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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水落石出

  他單手撐著下巴,一副如話家常的平淡模樣,“文兄不必擔憂,為兄已經初步查清南氏與文裏正應該不是那種齷齪關係,此刻隻等捕快趙威的那點佐證了,不過為兄有個問題想請教一下?”


  斯文如讀書人的碰撞交鋒絲毫不見血,拚的是智商和情商!

  陳嘉木嘴上說得雲淡風輕,但字裏行間卻是暗藏鋒銳,換而言之,趙威搜集的佐證可能對南清漓有利,也可能對南清漓不利,那麽最終就會推論出來兩種截然不同的結果。


  禮多人不怪,文秀才又是拱手一作揖,“陳兄不必客氣,盡管問來,小弟知無不言。”


  然而陳嘉木並不看文秀才,眸光凝頓在硯台那兒,語氣淡得不能再淡,“文兄,前不久,你和文裏正上縣城斡旋的費用從何而來?”


  南清漓一直斂眉垂目,努力地降低著存在感,但是高明如縣丞陳嘉木一點點地將她推上了台麵,而且池魚這個標簽距離文瑞越來越近,現在隻有三尺遠,砸在他身上也就是眨眨眼的功夫……


  不得不說一點,人情世故使然,正常人在圈子裏混飯都遵從一個就近原則。


  這個原則並不是說幫情不幫理,而是站在理義的層麵上,盡量照拂著情義這個層麵。


  就如縣丞陳嘉木,因為要顧忌著主簿徐少山這層關係,所以才沒有咄咄逼人地直視文秀才,而是給他足夠的思考時間,讓他三思而後行。


  文清源既然可以考中秀才,既然可以和娘子安於貧困多年,那他的智商和情商也不是花瓶擺設,而是好用得很,甚至,他連半眼也沒有掃視文瑞和南清漓,一副君子坦蕩蕩的模樣。


  “陳兄,因為南氏兩個弟弟被小人陷害而失去這最後一輪的參試資格,小弟身為他們的先生自然想斡旋一番,最終就是南氏出資,小弟與文裏正幫著跑腿而已。”


  好吧,這麽長一番話,縣丞陳嘉木想聽的隻有一點,那就是斡旋費用是南清漓自個兒出的。 他心裏稍稍一鬆,語氣卻漫不經心,抬眼望向文清源,

  “文兄,都是為兄一時疏漏所致,每每想來就慚愧不已啊!”


  這話暗藏鋒銳……你能不能別提我那個瑕疵?

  文清源麵上客氣有加,又是躬身一作揖,“陳兄,你公務繁忙得很,有一點點疏漏在所難免,小弟可一直都念著陳兄的好呢!”


  這話外另有深意……你錯了就是錯了,我會一直記著這事兒,至於日後提不提嘛,反正就是不給你準話。


  攀登山峰時站得越高看得越遠,這話沒錯,不過站得越高越害怕一時一腳踩空摔下來,所以就算是遇見一顆小石子也會小心翼翼的。


  而陳嘉木就是這種心境,所以他這邊與文清源虛與委蛇,與此同時,他就算是給了文瑞和南清漓足夠的三思時間。


  漫不經心地望向了南清漓,陳嘉木語氣沉緩如冰層下的流水,“南氏,這筆費用是你出的對吧?可十幾兩銀子不是一個小數目,你怎麽籌集到的?”


  南清漓心裏雪亮,這個陳嘉木真是有意思,說話兜兜轉轉,隻要一不小心就會被輕易地套進去。


  那三十兩銀子,有一半花在了陳嘉木的眼裏,南清漓覺得這很正常,因為即使陳嘉木的夫人收了好處,也不會明著告訴陳嘉木,隻會暗中為徐少山提供力所能及的助力。


  南清漓當然不會說自己用了文家屯子的公使錢,因為公使錢就是朝廷公款的性質,這個分量不是她和文瑞能夠承擔得起的。


  無論何時何地,低調謹慎總是沒錯,南清漓目光絲毫也不躲閃,“回縣丞大人的話,家裏攢了一些,剩下的就是東拚西湊借了一些,這才終於湊夠了。”


  高明如陳嘉木才不會詳細問南清漓家裏攢了多少,東拚西湊都是和誰誰拚湊了,他微微頷首,將視線投注到文瑞這兒,嗓音柔和的就似即將下鍋的軟麵條。


  “文瑞,你將屯子裏公使錢的使用明細拿過來!” 文瑞答應著,臉上沒有明顯的神色波動,取出來鑰匙,去開屋角一個不起眼的小櫃子。


  但文清源卻暗暗捏了兩把冷汗,完了,怕啥來啥啊,這個燙手山芋藏不住了,屯子裏的公使錢缺了十五兩銀子呢,這麽大一個缺口怎麽辦才好?

