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元狩二年
公元前121年,元狩二年春……
秋去春來,曆史的車輪步入了新的軌跡,這一年天子弓耕於郊南,漢曲轅犁的問世,給這次的春耕帶來了舉國歡慶。
而就在這次春耕沒有過去多久,國都長安又迎來另一番盛況。
自今上於元朔五年發詔書建立太學,其在當初文皇帝修建的聚賢館之上重新修繕,自元朔六年一座嶄新的太學出現在世人麵前。
長安城外,各類商隊絡繹不絕,其中有一二之數,看著麵前巍峨屹立城牆,駐足之時眼中露出震驚。
而此時的長安城內,若登高望去,街道兩旁店肆林立,茶樓作坊,勾欄酒肆,市列珠璣,戶盈羅綺,真是一番盛世美景。
城西南側,一香居……
酒廝穿梭於堂中迎來送往,張安世落座於小雅之處,時不時抬頭望向窗外,臉色有些沉思之色。
“咦,子儒兄!”
就在張安世愣神之際,耳邊突然傳來一道聲音,微微轉頭卻發現一名身穿黑衣的青年,正在含笑看著自己。
張安世連忙起身,拱手道:“原來是敬安兄當麵,失敬!”
青年麵色一笑,拱手又道:“子儒兄倒是好雅性,獨自於這一香居聽曲飲酒,不知可否加上小弟一人!”
青年話雖如此客氣,可動作一點都不含糊,不等張安世說話,自顧自落坐下來。
張安世微微一笑也沒在意,兩人從小都是好友,此人就是這副脾氣。
張安世落座之後,端起酒水笑道:“敬安兄說笑了,敬安兄請。”
“請!”
韓增也舉起酒樽,一飲而盡,兩人不約而同看向窗外,人來人往的街道,處處顯露著繁華景象。
張安世手指敲敲桌案,沉聲道:“敬安兄,數十天來,從各郡前來的學子,已有好幾批了吧?”
韓增悠悠轉頭,拱手朝南方一禮道:“今上自春耕後下召,各郡旁聽生差不多已都到齊了,怎麽,難道子儒兄感興趣!”
張安世嘴角一笑,搖搖頭道:“難道敬安兄就無此心,這可不像敬安兄為人啊!!”
“哈哈!”
韓增大笑一聲,拍手道:“知吾者,子儒兄也,來,當飲此樽!”
此時兩人的談論,要是被那些千裏迢迢來的學子聽到,一定會破口大罵,自今上置太學之後,皇太子提議再從各郡挑選旁聽生前往長安,這就是另一個前往仕途的道路。
此時此刻,這些前來長安的學子,多以寒門弟子居多,他們步入仕途本就難如登天,要不是這次皇太子的提議,他們何年何月才能如願。
當初皇太子提議之後,自去歲開始挑選,今上派出大批鎮撫司人員保證公平性,這如何能讓他們不興奮。
可這二人堂堂大家弟子,都是祖輩門蔭之人,你說你們倆死不死,這都想橫插一腳。
張安世放下酒樽,拱手道:“敬安兄,自去歲驃騎將軍出征河西,可有什麽消息!”
韓增笑了笑說道:“一個月前家父曾聽大將軍言,驃騎將軍已繞道居延海,轉而由北向南,沿弱水而進,其中細節小弟不知,如若小弟所料不差,驃騎將軍應是想越過祁連山,保證戰事的突然性,對匈奴各部發起總攻。”
張安世點點頭,別人說這話他倒有懷疑的態度,可如果這話從韓增嘴中說出來,他毫不猶豫相信。
其人不光學富五車,曉通軍事,出生更是不凡。乃韓王信之玄孫,韓嫣之侄,韓說之子,其父跟隨大將軍衛青出征匈奴,建立功勳,受封龍嵒侯。
張安世望向窗外,笑道:“說來可笑,吾等二人和那驃騎將軍年歲相當,人已叱吒疆場,吾等卻在此處,當是汗顏!”
韓增聽見這話,不以為然道:“子儒兄俗了,驃騎將軍何等人傑,今上之學生也,小弟和兄長又是何等人?凡夫俗子矣,怎能已驃騎將軍並論。”
韓增說道此處,笑道:“人道是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以吾二人之才,雖略稍驃騎將軍,怎知日後不留名於後世。”
張安世哈哈一笑道:“倒是吾著相了,就為敬安兄這句留名後世,滿飲此樽!”
“當飲,子儒兄請!”
韓增說的確實不錯,驃騎將軍乃是今上得意門生,自小帶著身邊教養,視如己出,就算是幾位皇子都沒有得過如此殊榮,當然皇太子除外。
韓增放下手中的酒樽,眉頭一皺道:“子儒兄,前幾日登門未曾見叔父,今上春耕時也未曾見到,怎麽,叔父又遠行公幹去了,又有什麽大案發生。”
聞聽韓增話語,張安世又道:“未曾,家父被今上派往上林苑。”
韓增點點頭一副原來如此的模樣,他和張安世自小就是好友,對於其父張湯,韓增打在心眼裏佩服,長大之後明白張湯所作所為後,這種佩服更是大的沒邊。
當皇帝的爪牙,這沒有什麽,可像張湯這樣的人,就不得不讓人佩服,有時候韓增也會想,能和這個叔父比較的人,也隻有先帝時期的蒼鷹郅都了。
韓增聽著張安世的話語,像是想起什麽一般:“子儒兄,此次各郡弟子入太學,你說皇太子會不會出現。”
張安世聞言一愣,隨即道:“敬安兄是想……”
韓增一陣錯愕,擺擺手道:“子儒兄誤會了,皇太子未曾開府建牙,就算吾有此心,隻恨無門。
不過子儒兄,吾可是聽聞皇太子種種事跡,難道子儒兄就不想見見嗎?”
張安世思索一番,又道:“旁聽生之議,乃皇太子提出,實為仁德,若是能見到皇太子,吾自然是想的,可惜聖心難測,皇太子又在上林苑,難!”
韓增聞言一笑,飲了一樽酒道:“子儒兄此言差矣,小弟倒覺得應是能見到的。”
“噢……”張安世狐疑一聲,拱手道:“還請敬安兄明言!”
韓增嘴角一笑,看了看四周輕聲道:“子儒兄不知道倒也不奇怪,這也是家父從大將軍那聽到的,今上之所以派皇太子前往上林苑,應是要為皇太子開府建牙做準備了。”
“…”
張安世滿臉黑線,語氣有些急促,拱手一禮道:“敬安兄莫打趣吾了,還請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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