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薄霧歸鄉

  過了新年後的一個月內，山口的西側一片寧靜。


  威斯特人果然沒有選擇繼續進攻，沒有選擇連續進行兩次大戰。他們需要喘口氣，聯軍也需要喘口氣。


  一個月後，獨角獸軍團高堡郡第4兵團，南望郡第5兵團，拖著長長的隊伍來到了埃爾納山口。


  軍旗漫山遍野，這兩個滿編軍團來到了埃爾納山口。


  當看到接替的部隊到來時，所有人的眼中都充滿了晶光。已經接近疲憊極限的兵團，終於可以輪休。


  而在新來的兵團眼中，山口內的守軍雙眼冒著綠光的看著他們，讓他們頭皮發麻。對他們而言，這種情況不是一個讓人滿意的開始。


  遠關郡第6兵團將就近輪休，埃爾納山口本就是遠關郡的西邊境線。


  荒石郡第7兵團則從負責工事與後勤的兵團轉為戰鬥兵團。


  這樣一來，參加戰爭的第2、第3、第6兵團，輪換為了第4、第5、第7兵團。


  獨角獸軍團除了這6個兵團外，還有第1兵團。第1兵團沒有來，依舊駐紮在寒槍城，守衛著布盧瓦老公爵。


  山口的營地經過幾天紛亂的移交後，再次平靜下來。


  黑港郡第3兵團終於踏上的歸鄉的路。這歸鄉的路，是如此的漫長。


  遠遠的回望山口，回望亞述王國的方向，這幾個月發生的戰爭，都像噩夢一樣。


  休伊之戰，布呂赫城守衛戰，聖槍護送任務···


  轉頭看看周圍的人，有些來時的夥伴，永遠的消失了。


  遠關郡的高山，荒石郡的高原，都無法阻擋黑港郡人的歸心似箭。


  每次軍官詢問是否需要休息，士兵們都會搖頭。


  士兵們一想到就要回家，甚至感受不到疲憊，每天多走兩個小時都不在話下。


  短短的嫩草撥開了土塊，綠意散落在枯草之間，黃綠相間，昭示著春天的到來。


  樹上的嫩芽鑽破了堅硬的樹皮，驅趕了空氣中最後一點寒意。


  士兵們很著急，不知道家中的春耕怎麽樣。


  跨過了哈良長城，便進入黑港郡的地界。


  凱瑟琳作為卡文迪許家族的代表，在哈良長城內側，舉行了一個解散儀式。


  在儀式上，凱瑟琳表達了對士兵英勇戰鬥的敬意，對軍官不畏犧牲的感激。


  因為大部分貴族都在軍隊中，因此新任伯爵還未繼任。


  凱瑟琳承諾，等斯坦利伯爵繼任後，關於士兵的獎勵和撫恤，都會由新任伯爵一筆一筆發放到每一個士兵或者他們家人的手中。


  軍隊如水流般散開，各位領主帶著他們的領民兵去往自己的領地，各自修養，直至下一次伯爵發出戰爭召集令。


  裏奧也帶著他的領民兵，飛速的向薄霧村趕去。


  小洛克，阿蘭，奧利弗，卡爾，烏裏安，莉迪婭，隻有這6人緊跟著裏奧，回到了薄霧村。


  遠方就是薄霧村，朦朦朧朧，一團團水霧飄蕩在村子周圍，這裏總是出現團霧天氣。


  裏奧先是激動，可越是接近薄霧村，他心中便越是愧疚。


  此時的薄霧村外，一片寧靜。


  突然，從村子外的一棵樹上，迅速的爬下來一個人，竟然是小洛克的弟弟，呂克·維克托。


  他頭也不回的瘋喊著衝進了村子，歡呼著告訴村裏的每一戶，領民兵隊伍已經歸來。


  不一會，整個村子都熱鬧起來，家家戶戶的大門打開，所有的人都從村子裏趕往了村口。


  一時間，村口擠滿了人，讓這小小的村口顯得非常擁擠。


  村民們也終於看到了領民兵小隊，漸漸的，村民的臉色發生了變化，有的高興，有的呆滯。


  除了村民們不認識的烏裏安和莉迪婭，裏奧領主身後隻跟著4名領民兵。


  小洛克·維克托，阿蘭·凱爾森，奧利弗·康尼，卡爾·道格···


  4名領民兵的身後，是三輛板車，板車上堆放著原屬於步兵第4連隊的東西，包括裏奧一直小心保存的20多支火繩槍。


