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鐵索攔河
裏奧拿起望遠鏡，先是找到了自己家新租的房子，發現完好無損，這次運氣比上一次好一些，便放下了心。
他家已經換了房東，不知道前房東蘭多德先生有沒有在這次災難中遭受厄運。
俯瞰整個黑港城，其實最為顯眼的是東北方向的伯爵城堡。
伯爵城堡也在12磅重炮的射程範圍內，但是威斯特人並沒有第一時間攻擊城堡。
這可能是貴族之間的默契吧。
被俘虜的地方士兵會成為奴隸，被俘虜的貴族卻可以用贖金交換自己的生命。
也許威斯特人認為，沒必要第一時間便徹底激怒黑港城伯爵，所以才循序漸進的先攻擊居民區，而不是伯爵城堡。
透過望遠鏡，裏奧在城牆周圍各處巡視著，了解著黑港城的防務。
城牆上的步兵並不多，伯爵似乎不準備守城。或者說，伯爵認為，戰爭不可能進行到需要守城的那一步。
黑港城兩次遇襲，70歲高齡的黑港郡伯爵利奧波德·卡文迪許，直到現在都保持了足夠的克製。
但是，就像裏奧向隊員們說的一樣，黑港郡伯爵是守序戰爭中因為軍功獲得領地的初代伯爵。
伯爵雖然老了，但還有餘威。
就像火山一樣，壓抑的越久，爆發的越為猛烈。
爆發的時間不會太晚，因為威斯特士兵已經從盧瓦爾河上登陸。
黑港郡的第3兵團還沒準備守城，威斯特人已經準備攻城了。
盧瓦爾河和黑港城之間，還有幾百米的距離。側舷炮大多是6磅炮，無法對城牆造成實質性的打擊。
海船的優勢便在於載重大，運輸的物資足夠多。兩艘威斯特艦船已經靠岸，威斯特士兵正不斷的從艦船上搬運木材。工匠們圍著木材，拚裝著移動的攻城塔。
在側舷炮的掩護下，威斯特士兵正在黑港城外構築真正的攻城工事。
他們悠閑的姿態，簡直是對黑港城的侮辱。
4門12磅的重炮也從兩艘蓋倫船上運下來。
如果12磅重炮能夠在近處向城牆開火，那麽，黑港城的城牆遲早會有倒塌的一刻。
城外的局勢已經越來越嚴峻，就看黑港郡伯爵如何應對。
突然，裏奧看到了城牆上的軍旗下，軍官們已經動了起來。
沒多久，南城門內，第3兵團的槍騎兵連隊已列好了陣型。
如果裏奧沒有看錯，不僅騎兵連隊的連隊長斯圖亞特少將在那裏，黑港郡伯爵也在侍從的服侍下登上了他高大的戰馬。
黑港郡伯爵，利奧波德·卡文迪許，黑港郡唯一的B級法師要親自出戰了嗎？
不知道70歲的老伯爵，能有巔峰時的幾分風采？
視線轉移，西城門內的廣場上，第3兵團的步兵旅團也早已列陣。
黑港城的西城門率先打開！
城門大開！反擊的時刻來臨！
步兵旅團從西城門湧出，迅速清理西城門外被燒毀的木棚區。
西城門外的威斯特敵人並不多，步兵旅團付出一定的代價後，快速的消滅了敵人。然後，步兵旅團向南移動。
這裏離盧瓦爾河太遠，注定不是主戰場。
看步兵旅團的動作，他們向南移動一定的距離後，采取了防禦陣型，並沒有貿然接近盧瓦爾河。
裏奧已經在猜測，騎兵從城南出城後，會風卷殘雲一樣擊潰威斯特登陸的士兵，然後在城西步兵旅團的接應下回程。
主戰場在南城門外！城門被緩緩的推開，槍騎兵連隊如猛虎般衝出城！
裏奧放下了望遠鏡，向隊員們喊到：
“反擊了！小洛克！準備！”
威斯特的艦船也注意到了大開的城門和黑港郡的槍騎兵。
此時的盧瓦爾河上，有一艘威斯特艦船正對著黑港城的南城門。
艦船的6磅側舷炮開始向黑港郡騎兵傾瀉鐵彈。
為了保證火力的延續，威斯特艦船上的三排側舷炮並沒有同時開火。
最下層的第一排側舷炮率先開火，向南城門口進行了第一輪射擊。
城門口正是騎兵最為擁擠的地方，黑港郡伯爵在馬上皺眉，這是騎兵連隊最危險的時刻。
隻要讓騎兵速度起來，那緩慢笨重的威斯特蓋倫船就追不上騎兵的速度。