  挪用公使錢的罪名,他們三個綁一起也承擔不起啊! 可是,可是南清漓這個十五歲的小女子竟然,竟然麵不改色,無動於衷,仿佛這事兒與她毫無關聯似的。


  說到底,文清源也是有把歲數的人了,一個小女子都能輸人不輸陣,那他也可以撐著,隻是心裏不由得唏噓,

  唉,這就是貧困的悲哀啊,不能拿錢扛事兒,就得拿命扛著。


  文瑞將賬目明細和錢袋子都拿給陳嘉木,室內陷入了壓抑的沉悶中。


  陳嘉木一眼不眨地翻了一遍賬冊,又認認真真地數數銀錢,結果就是銀兩和銅板兒都不差分毫。


  “好了,賬目和銀錢完全一致,那個舉報者所說的挪用公使錢實屬無稽之談!文瑞,我和兩個捕快的飲食以清淡為主,就按照你家平時的飯菜標準就可以,一頓六十文,就從公使錢裏如數扣除!”


  聽到陳嘉木這樣說,文清源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進了肚子裏,卻是暗暗詫異。


  事實上,昨晚南清漓來文瑞家送吃的,那時她就是揣著銀子過來的,不僅還了十五兩的公使錢,也還了欠文瑞家的那五兩銀子。


  無債一身輕的過了一夜,南清漓沒想到吳玉堂整出來這樣的幺蛾子,好在有驚無險地應付過去了,也幸虧她昨晚及時還了錢。


  文瑞將賬冊和錢袋子收起來後,讓陳嘉木移步去收拾好的那間房休息,午飯很快就會弄好了。


  陳嘉木卻說再等等,趙威應該快回來了,說曹操,曹操到,院子裏激蕩起勒馬的沉喝聲,趙威從鎮上折返而歸。


  趙威夾裹著一陣冷風進了屋,南清漓不由得打了個冷戰,心道,洛掌櫃那個精明的老狐狸應該不會說錯話吧?

  趙威拱手作揖,“縣丞大人,小的趕到落月居,詢問洛掌櫃是不是文家屯子的文裏正提供的熏製品,洛掌櫃毫不猶豫地否認了,隻說是兩個小哥家的祖傳秘方所製。”


  南清漓不由得佩服陳嘉木高明又奸猾,如果洛掌櫃說是文瑞提供的熏製品,那麽她自己先前所說的話就都站不住腳。


  還有一點,那就是洛掌櫃忌憚縣衙威懾,沒說熏製品是落月居的廚師做出來的,這也無形中幫了自己一把。


  “好了,沒事了,事實證明確實是那個小人栽贓陷害你們。”


  陳嘉木如此一句總結,這事兒就算塵埃落地了,文瑞聽著院子裏依舊鬧哄哄的,語氣恭敬,“縣丞大人,我出去告訴大家一聲?”


  陳嘉木提筆寫著什麽,語氣漫不經心,“這倒沒有必要,不是到了午飯的點兒嗎?他們餓了自然就會各回各家。”


  如此隨和的背後,其實是陳嘉木丟不起這個老臉,如果當初他壓下了第一封舉報信,就不會牽扯出來這麽多破爛事兒,他也不會落下那麽個瑕疵。


  南清漓玲瓏剔透,有道是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她盈盈墜身作揖,“縣丞大人,我有個不情之請,不知當說不當說?”


  縣丞陳嘉木怕啥來啥,心裏頓時就是咯噔一下……


  看著柔弱如河柳的南清漓,實則堅韌如青藤,這不,不動聲色之間就纏住了陳嘉木的脖子。


  初見南清漓時,如果不是事先知道,陳嘉木也會將她當成一個涉世未深的少年小哥,畢竟在洛掌櫃那種市檜老板麵前,南清漓以青澀少年的身份與之周旋更為有利。


  而現在,南清漓一介女流,當著文裏正和文清源的麵兒向自己要一個不情之請,明擺著就是想殺殺他的威風,他還不得不給這個麵子,不然就顯得他一個大男人太小家子氣了。


  而且,幾個回合之後,陳嘉木相信南清漓是個善於拿捏分寸的主兒。


  “南氏,我這遭過來就是代表知縣大人巡查,你有話直說無妨!”


  聽到縣丞陳嘉木如是說,南清漓不客氣了,“縣丞大人,有句老話說,吃一塹長一智,所以我就想看看那封舉報信,雖然我認識不了多少字,但就是想看看。”


  陳嘉木不傻,早已猜到那封舉報信的來曆,必定是文家屯子裏的某個宵小之輩所為,可事情已經是水落石出了,南清漓看看也無妨。


  他輕嗯一聲,大方地翻找出來,遞給南清漓。 接下來,南清漓裝作不太認識字的笨拙模樣,掃了幾遍,皺起了眉頭,“瑞伯伯,你找找村誌上吳玉堂寫的那頁悔過書。”


  文瑞會意地噯了一聲,文清源湊過來,粗略地瞅了幾行,一張俊臉滿是沉沉鬱鬱的失望。


  結果很快就出來了! 就算是不識字的人,也可以輕易地辨別出來,悔過書和舉報信的筆跡出自同一人之手。


  陳嘉木也想確定一下某個宵小之輩到底是姓氏名誰,故意一問:“文兄,難道說是你的某個學生所為?那是誰家的不賢子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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