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好感上升
然而,蕭雲翳怔怔出神,她不是最愛吃肉嗎? 她在家裏的一天三頓飯不是都少不了肉嗎?
之所以備下兩份吃的,蕭雲翳起初想得簡單,萬一南清漓自個兒不好意思吃獨食,那他就象征性地陪她吃一下嘛,所以他準備了自己比較喜歡的棗糕。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南清漓不僅很好意思地消滅掉所有棗糕,而且將紙袋丟入火堆中後,將他手裏殘餘的那個紙袋奪過去,以風卷殘雲的吃相消滅掉三個雞腿,雞骨丟到火堆中,紙袋丟到火堆中,世間怕是沒有比她更好意思的人了。
南清漓現在最最希望眼前人厭惡她,遠離她,最好老死不相往來,所以她硬整出來一副連自己都甚為嫌棄的土匪吃相。
隻有她知道那三個雞腿的味道不能更熟悉,就是她做的熏雞上的熏雞腿。
月光皎皎,月麟香幽幽,但此間人卻不是她的少年蕭雲翳,但她卻不得不麵對,這種複雜矛盾的心情豈是糟糕二字可以形容的。
再說藏在某棵古鬆上的跟班寶寶,幾乎一眼不眨地關注著這邊的風吹草動,他脖子酸,眼睛澀痛,卻不知與何人訴苦,都快苦成黃連了。
不矜持啊不矜持,爺,你怎麽能夠如此不矜持呢?
放著翠紅樓裏那群千嬌百媚的鶯鶯燕燕不看一眼,卻深更半夜劫了個醜寡婦,還一門心思地調戲這個醜寡婦,重點是你說過你不喜歡醜女人!
跟班寶寶很清楚,自從南清漓成了寡婦,他真是操碎了心,動輒就這樣望啊望,長此以往,何愁他的眼睛不瞎!
“南清漓,我明天起有事要忙,你每天晚飯後乖乖地在院子裏跑步,堅持三天我會還給你錢袋子。”
蕭雲翳所謂的有事要忙僅僅是扯謊而已,萬事皆不掛心的他眼裏,心裏空空如碧天,真沒啥可忙的,但是這樣的他竟然對南清漓這樣勞心傷神,這還是他自己嗎?所以他得冷靜幾天。
南清漓漫不經心地嗯了聲,早知道就將銀子揣在懷裏了,那些白花花的銀子可是她辛苦賺來準備還債的,怎麽就得罪了這個不是蕭雲翳,
貌似蕭雲翳的討債貨? 見南清漓眼底閃過怨抑之色,蕭雲翳動作先於理智,伸手在她的腦袋上撫了一下……
本來想揉亂了她的發絲,可是張開手時覺得不妥,所以就撫了一下,還如是辯解。 “你頭發上落了根鬆針,我還以為是條蟲子呢!”
此時是寒冬,鬆針要落在秋季早落了,此時不受較大外力不會落的,而且眼觀六路的人怎麽會傻傻辨不清鬆針和蟲子?
但是如此拙劣的謊言就是不合邏輯的好用,南清漓報以淺淺一笑,“夜公子,謝謝,我真該回家啦!”
女子笑時的眸光燦若星川,蕭雲翳心弦繃緊,揮袖幾下,風壓逐出,篝火滅了個幹淨,語氣似是渾然無害,“你的頭發真好看啊!”
聞言,南清漓心裏剛剛美滋滋的,蕭雲翳又補了句,“因為你的臉太醜了,所以老天給你好看的頭發安慰一下,遮掩一下。”
南清漓還沒想出來反擊的詞兒,蕭雲翳就攬起她,騰身到了半空,時不時在樹幹上借力馳行。
“夜毒舌,慢走不送!”
蕭雲翳翩然落於荊門外時,南清漓剛剛站穩身形就這樣回敬一句,頗有幾分過河拆橋的意味。
蕭雲翳絲毫不惱,抱臂睨著瘦弱的南清漓,後者毫不示弱地對視,心裏一句話,這可是在本寶家門口,就是這麽不客氣了,你能咋的哪?
一路上,南清漓依舊身體如僵屍,死了似的,
女人在他的世界裏並不陌生,從他有記憶起,就不乏嬌滴滴的女人圍著他轉悠,而現在卻有個醜女避他如瘟神,可謂是避他唯恐不及,有趣!
“嗯,你身上的香息真好聞,不像是普通的香胰子味兒,聞了一路也沒辨出來,要麽我進你家小坐片刻,好好聞聞?”