單單這簡單的一輪射擊，就造成了10多名騎兵的死亡。
黑港郡伯爵大聲吼道：
“騎兵連隊！散開！”
在伯爵蒼老但有力的吼聲中，騎兵連隊分為了兩股。
隻要這兩股騎兵迅速的躲開城門正麵的威斯特艦船，那麽就能盡快的減少損失。
但是，整個騎兵隊伍的轉向並沒有那麽容易。
急速奔走的戰馬，慣性太大，想讓戰馬轉向，需要一定的時間和空間。
就在騎兵連隊想要轉向的一瞬，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莫恩山上臨時炮台邊緣的裏奧放下了望遠鏡，大聲吼道：
“點火！”
小洛克按照裏奧之前的要求，用火把點燃了火炮。
12磅的重炮轟鳴！
巨大的後坐力讓重炮向後移位，臨時用沙袋搭建的炮台隻能說差強人意。
火光炸裂，一顆12磅重的鐵彈，從怒吼的炮口中飛出。
鐵彈呼嘯，直衝盧瓦爾河！
就在南城門外的威斯特艦船準備第二輪射擊時，他們發現了讓他們難以置信的一幕！
一枚鐵彈正衝他們飛來！
然後，鐵彈越來越近，那種炮彈獨有的呼嘯聲讓艦船的指揮汗毛倒豎。
莫恩山上的威斯特炮台，竟在向威斯特艦船開火！
裏奧透過望遠鏡看到這一炮的成果，卻大聲罵了幾句國罵。
“Tamade···”
一旁的奧利弗不知道裏奧隊長為什麽要不斷的說“番茄（Tomato）”這個詞。
但是從隊長罵罵咧咧的態度上看，這個詞似乎可以用來罵人？
12磅鐵彈沒有擊中南城門外的威斯特艦船，而是砸在了那艘船的麵前，激起了一大捧水花。
水花炸起，直接濺進了側舷窗裏。
裏奧歎口氣，說到：
“Tamade···算了，最起碼阻止了威斯特的第二輪炮擊。”
奧利弗撓撓頭，隊長又在說“番茄”了。他還以為這是法師軍官們某種特殊的語言習慣。
從此之後，裏奧的部隊中，從奧利弗開始開始，流行拿“番茄”罵人，因為他們隊長就是這麽罵人的。
雖然沒有擊中威斯特的艦船，但是重炮創造的寶貴時機，終於讓騎兵付出了極少的代價便轉向。
其中一股約100騎，由伯爵指揮，向北迂回。
另一股約200騎，由斯圖亞特少將指揮，向南而去，直衝威斯特士兵搭建到一小半的攻城工事。
黑港郡伯爵雖然沒有回頭，但也知道是被占領的莫恩山炮台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他此時覺得隻是三等功有些吝嗇，戰後一定要好好的獎勵一番莫恩山上的部隊，那裏到底是哪位讓人驚喜的寶藏軍官？
斯圖亞特少將帶領的200名槍騎兵，如颶風般向登陸的威斯特士兵奔襲。
這200名槍騎兵在威斯特艦船麵前快速的橫向移動。
威斯特艦船麵對飛速橫移的騎兵，大多隻能射出一輪鐵彈，一字排開的4艘威斯特艦船不能集火，隻能看著騎兵奔向遠處。
為了更大的載重，威斯特蓋倫船犧牲了移動速度。
“槍騎兵！刺擊！”
威斯特登陸的士兵，被風一樣的黑港郡槍騎兵們刺穿。
威斯特士兵剛剛搭建一半的攻城工事也在騎兵的破壞中大部分損毀。
但是，就在岸上還在混戰時，海倫娜·奧古斯塔中將平靜的發布了命令：
“艦炮！開炮！”
威斯特艦船開始收緊，距離拉近。
然後，他們竟然不顧自己已經登陸的士兵，向著混在一起的黑港郡騎兵和自己的士兵一起開炮！
裏奧在目瞪口呆中放下了望遠鏡。
威斯特艦隊的指揮官這麽狠的嗎···
墮落法師···
輕微的搖晃了下頭，裏奧有些懷疑自己現在是否還正常。
墮落法師們不遵守守序三定律，所以他們的精神多多少少有些瘋狂和病態。這導致他們行為極端，不計後果。
裏奧喉嚨滾動，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不管怎麽樣，自己以後一定要盡可能的按照守序三定律施法。
