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討要過年錢
所以南嬌嬌一個長輩親自上門索要拜年錢就是有違禮數,眼見南銀梅賣了自己,南嬌嬌搽了脂粉的臉上卻擠出來點笑容,“清漓,表姑口渴了,你快讓我進屋裏喝口水緩緩!”
就事論事,南嬌嬌這麽一雙纏足小腳,從南家老宅子走到這兒的確很辛苦。
講真,如果此刻有個過路的叫花子進來討水喝,南清漓會毫不猶豫給碗水,但是這個南嬌嬌嘛另當別論。
她語氣懶洋洋的,“你來得很不巧哦,我家水缸剛剛見了底!”
其實南嬌嬌根本就不口渴,她就是想提醒南清漓一下,應該將她們這三個正兒八經的親戚招呼進屋裏坐坐,不然她站著腳疼不說,而且在蔡閏枝等人跟前特沒麵子。
其實呢旁觀者清,蔡閏枝等人沒少聽說南嬌嬌回娘家後弄出來的幺蛾子,曉得她早就將臉麵敗光了,南清漓不給她臉很正常。
眼見南清漓不給臉,南嬌嬌抬手指指蔡閏枝等人,“南寡婦,我可是看見她們拿著吃的過來的,你肯定給足了她們好處,我知道我們兩手空空的來拜年,惹你不高興了,這都怪你平時不孝敬我娘,你不孝敬我娘過年錢我就不說了……”
不等南嬌嬌嗶嗶完,南清漓笑容好好地打斷,兩隻手還誇張地比劃著。
“這你可說錯了,我正準備要孝敬姑奶奶她老人家呢,既然你來了,那就不用我過去問了,你說姑奶奶是想要這麽厚一遝子,還是這麽厚一遝子? 嗯,你來了還不用買袱包了,我這就讓小川去雜貨店買,你拿回去,放你娘麵前火折子一燒,她隨便花嘛!”
本來南嬌嬌還以為南清漓給銀票呢,她聽得那是心跳加快,兩眼泛光,但很快就聽出來南清漓給的是冥錢,她就眼神馬上黯然下去。
聽著蔡閏枝等人的低低嗤笑聲,南嬌嬌很想爆粗口叱罵南清漓一頓,但是轉念一想,她擔心大初一的這麽鬧騰,會克衝到她今年的桃花運,這可是她最在意的,所以開始裝聾作啞。
南銀梅昨天看得真真兒的,聽得真真兒的,文璿到雜貨店買了一文錢的糖果,當時拴柱問他去哪兒了,新衣服都弄得沾了些草棍兒。
拴柱幫文璿拍掉了草棍兒,文璿就給了拴柱兩顆糖果,說剛剛幫南小川摟樹葉了。
南銀梅回家後,將這事兒說給何細腰聽了,何細腰琢磨著文秀才的娘子從來不給文璿買零嘴兒的錢,肯定是南清漓給了文璿拜年錢。
所以但求錢合適的何細腰就安排了拜年這一出,此刻,南銀梅按照她娘白蘆花教的套路來,笑著望向了文璿,“文璿,我昨兒個看見你吃糖果了,你哪兒來的錢啊?”
文璿正嗑瓜子呢,小心翼翼地將瓜子皮放在手心裏,想等會兒出去後丟到院門口,他骨碌碌轉了轉眼睛。
“昨兒個,你看見我了?我咋沒看見你呢?我又不是你弟弟南金寶,吃啥糖果呢,你看花眼了吧?”
文璿小猴精似的,他才不會傻得說出真相呢,因為屁屁被雞毛撣子揍的滋味太恐怖了。
南清漓暗讚文璿可不是讀了一肚子死書,真是個隨機應變的小機靈。
南銀梅見文璿沒有被套路,就急了眼,語氣凶巴巴的,“你咋不敢承認了?快說,南清漓給了你多少拜年錢?”
文璿是個小孩子嘛,即便過了除夕,虛長了一歲,可還是個小孩子,懶得揣測南銀梅的複雜心思。
吃貨如他,此時此刻隻想安安靜靜地嗑瓜子,可不想卷進這場無休止的咋咋哇哇中,再說了,他爹說過好男不跟女鬥。
他幹脆躲到蘇素的背後,吐了吐舌頭,“沒男人要的老女人,不凶人還能湊合看幾眼,一凶人就醜得鬼似的。”
是的,過了除夕,南銀梅已經十七歲了,在屯子裏是一把手數的過來的老姑娘了。
眼前十六歲的南清漓已經是屯子裏最年輕的小寡婦,一旁的南嬌嬌十八歲,是屯子裏最年輕的小棄婦。
可她與她們年齡差不多,用他奶奶何細腰的話講那就是屁也不頂事,白活這麽大了,連男人的毛也沒逮著一根,怕是吃塌娘家的衰命。
沒男人要這個事實就是南銀梅最大的痛處,她過來之前還用了南嬌嬌的脂粉,對著銅鏡照了又照,自認貌美如花啊!