蕭雲翳說這話時,好看的唇角暈染出幾許促狹的興味,南清漓也不是個傻的,如兔子般飛快地竄進院子,進了堂屋,插好門閂。
清寂月光下更顯得斯人修長挺拔,蕭雲翳低笑了聲,伸手掩好荊門,騰身而起,借著疏落樹木的掩護,極速朝山林腹地而去。
躺在被窩裏的南清漓魔怔了似的,腦海裏久久回蕩著蕭雲翳的那句話,最終南清漓捕捉到了重點,探進懷裏一摸,如她所料,香囊不見了。
那個香囊是她親自縫製的,縫好後,小雪看見了驚異得就像見了鬼似的,她隻好說縫時眼睛澀疼得厲害,是閉著眼睛縫出來的,所以巨醜也正常。
而裏麵放的東西也很簡單,她和小鵬去鎮上路過那片林子,有次中途休息,她無意間看見了幾叢幹枯的薰衣草,就隨手揉下一些薰衣草的花瓣葉片收起來,最後塞進那巨醜無敵的香囊裏。
動員所有的腦細胞回憶,南清漓也想不起來醜香囊何時被偷走了。
防著家賊吳四順,防著以歸榆花和何細腰為首的那夥外賊,可防來防去,她怎麽就栽到一個路人手裏了?
看來某個路人不能小覷,是她未來的重點防範對象啊!
從功利性出發,南清漓琢磨著某個名為夜星霓的路人到底圖她啥。
圖財? 這個肯定不是,人家身上隨便一摸就是一張百兩銀子的銀票。
圖色? 這個更離譜,未議親的小雪比她好看得多,她身上唯一跟“色”沾點邊兒的就是頭發,每次洗漂亮頭發時心情都美美噠!
想著,想著,南清漓倦極,沉沉入睡。
翌日被小雪推醒時,南清漓還深受某個噩夢的折磨,頭疼得厲害。
夢裏,她拚命地追夜星霓,最後終於碰觸到了他的衣襟,他說話算數,將錢袋子丟過來。
可她打開一看,裏麵根本就不是銀子,而是一些碎石塊,等她再抬頭看時,夜星霓已經沒影了,於是,她抱著裝了碎石塊的錢袋子哭啊哭,深陷夢魘中。
“大嫂,你……你抱著錢袋子睡覺?” 小雪驚異出聲,南清漓這才發現,錢袋子真的就在她臂彎裏。
南清漓撲棱爬起來,打開一看,裏麵有銀子,還有一串串的銅板兒,點數了一下,一個銅板兒也不差。
“可惡的……” 就當夜星霓三個字飆到嘴邊時,南清漓硬生生咽了下去,因為小雪正直愣愣地看著她,
好吧,這個夜星霓太複雜了,她三句五句也說不清楚,索性咽進肚子裏不提。
“小雪,我的意思是這個銀錢太可惡了,我昨晚洗澡後算了算賬,想著我們一家子就為了這個可惡的銀錢忙碌,所以就怕丟了嘛,就摟在了被窩裏。”
小雪沒有仔細斟酌南清漓話裏的漏洞,她覺得自己還不太忙碌,南清漓和小鵬才是這個家裏最辛苦的。
接下來小雪生灶火,南清漓疊被褥,卻又拾掇出來新發現,在她枕頭下多了一個布條,上麵的字跡依舊帥氣如斯。
“我能還給你,就還能再次拿走,所以你最好乖乖的堅持鍛煉。”
疊好被褥下了炕,出屋一看,堂屋的門閂依舊插得好好的。
回屋一抬頭就看見了屋頂的天窗,南清漓頓悟,夜星霓就是從天窗那兒來去自如。
趁著小雪出去的空兒,南清漓將布條投進灶膛裏,看著它化成了灰,心情才淡定下來。
找人將天窗封死費財費力不說,也依舊阻擋不住夜星霓那樣的盜門高手,反正他也沒有對自己和其他人有什麽實質性的傷害。
不但沒有什麽傷害,他的行為甚至算得上友善示好,至此,南清漓想清楚了許多。
她順了吳家的老母雞,夜星霓就不動聲色地送匕首,送調料,趁她離開岩穴找柴火的空隙,還將她不敢宰殺的老母雞變成了鐵架上正在燒烤中的雞肉塊。
還有,她額頭上的傷口,應該也是他潛進來上的金瘡藥。
還有他突發頭疾前,手裏就捏著一張打算送給自己的銀票,那頭野公豬肯定也和他有關。
如此如此,南清漓對夜星霓的好感蹭蹭上升,好吧,這下堅持三天鍛煉成了天天鍛煉。
她了然夜星霓也不稀罕那個首飾盒,歸還隻是時間的問題。
吃完早飯,一大家子人各自忙碌起來,看到南小川和小鵬,吳四順說笑著,正要一起上山砍柴。
南清漓提了個醒,“小川,你幫著做家務沒有錯,但別忘了溫書備考的大事兒。”
南小川調皮地笑了笑,“大姐,我心裏有數,你盡管放心吧,我們走了。”
看著這幾個出了荊門,南清漓囑咐小雪給文翠葉送吃的。
因為南清漓擔心文翠葉臉皮薄,見丈夫文春生拿回去肉份兒,她可能今天就不來吃雞蛋和豬肝了。
進了小鵬的屋子,南清漓剛生好灶火,南小山就進來了,跨坐在炕尾,“大姐,瑞伯伯和先生還沒回來,我為此憂心忡忡。”
南清漓了然有時候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自己,文瑞和文秀才盡力而為了,至於結果如何隻能看天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