  再往後，沒有了···


  裏奧小心的掃視著他的領民。


  他看到了老漢克的臉，老漢克溝壑縱橫的臉上，滿是失落和難以置信。


  與老漢克類似的，還有其他5戶領民，他們的臉上都寫滿了痛苦，他們的家人沒能回來。


  直到洛克、阿蘭4人與他們的家人相擁而泣時，這些人才像是被什麽刺激到了，開始放聲大哭。


  年邁的母親癱軟在地上，年幼的弟妹無助的抓著他們父母的衣袖。


  如果可以，誰又想輕啟戰事···

  裏奧長舒口氣，為自己增加一些力量，上前寬慰每一戶領民。沒多久，裏奧便敗下陣來。


  他的安慰，起不到什麽作用。


  薄霧村的雇農也非常高興，他們之中沒有被當做雇傭兵征募的人，但是戰爭結束，臨時增加的戰爭稅也隨之消失。謝天謝地，他們這些雇農已經快因為繁重的稅賦，餓了太久肚子了。


  在人群一側，裏奧還看到了烏木鎮的鎮長維克多，還有一名他不認識的教會人員，看衣服，應該是名教侍。


  喜悅與悲傷在村口盤旋了很久，直到人們或低或高的抽泣聲變小，才相互攙扶著散去。


  裏奧帶著疲憊回到了自己家，與母親與妹妹簡單的問候幾句後，便開始處理一件接一件的事情。


  在裏奧家的客廳內，裏奧先見了出現犧牲的6戶領民。


  加登·漢克家，提姆·菲爾丁家，莫西·哈伯德家，弗恩·梅斯家，西蒙·貝爾家，科迪·馬裏恩家。


  裏奧沒有說話，阿蘭拿出了6份羊皮紙，宣讀著犧牲領民兵的待遇：

  為領主犧牲的領民兵，每戶補償10枚銀便士；


  為領主犧牲的領民兵，其家庭免去3年內的一切稅收；

  為領主犧牲的領民兵，其家庭三年內不再征召他的家人服兵役。


  裏奧指示道格管家，這幾天迅速將這些事落實下去，盡快完成對這6戶領民的補償。


  除了老漢克外，其他領民對於裏奧給出的補償，都表示了接受。


  作為領主，裏奧的補償要比其他領主優厚的多。


  這6戶領民中，隻有老漢克是獨子，他也不是不接受，而是已經不在乎那些補償了。


  在其他領民走後，他依舊獨自坐在那裏，還未反應過來，空洞的眼神讓他更顯蒼老。


  直至吟遊詩人菲爾德進來，攙扶起老漢克。


  老漢克這才明白結束了，剛剛阿蘭說的那些，他一個字都沒聽進去，隻知道他現在可以走了。


  裏奧看著老漢克顫顫巍巍的離開，之前等待在院子中的烏木鎮鎮長維克多進入了客廳。


  跟在維克多鎮長身後的，還有那名教侍。


  裏奧抹了把臉，打起精神開始處理其他事務。


  維克多鎮長說到：“裏奧男爵，很高興能見到您。”


  裏奧與真正的男爵隻差伯爵城堡的一份契約，因此維克多鎮長提前稱呼裏奧為男爵也沒什麽錯。


  “維克多鎮長，您的消息很靈通，事先便知道我們這幾天會回來。勞煩您來這薄霧村等我，我以為，我會明天或者後天在烏木鎮見到您。”


  “怎麽敢勞煩男爵大人去見我呢？我知道您成為男爵，並且領地就在烏木鎮後，便開始做起準備，希望您能早日接收您的領地。與您的交接工作，將是我最後的任務。”


  “維克多鎮長，我將向文森特管家寫信，希望他能同意，同意您繼續擔任烏木鎮的鎮長。無論怎麽樣，您對烏木鎮都更為熟悉，也更有感情，我衷心的邀請您留任。”


  裏奧需要一些熟悉烏木鎮的人幫他迅速掌握男爵領，因為他覺得，下一次戰爭會很近，威斯特人不會等太久。聽說東大陸對黑彌督帝國的戰爭也很不順利，奧德利安大陸上陰雲密布。


  維克多鎮長聽到裏奧的請求，再看到裏奧臉上認真的神情，手足無措的說到：

  “裏奧男爵！感謝您的信任！我···我···我都不知道說什麽好···我以為我會回到塔恩堡，成為一名管事···我···”


  裏奧再次誠摯的邀請到：“維克多鎮長，留下來吧！我需要您！”


