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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嘴賤被打掉牙

  橫挑而出的酒幌隨風飄揚舒卷,白底黑字異常醒目,中間那個大大的“酒”字落在南清漓眼裏,在她腦子裏秒變為五個字,一醉解千愁。


  “不行!” 說這話的不是一旁的小鵬,而是從南清漓身後傳過來的,嗓音也不陌生,是文家屯子的腳夫文老九。


  文老九原本是過來打酒的,遠遠地看見了這叔嫂兩人,就不疾不徐地跟在了後麵。


  因為屯子裏那些流言蜚語直往文老九的耳朵裏灌,其中就有一個版本是南清漓和小叔子小鵬出雙入對,形影不離。


  跟了一段路,文老九發現這叔嫂二人之間始終保持三尺遠,真沒有形影不離那麽近,行為上也沒有那些長舌婦說得那麽齷齪不堪。


  所以文老九愈走愈近,湊巧就聽見了南清漓的那句失態話,見這叔嫂兩人齊齊望過來,他揚了揚手裏的酒葫蘆。


  “大雙,小鵬,我是過來打酒的,你們想喝酒可以打回去在家裏喝,不然被村人看見了,一晚過後,又不知道有多少個嚼爛舌根的。”


  冰雪如南清漓馬上一副乖乖女狀,“老九伯伯,我一個女人,怎麽會放縱喝酒呢?是小鵬說想喝酒!小鵬,你和老九伯伯進去打酒,但是酒多傷身,一葫蘆足夠了。”


  小鵬順著南清漓的意思,與文老九走向酒館,默默腹誹,大嫂,你這是把我當擋箭牌哪,我早就看見老九伯伯跟在後麵,你這話肯定騙不過他。


  再說了,大哥以前與老九伯伯經常喝酒,偶爾心血來潮給我喝上半杯,我哪有那麽大的酒癮?


  你倒真是親大嫂,說我自個兒一葫蘆足夠,如果喝下去一葫蘆,我得昏醉半個月,說來說去,還不是你自己想喝酒!

  言而總之,自家大嫂很是與眾不同!


  從酒館出來後,文老九攔著兩人不讓走,堅持讓他們坐牛車回屯子裏。


  實在是拗不過文老九,而且自己確實腳下乏力,想著兩人的車費也沒多少錢,南清漓就答應了。


  但是小鵬見她答應後,一溜煙兒就跑了,還喊著說比比誰先趕到家。


  距離鎮子口不遠處停著文老九的牛車,車上已經坐了不少屯子裏的人,但再坐三五個人也綽綽有餘。


  值得一提的是,車上有南清漓認識的兩個熟人,吳三順,南二柱。


  這兩人望過來的眼神都是一樣的直白無遮攔,意思就是南清漓與文老九之間是那種不可描述的關係。


  南清漓篤定,就算是她和這兩人的親爹一起走個路,這兩人也肯定會是這樣無恥的眼神,所以她將他們當做了兩團霧霾,在牛車車尾坐下後,刻意放慢了呼吸,免得被重度汙染了肺。


  文老九也真夠給力,直接無視這兩人的無恥汙濁眼神,整出來一副我的牛車我做主的派頭,聲音冷糙,“吳三順,你坐錯地方了!”


  吳三順腦袋一歪歪,“上次坐車,我娘給了你車錢,這次也會給,你哇哇個屁!”


  文老九揚揚眉,舒暢地呼吸了口氣,“吳三順,你個說話當放屁的渾球,還真把自個兒當盤菜了,老子的意思是你趕緊滾,老子不掙你的錢!”


  吳三順想著自己可是未來秀才的爹,如果文老九再罵出來更難聽的話,就會有損身份,所以他下了車,幸災樂禍地瞅著南二柱。


  果然,文老九收拾完吳三順,就輪到了南二柱,“你想坐車先補上以前賒欠的四十文車費。”


  南二柱早就預料到文老九會這樣說,皮笑肉不笑的,“老九,你和清璃啥關係,你以為大夥兒看不出來?都是一家人了,你咋還摳唆呢?以前賒欠的車費免了,今天我坐你的牛車是給你孝敬長輩的機會!”


  吳三順臉上掛著絲陰惻惻的笑,心裏巴望著文老九和南二柱打起來,那樣南清漓的名聲就會臭不可聞。


  那時,誰見了南清漓都會躲得遠遠的,吳家才能從孤立無援的她身上狠狠撈足了油水。


  文老九畢竟是個老實人,南二柱這樣陰陽怪氣的腔調,他根本就接不上話,黑著一張臉怒目而視。


  南清漓可裝不來啞巴,她踢踏著地上的石子,一臉鄙視,“南二柱,你早就知道你娘不是我奶奶,而是我姑奶奶,所以你和你娘一條心作踐死了我爹娘,這缺德事兒可都在村誌上記著呢,你還知道你是我的長輩啊,就你這樣老不正經的長輩,有,不如沒有幹淨!”


