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問責

  西德尼伯爵的聲音充斥著整個營帳：

  “遠關郡第6兵團，去年便跟著利奧波德老伯爵前往山口以西，為抵擋威斯特帝國而戰。


  在一次次戰鬥中，第6兵團都沒有任何退縮。


  即使第6兵團隻回來一半的人呢，遠關郡也沒有任何的怨言。


  埃爾納山口是遠關郡的西大門，第6兵團沒有放棄為半島公爵守土的責任。


  其他兵團在輪休時，第6兵團一邊征兵一邊守衛山口, 一邊征兵一邊建設山口的防禦工事。


  在這接近一年的備戰期中，第6兵團沒有任何的怨言。


  威斯特帝國在4天前來犯，第6兵團與諸位站在城牆上，期盼著戰爭的勝利，揮舞矛和劍準備打出屬於我們的勝利。


  我第6兵團，不會有任何的退縮。


  然而！”


  西德尼伯爵的眼睛如同獵鷹，看向了裏奧。


  裏奧皺起眉頭, 心裏感到煩躁。


  西德尼伯爵繼續說到：

  “然而！我們第6兵團在今天的戰鬥中，遇到了極大的挫折。


  沒有人會想到，威斯特帝國可以借助山壁的力量，這讓第6兵團措手不及。


  當時我被敵人的B級法師拖住，整個兵團沒有了指揮。


  我的兵團想在天災般的巨石中先整合部隊，再行反攻，這有什麽錯嗎？

  我的兵團在混亂中隻是進入了第3兵團的防區，這有什麽錯嗎？

  但是！


  第3兵團的裏奧·伊斯特，不知出於什麽目的，竟然想當然的將他自己的隊伍當做了行刑隊！

  我的士兵沒有死在威斯特人手中，我的法師沒有死在威斯特人手中，卻死在了裏奧·伊斯特手中！

  我想問問你裏奧·伊斯特！


  你想做什麽？你在做什麽？

  你怎麽敢殺我的士兵？”


  一時間, 營帳內有人呼吸加重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西德尼伯爵說完之後，慢慢的坐了回去，仿佛剛剛的話語已經抽幹了他的力氣，悲傷再次填滿了他的身體。


  “西德尼伯爵，您真的關心你的士兵嗎？”


  就在霍爾子爵站起來準備說話之前，裏奧搶先開口了。裏奧知道霍爾子爵是好意, 這也是他的職責。


  霍爾子爵轉頭看了看裏奧, 慢慢的坐下。


  裏奧站了起來，即使麵對遠關郡伯爵，即使麵對一位剛剛斬殺敵方B級法師的伯爵，裏奧也沒有絲毫的懼意。


  但是，讓裏奧詫異的是，西德尼伯爵沒有回答裏奧的問題，而是沉默的摩挲著一枚銅製紋章。


  那是刻著威尼弗雷德家族雙頭鳥的紋章，眾人都能看出西德尼伯爵似乎在緬懷著他死去的士兵。


  裏奧沒得到回應，隻好說到：“西德尼伯爵，我想知道，您為什麽不去收殮您的士兵？”


  迦勒子爵此時站起來大聲嗬斥到：


  “我們的士兵都被埋在落石裏，我當然回去將他們一個個安葬！

  第6兵團的收斂工作怎麽做，也是你一個手上沾滿同胞鮮血的人能管的？”


  “看來，我需要小小的提醒您一下，迦勒子爵。”裏奧不得不轉換了說話的目標：


  “戰鬥結束後，城牆上的很多人都看到，您的騎兵沒有先收殮不幸埋在落石下的士兵，而是先與我的士兵發生了衝突。


  衝突的原因，是想要奪走我防區內第6兵團士兵的屍體，您又為什麽要先奪回那些士兵的屍體呢？”


  裏奧環視了一圈營帳內的軍官：

  “各位都是經驗豐富的軍官，各位都應該明白，戰場上一旦陣型不穩後會出現的後果。


  我不得不調動三分之一的兵力，以一個大隊去抵擋一個兵團的後退。


  第6兵團可以湧入了我的防區，但我卻做不到繼續向後退去。


  這個鏈條如果不在我這裏終止，那倒卷的士兵會迅速的讓整個城牆陷入混亂，第3兵團會因為陣型打亂而潰退，第4兵團也會因為第3兵團的後退而失去位置，山口城牆的防禦有可能在短時間內迅速的崩潰。


  關於我的決定，我已經上報給軍團的軍政官。


  我不認為我的決定有任何問題。”


  裏奧相信，他的行為沒有任何問題。


  他隻是有些疑惑，西德尼伯爵為什麽要在這樣的場合，在如此多的高級軍官麵前，將這件事挑明。


  對於遠關郡來說，讓大事化小，哪怕事後對裏奧施以報複，不才是更好的辦法麽？


  有同樣疑惑的，不止裏奧一個人，很多人都是這樣想的。


  霍爾子爵原本以為，這件事就會這樣過去，他原本已經準備咬牙吞下因第6兵團撤逃造成的損失。


  霍爾子爵站起來說到：

  “事實上，第3兵團第4連隊遇到的困難，我在第一時間就已經發現。


  我也第一時間趕往了第4連隊，我的決定和裏奧男爵一樣。


  第6兵團的遭遇值得同情，第6兵團最後英勇的戰鬥值得欽佩，但是第6兵團確實出現了逃兵。


  那些逃兵已經影響到了第4連隊的防禦，如果不阻止那種潰逃的趨勢，那後果隻會比裏奧男爵描述的更嚴重！”


  迦勒子爵隻是聲音低沉的說到：

  “那些士兵已經死在了你們劍下，不可能活過來和你們爭辯。


  可憐我遠關郡的士兵，戰鬥了一年多，卻死在了自己人劍下。”


  迦勒子爵說完後也坐了回去，低頭盯著地麵，胸口起伏，歎了口氣後，似乎也不準備再說什麽。


  一時間，霍爾子爵不知道是繼續據理力爭，還是應該就此打住。


  霍爾子爵意識到，第6兵團的步兵全軍覆沒，無論如何，軍團都不會在此時追究第6兵團的責任。


  艾伯特伯爵此時不得不開口說到：


  “西德尼伯爵，對於這件事，我會做一個深入的調查，盡快給你一個答複。”


  凱瑟琳突然站了起來，但是艾伯特伯爵伸手示意凱瑟琳保持安靜，不要多說什麽。


  營帳裏陷入了沉默，誰的呼吸加重都會被清晰的聽到。


  沉默了許久的西德尼伯爵終於抬起了頭，眼神悲愴的說到：

  “艾伯特伯爵，第6兵團隻剩下200多名官兵，已經無力再戰。


  我申請回到遠關城征兵。


  在征集到足夠的士兵後，新生的第6兵團會盡快回到您的麾下。”


  艾伯特伯爵眼神閃爍後，對於西德尼伯爵的這個要求，他也很意外，但是，猶豫幾秒後，他還是同意了西德尼伯爵的申請：

  “西德尼伯爵，如您所願，您的第6兵團需要一次涅槃。”


  裏奧嘴中泛苦，他隱隱有種感覺，他被利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