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被鬣狗包圍了
落月居酒樓這邊照舊,洛掌櫃依舊是那副不冷不熱的市檜模樣,翠紅樓鴇兒卻是滿麵春風,一把烏鴉嗓子時時透著笑意,告訴南清漓在大年三十兒那天狠狠賺了一筆,因此送給南清漓一包冰糖。
楊媽送出來南清漓時,一高興就說漏了嘴,大年三十兒那天,有個新姑娘被一個做茶葉買賣的南方中年男人看上了,直接找鴇兒贖身,養在了在落月鎮購置的一處別院中。
南清漓塞給楊媽三十文,笑著問還有幾個姑娘的身子沒有調養好,楊媽捂著嘴笑,快到後門時才壓低了聲音,告訴她該尋找其他主顧了。
太快了,怪隻怪翠紅膏的效果太好了,南清漓心情鬱鬱,折返回來時,她明明兩手空空的,可依舊累得夠嗆,時不時就喊小鵬停下來休息。
小鵬不曉得南清漓的心塞,他實誠如斯,“大嫂,你臉色不太好看,是不是生病了?”
南清漓的臉色沒法燦爛,她攢的銀子遠未達到她滿意的那個數兒,她太缺錢了,可又不能對小鵬這個小孩子細說,隻是笑著搖搖頭,“沒啥,就是有點累了。”
“大嫂,如果你不擔心別人看見了說閑話,我可以抱著簍子,背你走一段路。”
聽到十三歲的小鵬說要背著三十歲的自己走段路,南清漓心裏失笑的,可不等她說什麽。
小鵬小臉變色,驀地抓住了南清漓的手,發力狂奔,直到她累得喘不過氣了,小鵬才在一棵鬆樹下停住腳步,蹲下去,“大嫂,快點,爬!”
即便南清漓疑惑甚深,也依著小鵬的話,踩著他的背,手腳並用,攀著鬆枝爬啊爬。
直到腳下踏實,南清漓顧不得臉被鬆枝劃拉得生疼,四下一望,講真,她這個三十歲的芯兒真差點被嚇尿了!
地上的落葉紛紛激蕩而起,約莫有二三十隻棕灰色的鬣狗正聚攏過來,一雙雙嗜血的眼睛泛著森森幽光!
這恐怖如斯的場景,南清漓在前世的自然紀錄片中倒是見過,如今卻身臨其境,淪為弱勢獵物這方的她嚇得直抽氣,緊張得連話也說不出來。
小鵬背靠著樹幹,眼睛盯著包圍過來的鬣狗群,“大嫂,你別往下看,盡管往上爬,我把這些死東西引開就來接應你!”
話音一落,小鵬騰身一躍,但見身影晃動,步履如風,人已經在鬣狗群的外圍了。
南清漓真是羨慕死了小鵬的輕功,功夫用時方恨少,可恨也沒有啥用,平時沒練好,這會兒也多不起來!
鬣狗群一陣騷動後,分成了兩撥,一撥追趕小鵬,一撥以包圍之勢,守在鬆樹下。
小鵬不讓其實往下看,但她已經看了,已經不由自主腿肚子抽筋,根本就沒有往上爬的力氣了。
為今之計,南清漓隻能竭力保持自己不掉下去喂鬣狗!
即便現在努力地放鬆心態,但南清漓腦子裏依舊揮之不去紀錄片中的血腥場景……
羚羊,犀牛,斑馬,大象等等大型動物都淒慘地淪為鬣狗的腹中餐,小小的她如果掉下去,怕是眨眼間就會成為一堆森森白骨。
樹下的鬣狗輪番撲咬樹幹,長一聲短一聲嘶嗚著,仿佛向山林深處傳遞著什麽訊息似的。
不明覺厲! 南清漓苦撐著,兩盞茶的時間後,她還是看不見小鵬的影兒,就不由得擔心他的安全,不管怎麽說,小鵬還是個小孩子。
意外總是來得猝不及防!
這時,她腳下踩著的鬆枝脆響兩聲,應聲而斷,她的右手本來抓握著一根鬆枝,但時間一久,手上僵麻無力,此刻驟然鬆開,身子隨之滑溜下去。
“救命……” 南清漓拚了命的喊,她也隻有這麽點本事了,不,還有別的依仗。
她在樹上時就想好了一個應敵之策,因為樹下也沒有石塊等可以抵禦的東西,如果她掉下去了,那她就用身上的銀子和銅板兒砸鬣狗,以此拖延時間等小鵬過來救援。
所以她呼救過後,就打算等自己落到了實處就用這一招,但她怕是沒有落地的機會了。
五隻鬣狗緊挨在一起,昂著醜陋的腦袋,眈眈相向,甚至有的還大流涎水!
瀕臨死亡的驚恐來勢洶洶,一下子攫住了南清漓的神經,她根本就無法正常思考,腦細胞就像死了似的。
近,越來越近! 南清漓甚至聞見了鬣狗濁臭不堪的氣息!
她閉了眼,腦海裏不由自主地冒出來一個意識泡泡,蕭雲翳,我愛你……這個意識讓南清漓舒暢放鬆了一些!