再次抬起望遠鏡，裏奧觀察著一下盧瓦爾河上的情況。
裏奧說到：
“提姆！準備！點火！”
此時，岸上的威斯特工匠及士兵們比黑港郡槍騎兵還要驚恐。
鐵彈來自身後！
威斯特士兵身後，是艦船射向他們的鐵彈。
黑港郡騎兵身後，則是莫恩山炮台發射的鐵彈。
來自莫恩山上的鐵彈，劃過了整個黑港城的天空，墜向了盧瓦爾河。
依舊很可惜，鐵彈隻是砸在了河水中。
鐵彈砸起了碩大的白色水柱，聲勢驚人，再次嚇了威斯特人一大跳。但說到實際效果，隻能說濺他們一船水，聊勝於無。
威斯特艦船上的火炮，卻在一輪又一輪的發射。
鐵彈飛舞，一發發的砸中黑港郡的騎兵。
裏奧有些著急，威斯特艦船上的火炮太過密集，如果繼續下去，黑港郡的騎兵凶多吉少。
斯圖亞特少將急忙帶領槍騎兵脫離這處戰場，騎兵們紛紛向西側逃遁，也就是朝盧瓦爾河的入海口方向逃遁。
再一次，槍騎兵丟下20具屍首後，脫離了戰鬥。
脫離艦船的攻擊範圍後，槍騎兵連隊已經完全處於4艘威斯特蓋倫船的下遊。
如果威斯特人還要追擊這支騎兵隊，就不得不放棄進攻黑港城，向下遊移動。
裏奧原本以為這就是伯爵的策略：將威斯特艦船引走。
但是，斯圖亞特少將帶領的槍騎兵連隊，是有明顯目標的。
在一處毫不顯眼的沙地上，斯圖亞特少將猛然用長槍刺進了地麵。
裏奧在望遠鏡中看到，地麵突然彈開兩扇木蓋板，木蓋板上的沙土也被揚在空中，露出了下麵被隱藏好的機關。
一名騎兵手腕上的皮索散開，皮索伸進了機關中，從裏麵扯出一根足有人腰粗的鐵索！
這人腰粗的鐵索，由一個個鐵環組成。
一名名形咒法師騎兵甩出了自己的繩索、皮索甚至是鐵鏈，捆在了巨型攔河索上。
騎兵們馬鞭揮舞，幾十名騎兵拉動人腰粗的鐵索。
裏奧突然發現一個細節，他有些詫異，反複在望遠鏡後確認著：斯圖亞特少將作為形咒法師，他小臂上出現的竟然是皮索？
E級形咒法師的法力隻能操縱麻繩組成的繩索，D級形咒法師則可以使用更為堅韌的皮索。
至於C級形咒法師，例如威利少校，更為強大，可以使用鐵鏈。
斯圖亞特少將作為黑港郡伯爵的第一順位繼承人，難道隻是D級法師？
裏奧一時間有些難以相信。
怪不得，斯圖亞特少將四十多歲，但依舊沒有爵位。
伯爵並沒有給他黑港堡子爵的爵位，黑港堡是伯爵11個堡領中最富庶的堡領，理應給他的第一順位繼承人的，反正整個黑港郡遲早是斯圖亞特少將的。
將領地的一部分封給第一順位繼承人，這是貴族繼承規則的一部分。
不知道斯圖亞特少將身上發生了什麽，他的法師級別有些低，即使是襲爵貴族，級別也應該很高才對。
貴族法師的晉升非常神秘，他們總是領地內最強的那個法師，不知道他們用了什麽方法。
裏奧停下了八卦的心思，開始仔細的觀察戰場。
盧瓦爾河的水麵下，隱隱出現一條黑色的陰影。
那人腰粗的鐵索···是攔河索！
這是一條橫亙盧瓦爾河的攔河索！
隨著攔河索被逐漸拉出，越來越多的形咒法師騎兵可以將自己的繩索或皮索捆在攔河索上，攔河索上升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裏奧注意到，攔河索是被一節一節、有節奏的拽出。
也就是說，蓋板下應該有機關利用了攔河索鐵圈的孔洞，讓攔河索隻能單向移動。
攔河索在河麵上已經肉眼可見！
威斯特艦船上的指揮也看到了攔河索，艦船上傳出此起彼伏的高喊，他們想第一時間想要逃出盧瓦爾河！
但已經晚了，龐大但笨重，沒有槳手的蓋倫船，根本做不到短距離快速轉向和移動！
黑港郡伯爵，竟然想將這4艘蓋倫船全部包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