果是感情，並不一定。”她意味深長道，“月棠，從前你並不是看重家世門第的人，如果你看中這些，當初就不會和徐源在一起。”
徐源是農村出身，寧月棠家裏雖不是什麽豪門，但她父親至少是個企業家，她想找個門戶相當的其實很容易，但當初她父親挺欣賞徐源，而她也覺得他挺努力上進，對她也很體貼，所以她便接受了他的追求。
她搖頭：“不一樣的。”
以前她確實覺得家世門第不重要，可江永海那番話深深地刺激到她了。韋思琪能在事業上幫助江允更上一層樓，但她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