曾經過往的甜蜜點滴隨後在南清漓腦海裏浮現出來,暖暖甜甜如冬日暖陽。
腰上一緊,下一刻南清漓的鼻端滿是月麟香的氣息,不過她沒有反應過來,依舊沉浸在甜蜜回憶中,甚至還癡癡一歎,“蕭雲翳,你比咖啡還香!”
耳邊傳來清冽的冷嗤聲,南清漓猛地睜開眼,她沒有被鬣狗撕咬,而是依偎在夜星霓的懷裏。
某人依舊是一襲銀灰色的袍衫,穩穩地立在一根粗壯的鬆樹枝幹上,正垂眸睥睨著自己,就是看一個傻子的眼神!
這種時候,南清漓首先想到的不是救命之恩,而是出於本能的推搡,可她的大力推搡,卻如蚍蜉撼樹般徒勞無功!
“怎麽又是你?放開我!”
蕭雲翳喉間滾動著輕笑,泛笑的俊顏卻驀然轉冷,就似奶凶凶的小狼狗,“閉嘴!”
南清漓這時才想起來鬣狗這茬兒,往下一看,那些鬣狗依舊在樹下逡巡徘徊。
嫌棄地拽下了腰間的一條錦帶,南清漓質問,“這是啥玩意兒拴著我?”
蕭雲翳扯過去,飛快地蒙住了南清漓的眼睛,奶凶凶地威脅,“你敢扯開,我就把你丟下去喂鬣狗!”
南清漓自認不是個能作的主兒,可她此刻真想一腳將眼前人踹下去喂鬣狗……
她可是救了他好幾次呢,他憑啥這樣凶她?
但想想那些鬣狗窮凶極惡的嗜血眼神,想想眼前人救了自己的事實,她隻好像隻傻鳥似的,任憑人家攬著腰。
驟然枝搖樹動,緊接著就是鬣狗慘烈的哀嚎聲斷斷續續。
隨後,蒙著眼睛的錦帶被扯掉了……
南清漓眼睜睜地看著夜星霓將其挽在袍衫裏。 她不禁老臉一紅,“係挽中衣的?那就是腰帶,你……”
蕭雲翳優雅地整理著袍衫,清冷嗯著,腹誹,盯著一個男人挽腰帶,如是又醜又不矜持,除了這個南清漓也是沒誰了。
可蕭雲翳轉念一想,如果自己遲來一步,這個醜女人就被鬣狗咬死了,死相可怖,想想就後怕不已,他到底是心軟下來,耐著性子解釋。
“如你所想,我先前就是用腰帶挽住了你,不然你就得被鬣狗啃幾口,剛才蒙住你眼睛是擔心那些醜東西的死相嚇哭了你。”
蕭雲翳的掌風擊碎了不少鬆樹枝,硬生生人為弄出來一個豁口,南清漓凝目往下看,樹下躺著不少死掉的鬣狗,都是血肉模糊的那種死狀。
她慌忙移開視線,望著殘餘的幾隻鬣狗圍著死屍嗚嗚哀嚎了一陣,夾著尾巴倉皇逃走。
片刻之間,這家夥就弄死了這麽多鬣狗,這手上的功夫太厲害了,比小鵬還厲害吧?
想到這兒,南清漓忍不住出聲央求,“夜星霓,我還有個同伴呢,就是我亡夫的弟弟小鵬,你快點去救他,他才十三歲,萬一有啥意外,我亡夫做鬼也饒不了我!”
蕭雲翳漫不經心地扯扯唇,“他沒有你這麽慘,已經沒事了,我帶你去找他。”
話落,蕭雲翳攬了南清漓,飛身離開這棵鬆樹,等到他在另一棵鬆樹的枝幹上借力時,南清漓怒斥,“你放開我,放我下去,我還能走路!”
但蕭雲翳警惕地逡巡著密林深處,低聲哄著,“別鬧!在我這兒,你才最安全!”
一股子淡雅的月麟香縈繞在南清漓的鼻端,她被一個不是男友蕭雲翳卻極為神似的大男孩摟著,心裏那是各種別扭著。
這種似是而非的感覺令她抓狂,“放開我!你一個有妻有妾,有兒有女的男人,抱著一個小寡婦合適?”
蕭雲翳稍稍鬆了鬆,“南清漓,你想多了,我孑然一身,而且還是你朋友,這樣保護你無可非議!”
南清漓火上心頭,“你以為我會信嗎?你這樣的男人沒有妻妾成群,那豬也會上樹了!”
嘴皮子快磨破了還哄不好,蕭雲翳沒了耐性,奶凶凶的,語氣疏離,“我如何怎樣與你無關……放下你倒是可以,但是你兩條兔子腿捯飭得太慢了,被那些鬣狗圍住啃幾口,你就更醜得不能看了,沒商量,閉嘴!”
說完,蕭雲翳騰身離開,驟然而來的風壓壓迫得南清漓睜不開眼,也張不開嘴,而且接下來的兩次借力,都短暫得轉瞬即逝。
也就是蕭雲翳僅僅在鬆樹枝上如蜻蜓點水一樣,一點而過,南清漓根本就沒機會張嘴理論。
直到遙遙望見了飛奔過來的小鵬,蕭雲翳才將南清漓放到一棵鬆樹後,身影晃了幾晃,人就不見影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