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深藏在心底的那副畫
回了帥府,都快淩晨了,她進了屋子才注意到方才自己移到門口的箱子。
她蹲下身來打開箱子,隻見裏麵放著的是滿滿的衣服和首飾。
她拎起來最上麵的一件,是件湛藍色秋冬款的旗袍,上麵繡著蘭花,跟自己平時穿的尺碼差不多。
旗袍下麵還有披風、長裙,顏色、款式各異,用琳琅滿目形容並不為過。
她腦海中浮現出了一臉冷峻的江五爺,實在無法將這細心程度與之聯係。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從來不喜彩色的衣服,從來都是一身玄衣。
隻有這樣,受了傷別人才不會輕易發現。
在這兒呆了兩日,白日裏她去別院幫宋衍治療,剩下的時間基本都在帥府裏四處搜尋。
奇怪的是,她幾乎尋遍了帥府上下,並未感受到妖氣的存在。偶爾遇到幾個孤魂,沒有傷害過人的,她都會放他們離開。
這日清晨,她在靈越閣院子裏發呆,院子裏除了門口的衛兵並無他人,難得的清淨。
門口處突然傳來嘈雜的聲音,好像有人在說話。她起身走近些才看清楚,原來是有人和衛兵起了衝突。
衛兵正攔著幾個女人,打頭的是個一身洋裝、頭頂波浪卷的女孩兒,看著年齡20左右。
那女孩正盛氣淩人地站在那,聲音有些尖銳,“你們讓開,我要進去找鶴庭哥!”
衛兵好像認識她,對她還算恭敬,“蘇小姐,五爺他不在府上,他走之前吩咐了不讓任何人進入靈越閣,您還是回去吧!”
她顯然沒那麽容易唬住,作勢要往裏闖,“你們算什麽東西,我倒要看看今天我就進去了,誰敢攔我!”
月瀟遠遠的站著,並沒有打算參與到他們的爭執中。
可眼尖的蘇睛一眼就看見了亭子邊那個窈窕身影,她一把推開衛兵,快步走到亭子旁。
她挑著眉看著眼前黑紗遮麵的月瀟,雖然被她的氣場鎮住了,但她盡量不讓自己弱了氣勢,“你是誰?怎麽會在鶴庭哥的靈越閣?”
月瀟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並未打算回答她這沒禮貌的提問。
這時衛兵追了上來,他們趕緊向月瀟道歉,“不好意思月大夫,打擾到您了!”
然後回頭對蘇晴說,“蘇小姐,這是五爺的貴客,您能不能先離開這,您就別為難小的們了!”
雖然蘇晴家在南蕪有些勢力,但他們心裏更懼怕那說一不二的五爺。
從這幾天的各種細節大家都能看出,五爺對這個月大夫的心思絕對不一般。
蘇晴刁蠻任性慣了,怎麽會這麽輕易離開,況且她喜歡江鶴庭這麽多年,怎麽能允許他身邊多了個別的女人。
她硬著頭皮上前一步,企圖拉下月瀟的麵紗,想看看到底什麽樣的女人能勾引得了江鶴庭並留在靈越閣。
月瀟向旁邊側了下身,讓她撲了個空,她更加氣急敗壞了!
開始出言不遜,“少在這裝神弄鬼,有什麽不敢見人的?你到底憑什麽狐媚手段勾引我五哥的?”
說完再一次去扯月瀟的麵紗,卻被一個人從後麵抓住了手腕。那人力道之大,讓她瞬間覺得自己的手腕的骨頭都快要斷了。
她尖叫著抽回手,回頭正要發作,就撞上了一雙冰冷的目光。
她心裏一驚,語氣瞬間變柔弱,“鶴庭哥,你回來了,我正要找你呢!人家都想你了!”
江鶴庭不耐地蹙起眉,隻是冷冷地說了句,“給月大夫道歉!”
蘇晴嘟著嘴,一臉的委屈,她剛從國外回來就急著來見江鶴庭,沒想到剛見麵他就為了別的女人凶自己。
她聲音裏帶著哭腔,“鶴庭哥,這麽久不見,我剛回來就跑過來找你了,你怎麽能這麽對人家!”
江鶴庭絲毫不為所動,繃著臉語氣一點沒軟,“別讓我說第二遍!”
眼見著蘇晴的眼淚就要出來了,她也沒把那聲道歉說出口。她狠狠地瞪了月瀟一眼,捂著嘴哭著跑出了院子。
衛兵見五爺回來了,趕緊解釋道,“五爺,我們剛才攔了,實在沒攔住……”
他們以為自己可能要廢了,畢竟完成不了江五爺的任務,下場都不會太好。
但江鶴庭卻隻是擺了擺手,示意他們離開,等再轉過去的時候眼神裏柔軟了許多。
他看向月瀟,她還是一臉的雲淡風輕,好像任何人都影響不到她。自己快馬加鞭的趕回來,甚至都不知道是為了什麽。
月瀟可能感受到他的目光,也看了過來,他一臉的風塵仆仆,能看得出臉上有些疲憊。
她衝他點了下頭算是打招呼。
江鶴庭也點了下頭,看見她的耳朵被冷風吹的有些紅,脫下自己的外套搭在了她的肩上,“進去吧,外麵冷!”
月瀟確實有些冷,她雖不食人間煙火,卻著實怕了人間的這個“冷”字。
連身邊的莫離都有些奇怪,月瀟怕冷都怕到吹不得夏日的涼風,動不動就要感染傷寒發燒燒好多天。
她一個治遍各類疑難雜症的名醫、手刃各路妖魔的仙人,卻偏偏醫不了自己的病。
她沒拒絕江鶴庭的衣服,因為那上麵沾染著他的體溫,讓怕冷的她有些貪戀這個溫度。
進了屋子裏,月瀟隨手脫下他的外套轉身要還他,動作間碰到了江鶴庭的胳膊。
他向旁邊閃躲了下,用另一隻手捂住胳膊,輕“嘶”了聲。
醫生的直覺告訴月瀟,他可能受傷了,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她上前一步解開他的白襯衣袖,卷了上去。
果然,他小臂處包著一塊紗布,隱約能看見有血滲了出來,看起來傷口不小。
“你受傷了?”月瀟抬眸看向他,他不過走了兩日,怎麽受了這麽重的傷。
“沒事,小傷而已。”江鶴庭作勢要抽過胳膊,受傷對於一個常年混跡戰場的人來說,再正常不過了。
“滲血了,坐這別動!”月瀟按著他的肩膀讓他坐在了床邊,她則取來了自己隨身帶的藥箱。
江鶴庭本不想讓女人看見自己軟弱的一麵,但當她坐在自己對麵低頭認真的幫自己包紮的時候,他居然順從的沒做任何掙紮。
窗外撒進來的清晨陽光,細細柔柔地打在她五官精致的臉上,驀地慌亂了他的心跳。
她手法嫻熟,纖細的手指捏著紗布和剪刀上下翻飛,從他的角度看過去宛如一副畫。
那副刻在他心底最深處,好像珍藏了很久,突然被翻出來的一幅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