  南二柱被一頓搶白,臉色那是相當難看,他惱羞成怒,跳下了牛車,幾步走到南清漓麵前,“我是你表叔,你這樣對我說話就是忤逆不孝大不敬,我要替你爹娘教教你咋做人……”


  不等他話說完,南清漓就先下手為強,抱住腦袋嚷嚷起來,淒切的小嗓音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爹,你看見了嗎?你黑透心肝的表弟要打死我,娘,救命啊,你快點來帶走我吧!”


  南二柱掄起的拳頭落不下去,因為不止是車上的人,就連路過的人都望過來,他再惱怒,也不敢在眾目睽睽之下揍南清漓,但他嘴上依舊像個長舌娘們似的喋喋不休,各種罵著南清漓不守婦道。


  就在這時,南清漓眸角餘光好死不活地望見一道天然美景,對麵酒樓二樓客房的一扇窗戶支起,夜星霓撐著下巴,趴在那兒,俊顏晴暖,不是她的蕭雲翳,卻又似是她的那個少年。


  蕭雲翳感知到南清漓的視線,好看的薄唇微微一抿便是一抹驚豔出塵的灩笑弧度,後者甚是嫌棄他這種居高臨下的優越感,硬生生地撤回去視線,望著天上的那朵雲彩也比看著那張折磨身心的臉舒坦。


  南清漓篤定夜星霓這種公子哥兒是閑得無聊,所以就趴窗戶那兒看看這免費的熱鬧,不過他那神情怎麽看著有點幸災樂禍?


  這一念剛剛落定,南清漓聽得南二柱猛然卡住了,嗚嗚呀呀痛苦的哀嚎著,她掃過去一眼,甚是驚異……南二柱竟然滿嘴是血。


  南二柱驚魂未定地張望著四周,不停地拍著胸脯,劇烈地咳嗽著,啐在地上幾大口汙血,血裏有……


  當時,南二柱正罵得起勁兒,根本就沒注意到有東西撲麵飛來,而且直接射,進他的嘴裏,然後他就滿嘴是血了。


  此時,南二柱盯著地上的那片汙血,裏麵有顆黃豆大小的石子,還有一顆殘缺的牙齒。


  抬手摸了又摸,上麵一顆大門牙的位置空空的,南二柱越發後怕,有人用石子打掉了他的一顆門牙!

  既然可以打掉他的門牙,那就可以打瞎他的眼睛,想到這兒,南二柱嗷嗷狂叫著,如喪家之犬似的,夾起尾巴,飛快地向鎮口外逃竄而去。


  隻有南清漓猜測到了真相,是夜星霓用石子打掉南二柱一顆門牙。


  好了,這下耳根終於清淨了,心裏的感激油然升起,南清漓再望過去,夜星霓已然不在,那扇窗戶也掩合緊致。


  車上的其他人既沒有銳利的眼神看見真相,也沒有注意到汙血裏的石子,還以為是南二柱辱罵南清漓激怒了吳大順的凶魂,被凶魂惡整吐血。


  吳三順惶惶然不明覺厲,聽了車上人的小聲議論後越發心生驚悚,躲什麽似的飛快逃掉,向那條林間近路跑去。


  雖然天色還早,雖然車上很空,但是文老九卻毫不猶豫地趕車上路。


  車上坐的幾個女人看在眼裏,八卦的腦細胞如傳染病菌似的瘋狂繁殖。


  當牛車離開落月鎮一段距離後,她們就忍不住竊竊私語起來,時不時捂著嘴笑得曖昧。


  南清漓又不傻,這幾個女人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文老九這樣“反常”,就是為了讓她少等一會兒,她和文老九的關係就是不清不楚。


  文老九讓自己坐車也是出於好意,而這幾個女人也沒有指名道姓,因此,南清漓才不會對號入座,自找沒趣。 她獨自坐在車尾,微微眯著眼打瞌睡養精神。


  這幾個女人唾沫星子亂濺,都口幹舌燥了,卻見文老九依舊悶聲不吭地抽旱煙,而南清漓四平八穩側身坐在車尾,臉不紅不白的,沒有一點點害臊不得勁兒。


  有個女人發髻上插著根荊釵,不說三道四,安安靜靜的時候看著也不覺得長相太磕磣人。


  她覺得把南清漓拽進來才有意思,“清璃,你一個小寡婦,不待在家裏去鎮上做啥?”


  是的,這兒的確講究女子不拋頭露麵,但那指的是殷實人家的女子。


  文家屯子裏的女人,不管是未出閣的,還是嫁為人婦的,就沒有一個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未出閣的女子,到鎮上賣些繡品攢嫁妝;嫁為人婦的,到鎮上賣些繡品給家裏添點零用錢。


  而且此刻文老九車上就有這兩樣人,除了南清漓外,還有兩個中年寡婦,麵對荊釵女人挑釁南清漓,她們都一致選擇閉緊了嘴,生怕殃及到自己。


  與荊釵女人這一夥兒的都等著瞧熱鬧,南清漓不惹事兒,但這不等於她怕事兒,她微微側過去臉,臉上的憤然恰到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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