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回憶
她怔然，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
江允抬起頭看向她。
她沒有看他，隻是怔怔地看著前方，輕聲開口：“江允，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麽？”她抬眼看他，“地下情人？長期炮.友？或者是，免費床伴？”
到底還是問了出來，每說一個詞她的心都像刀割一樣。
“不是。”他否認得極快。
她輕聲笑了：“你準備什麽時候和韋小姐訂婚嗎？或者，不用訂婚，直接結婚？”
雙方父母都見過了，韋思琪和他媽媽那麽親昵，看來是好事將近了吧。
問完她才覺得自己可笑，她是什麽身份，去這樣追問他。
“江允，你放過我吧，”她望向他，眼睛裏帶著祈求和苦楚，“我不想當第三者，更不願意和你這樣不清不楚地牽扯在一起。”
她扯起唇角笑，隻是這笑比哭還難看：“這樣我們還能做朋友，哪天你和韋小姐結婚了，我會送上一個大紅包。”
他盯著她看，眼睛深得像深淵：“你這麽急著要和我撇清關係，是因為韋思琪，”他頓了下，聲音很冷，“還是因為蕭承宇？”
“你想擺脫我，好和蕭承宇在一起？”他的眼神陰沉沉的，大聲道，“我告訴你，你想都別想！”
她輕扯嘴角笑了下，她就知道，他是不可能會放過她的。
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對她？她到底做了什麽他要這樣對她？
“叩叩叩”，敲門聲突然響起。
江允眉頭皺起：“誰？”
“江總，是我。”是林佑的聲音。
江允深吸了口氣，打開門。
“江總，財務部的江總監過來了。”
林佑話音剛落，他身後的男人便走上前來：“三弟，在忙？”
江允微微斂眸：“還好。”
寧月棠趁機低著頭走了出去，剛好和進門的江啟擦肩而過。
江啟的目光似乎在她身上停頓了下，很快又若無其事地移開，微笑著走進辦公室。
江啟，江家長子，江允同父異母的大哥，江海集團財務部總監。
“你來了公司幾個月，我工作忙，一直沒過來看看你，工作還適應吧。”江啟微笑著看著坐在對麵的江允。
江允神情淡淡：“還好。”
“那就好，有什麽不明白的盡管來問我，都是一家人，不用見外。”江啟親切地說，又說了幾句場麵話，話鋒一轉，突然道，“聽劉經理說，你的助理跟他要臨城工廠的流水？”
“嗯。”
“哦？是工廠那邊有什麽問題嗎？”江啟挑眉看向他。
“沒有，物料核對，每個工廠的流水都要過一遍。”江允神色淡然。
“哦，這樣啊，我還以為你是專門針對臨城工廠，”江啟淡淡地笑了笑，“臨城工廠的物料單我之前看過，沒什麽問題，不用核對。”
江允瞥了他一眼，沒有答話，轉頭看向林佑：“和采購部的會議是幾點開始？”
“11點，還有五分鍾。”
江允點了下頭，看向江啟。
“原來你待會兒還要開會，那我就先不打擾你工作了。”江啟淡笑，起身。
江允看著江啟遠去的身影，眉心凝起。
“臨城工廠的流水是怎麽回事？”他問林佑。
“我跟劉經理要的是八家工廠的物料流水，並不是單獨要臨城工廠的。”
江允眉心皺得更緊，江啟很敏銳，他知道，他已經起疑了。
“查出什麽了嗎？”
“有一千萬對不上賬。”
江允臉色微凝。
隻一家工廠就有一千萬賬目不對，江海集團旗下那麽多工廠，江啟到底挪用了多少公款？
他閉了閉眼睛，揉捏鼻梁。
寧月棠呆呆地坐在座位上，許久，她終於下了一個決定。
……
晚上十一點，江允下班回到公寓，發現屋裏一片漆黑，她沒回來。
他的臉瞬間沉了下去。
他緊緊地攥著手裏的車鑰匙，湧起一股衝動，很想直接開車去她的公寓把人揪回來。
可強行把她帶回來又能如何？
他想起今天她在辦公室裏的那句質問，衝動漸漸褪去，隻剩下無力感。
他在客廳沙發坐著，沒有開燈，漆黑的夜將他包裹，令他想起了小時候被他媽媽關在小黑屋的經曆。
他媽媽發病的時候毫無道理可講，完全像變了一個人，看他時像看仇人，朝他嘶吼、推搡，甚至還用東西砸他，把他關在小黑屋，一整天不給他東西吃。如果不是保姆偷偷把他放出來，不知道他媽媽會把他關到什麽時候。
他疲憊地靠在椅背上，忽然覺得很累。
寧月棠沒有把東西搬回來，當初她去的時候隻帶了幾套衣服，那些衣服就當丟了吧，她再也不想踏足他的公寓了。
回到自己熟悉的住處，她以為自己會睡得很好，可是這天晚上她竟失眠了。
她躺在床上，呆呆地望著天花板的圓形吸頂燈，一點月光從窗簾縫隙露進來，照出吸頂燈模糊的形狀，圓圓的，像滿月。
她看向窗外，發現今晚的月光特別亮，她看了下手機日曆，才知道今天是農曆三月十五。
還有一個月就是她的生日了。
有個說法是，人三歲之前的記憶一般很難留存在大腦裏，但她卻一直記得自己三歲時的生日，那也是她媽媽給她過的最後一個生日。
她媽媽把自己打扮成宮崎駿裏龍貓的樣子，就像電影裏妹妹跳到龍貓的肚子上那樣，她媽媽把她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她興奮地在她媽媽身上爬，開心得大叫。
這是她人生記憶最深刻的一次生日記憶，還有一次生日也很特殊，那次是她二十歲的生日宴，她爸爸和蘭姨悄悄邀請了她的許多同學和朋友來家裏給她過生日，給了她一個大大的驚喜，那次也是她第一次喝醉酒。
回憶有多美好，現實就有多傷感。
她回過神來，看著空蕩蕩的房間，突然覺得無比的淒清和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