  維克多鎮長忙不迭的說到：“好的！那我將留任，衷心為您服務！”


  維克多鎮長整理了情緒後，便拿出了一張羊皮地圖，地圖正是烏木鎮的全貌。


  這正是裏奧想看到的，他趴在地圖上，仔細的看著烏木鎮的每個細節。


  地圖上最為顯眼的，是占據烏木鎮三分之一麵積的一大片森林。


  因為樹木太過密集，遠遠的望著這片森林時，這片森林就像黑色的一樣，因此這裏得名烏木鎮。


  這片森林名為烏木森林，是烏木鎮內最為重要的資源。裏奧思索著，烏木森林將是男爵領除土地外，最重要的經濟來源。


  烏木森林北麵，便是肖蒙堡子爵領。他和肖蒙堡子爵芒廷·曼徹爾有過幾麵之緣，還算能說上話，應該可以順暢的相處。


  難以避免的，伯爵的封臣之間也會爆發矛盾，甚至出現武裝對抗，伯爵有時候會調停，有時候也不會。


  烏木森林一多半在裏奧的男爵領內，也有一少部分在肖蒙堡境內，裏奧也無法判斷，這是不是一個隱患。


  除了烏木森林外，還有一條小河蜿蜒的流過了烏木鎮，這是墨瑙河的一條支流。


  維克多鎮長等待裏奧看完地圖之後，開始向裏奧進行介紹：


  “裏奧男爵，烏木鎮一共有24個村子，一座城鎮。


  這24個村子除了您之前的薄霧村外，沒有屬於其他騎士的騎士領。如果不是有戰爭，那產生騎士的概率也很低。因此男爵大人您可以自由分配您的土地。”


  裏奧點點頭，對這個結果比較滿意，如果有的村子被冊封給其他騎士，那他也隻能繼承這種冊封關係，他可不喜歡被動。


  “裏奧男爵，烏木鎮鎮子上的木堡，已經為您清理幹淨。您隨時可以前往接收您的木堡。


  塔恩堡文森特管家每年都會巡視兩次堡領，因此他在烏木鎮木堡居住的時間並不多，可以說那是一座半新的木堡。”


  所謂的木堡，是指外牆是木圍欄的，建築也大多是木製的貴族住所。因為經濟能力有限，不足以修建石頭城堡，隻好修建木堡。尤其是烏木鎮盛產木材，修建木堡更為劃算一些。


  無論是城堡還是木堡，都是貴族對領地統治的象征，因此修建規格都是盡可能的高。


  這些都是好消息，終於讓裏奧心情變好一些。


  隨後，維克多鎮長神情有些難看的說到：

  “男爵大人，這位是烏木鎮的教侍埃爾維斯。


  還有一件事需要您知道，黑港堡傳來了命令，所有的堡領，所有的城鎮，都需要將領地內10%的土地，劃歸給當地的教堂。


  也就是說，裏奧男爵，我們需要將烏木鎮旁邊的最富裕的兩個村子，劃撥給教堂，成為教會的財產。”


  裏奧的眼神突然變得淩厲，盯著那名為埃爾維斯的教侍：


  “為什麽？”


  這是一個糟糕的消息，維克多鎮長剛留任，他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故意惡心裏奧。一定是他也沒辦法回絕的事，才會在這個時候告訴裏奧。


  埃爾維斯教侍咳嗽聲後，臉上浮現出驕傲：


  “前段時間，聖子殿下來到了黑港郡，與未來的伯爵斯坦利閣下簽訂了契約。


  契約的最主要內容，便是為了保持奧德利安東西大陸之間海路的通暢，祈光教會將派出太陽花艦隊以及護教騎士團，守衛黑港城。


  您知道的，黑港郡的獨角獸艦隊已經覆滅，並且魯昂堡的納威子爵，在艦隊的重建上有些乏力，這導致黑港郡作為半島最重要的港口，卻缺少艦隊的保護。


  更為關鍵的是，因為現在黑港郡沒有B級法師，教會將派一名寶貴的B級騎士，一名黑港郡最為缺少的高端法師，守衛黑港城。


  作為交換，黑港郡將負擔騎士團和艦隊的一部分軍費。


  因此，便有了這項決議。”


  這是什麽情況？

  老公爵聽說臥榻在床，寒槍郡艾伯特伯爵守在埃爾納山口，黑港郡老伯爵更是戰死，這斯坦利·卡文迪許是瘋了麽？


  裏奧皺眉，不置可否，隻是淡淡的說到：

  “再議吧，過幾天會給你回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