可文璿竟然說她醜得鬼似的,如果沒有蘇素在場,她肯定會揪住文璿,撕爛了他的嘴。
於是,南銀梅一肚子的怨氣都想撒在南清漓身上,“南清漓,我實話告訴你,我奶奶被你氣得犯病了,你就得出抓藥錢,我爹跟著著急上火,牙疼得不能吃飯,我娘說都怪你,你得賠十斤豬肉給我爹補身子,大初一的,我也不想說難聽話,快點拿錢拿肉來!”
蔡閏枝等人心裏冷嗤,何細腰犯病了? 是的,她是犯了財迷心竅的老毛病!
南二柱牙疼得不能吃飯? 白蘆花剛剛站在大街上還說南二柱比豬能吃比豬懶。
南銀梅這話的確不難聽,但是挺敗德行的,南家的德行都被老的,小的敗光了。
她們幾人都曉得南清漓年紀雖小,可不是吃素的,就等著瞧瞧南清漓怎樣懟回去。
好不容易歇歇,南清漓可不想浪費太多時間和誰吵架,力求速戰速決,她抱臂胸前,臉上笑笑的,可沒有啥客氣好話。
“姑奶奶生病了哦,好啊,抓藥就沒必要了,等她咽了氣,一步到位,我直接送她一口楊木棺材,表叔牙疼得不能吃飯啦,他想吃肉是吧?可我家的豬肉隻給人吃,不給狗吃!”
大初一的,南清漓不懟則已,一懟懟死,她一張嘴就給何細腰一口棺材送了終,將南二柱貶成了狗。
別說隻會在窩裏橫的南銀梅接不上話,就連自詡見過大世麵的南嬌嬌也搭不上腔,惱怒得幹瞪眼。
氣得直咧嘴的南銀梅捅了一下南金寶,提耳根子,“金寶,你來這兒幹啥呢?”
四歲的黑胖墩兒南金寶自從進了堂屋後,一直啃著胖手裏的一塊糕點,本來看著蠻可愛的,可他一張嘴就染足了成人的勢利市檜,再與童真可愛無關。
“南清漓表姐過年好,我可是南家最小的男丁,一兩銀子的拜年錢最少了,拿來!”
不是傻子都可以猜出來,南金寶這番話是家裏的大人一字一句教出來的。
一個文六斤那樣的壯漢做一年短工,除去飯錢車費最後也攢不到二兩銀子,而南金寶給一個平輩的姐姐如南清漓拜個年,一張嘴就是最少一兩銀子。
蔡閏枝等人不約而同地腹誹,南家人真的是財迷心竅,想錢想瘋了!
一個個都肥滾滾的,咋不憑力氣賺錢? 咋不去鎮上的錢莊搶銀錢呢?
這樣教唆才剛剛四虛歲的南金寶,是希望他長大後四處搶劫,最後吃牢飯嗎?
過了除夕,南清漓這具身子就是十六虛歲了,而她的芯兒已經三十了,所以她真的做不到像懟南銀梅那樣懟南金寶。
可她也沒有泛濫成災的慈悲濫好心,一點也不想給南金寶拜年錢,別說一兩銀子了,連一個銅板兒也不想給,說白了,她就是不想與老宅子的任何人有任何交集。
於是,南清漓就將南金寶的話當做了耳旁風,可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南銀梅篤定南清漓拿南金寶沒辦法,明目張膽地教唆,“金寶,南清漓不給拜年錢,你就扯掉她褲帶!”
如是一句,除了南嬌嬌,其餘的人都以為自己幻聽了,南銀梅大姑娘家家的,天天等著媒婆登門嫁個好婆家,居然,竟然說出來這樣齷齪的屁話。
正所謂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南金寶將最後的一小塊糕點塞進嘴裏,顧不得咽下去,就張著油膩膩的黑胖小手跑過來。
南清漓還能怎麽辦,惹不起,躲得起,她躲開南金寶,就衝出了堂屋,打算跑到街上去,好好曬曬老宅子這夥老老小小的賤德行。
不過,南清漓剛出了堂屋就撞見了南氏兄弟,南小山拎著笤帚,南小川拎著扁擔。
原來是文璿這個小機靈看著南嬌嬌三個人就無比厭煩,趁人們不注意就溜了出去,搬來了救兵。
而南銀梅依舊囂張得很,“南小山,南小川,你們敢動金寶一下,我們三個就不走了,就住在這兒吃肉吃白麵饅頭!”
這樣一說,南小山首先僵住了腳步,南銀梅越發囂張了,“金寶,別磨蹭,扯掉南清漓的褲帶,拿給奶奶看一眼,奶奶就會給你吃大肉肉!”
向來迂腐的南小山竟然拎了笤帚,南清漓見狀,真是感動壞了。
她……她這個一家之主應該保護好他們這幾小隻才是,她讓一個小崽子如南金寶追著跑,太特麽掉一家之主的範兒了。
“啪!” 當南金寶撲過來的時候,南清漓躲過去他的油膩手,揮手扇過去半個耳光。 怎麽是半個耳光呢?
因為南清漓尋思著南金寶太小,消化不了一個耳光,就留了點情,僅僅是四根手指與南金寶的胖臉蛋親密接觸了一下下,所以就是半個耳光。
南金寶原地搖搖晃晃了幾下,才沒有摔個坐蹲兒,他捂著臉,哇哇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