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崇仁街
小丫頭站在那裏不說話了,似是有些猶疑,又似是在回憶當時的情況。
秦落從錢袋子裏再掏出一錠銀子,塞進小丫頭的手裏:“把那日的情況細細說出來,這錠銀子便是你的了。”
小丫頭拿了銀子,明顯是心動了,猶猶豫豫開了口。
“我當時正在集市上走,突然見一夥人扛著一個麻袋往西郊林子裏去了,我見那麻袋裏麵掉出來什麽東西,便喊他們說東西掉了,他們也不理,我走過去撿起來準備還他們的時候,他們就已經走遠了,我想著這絨花還挺好看的,就自己留著了。”
“你可還記得那夥人穿什麽衣服,長什麽樣子,共有幾個人?”
“共有三人,皆穿麻布衣服,相貌我記不太清了。”
“你再仔細想想,那三人的衣著,相貌上有什麽特別之處,越仔細越好。”
因著秦落雖是一直盤問她,態度卻並不嚴厲,小丫頭也沒了初來時的緊張,歪著頭仔細想了許久,忽然恍然大悟道:“我一直覺得其中一人有些許熟悉,如今想來,竟是崇仁街上的乞兒大胡子,他換了衣裳,刮了胡子,我竟一時沒認出來他!”
“除了大胡子,其餘二人你可認得?”見終於有了些頭緒,秦落心中一喜,麵上卻不動聲色繼續問道。
“不認得了,當時他們走的急,我也隻是匆匆瞟了一眼,沒能看得太清楚。”
“我知道了,今日之事,切不可對旁人透露半個字,你可明白?”
“嗯。”小丫頭信誓旦旦地點點頭:“郡主放心,奴婢絕對不會說出去的!”
問完小丫頭之後,秦落便帶著櫻桃回去了。
路上櫻桃終於忍不住好奇問道:“郡主,那絨花可是青梅的?”
秦落輕輕“嗯”了一聲便不再說話了。
她白天扛著顧西影路過崇仁街的時候,隻是覺得那小丫頭戴的絨花有些熟悉,但當時忙著處理顧西影的事情便未曾仔細想,直到後來終於想起來那絨花是青梅親手做的,市麵上買不到第二朵。
她從不認為青梅會是畏罪自殺的,那麽會害死青梅的人,定是那日推李清洛下水的人。
李瑜說她出事後青梅便不見了蹤影,事後才在西郊的小樹林裏發現她自己上吊了,那麽極有可能是那人推她下水的時候,青梅正好去幫她買點心回來看到了,於是那些人便就地殺了青梅,並帶到不遠處的小樹林偽裝成上吊的樣子。
起初她隻是這樣懷疑,直到方才問了那小姑娘,才確認了之前的猜測,而從她那裏問到的大胡子,不用想也知道,對方一定不會留他到現在。
不過沒關係,那人刺殺李清洛一次不成,難保不會有第二次,她秦落等著那人的到來。
回到尚書府的時候已經很晚了,秦落洗漱沐浴過後正準備睡覺的時候,又見櫻桃端著一個小托盤走了進來。
“郡主您白天練了一下午的劍,晚飯都沒吃幾口就又出門了,我剛剛特意去廚房用今天買來的食材給您做了道點心,您嚐嚐看合不合您胃口。”
秦落本來想說她沒胃口,但是看到櫻桃充滿期待的眼神,到底沒忍心拒絕,隻得拿起小銀匙淺淺嚐了一口。
入口絲滑細膩,奶香濃鬱,又帶著些黑糖的焦香味,是她從未嚐過的口感。
“還不錯。”秦落說著,又拿銀匙舀了一大勺放進嘴裏。
“這個叫焦糖布丁,我就知道女孩子一定都會喜歡的!”櫻桃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轉而又用可憐巴巴的語氣道:“下午的事情我知道錯了,郡主您就不要再生氣了呀。”
秦落一愣,這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下午私自拿錢去買東西這件事。
她下午看見櫻桃提著大包小包回來的時候確實有些生氣,不過後來想著也是小姑娘貪玩,又沒耽誤什麽事,就也沒放在心上,沒想到這丫頭竟還惦記著。
“罷了,看在點心的份上,就勉強原諒你吧,下次想出去玩記得先把事情辦完,然後同我報備。”秦落吃著手裏的點心,很是舒坦。
“郡主不生氣了就好,那郡主吃完早些休息。”櫻桃說著,如釋重負般地退出去了。
第二日秦落照常天還未亮便起了床,練了一個時辰的劍之後,天就已經大亮了。
用罷早膳秦落就讓櫻桃去崇仁街向那些乞兒打聽大胡子失蹤前都見過哪些人,想著提前知曉對方的身份總好有個準備。
待櫻桃出門後她又在院子裏練了一會兒劍,便瞧見顧西影住的那間客房門打開了。
麵色憔悴的顧西影站在她的麵前,眼睛腫的跟桃子似的,神色卻很是堅定:“我可以幫你對付王登,但是你也要幫我保護好我的家人。”
她已經不願意再稱王登為“表哥”,而是直呼其名了,看來她對王登的最後一點感情也在他昨日的冷漠中消磨殆盡了。
這麽想著,秦落倒是覺得輕鬆了許多,便很爽快地答應了顧西影的要求。
顧西影見狀,也沒多說什麽,直接遞給秦落幾張紙。
秦落接過,粗略掃了一眼,竟是翰林學士王家貪汙受賄,結黨營私的事情。
“可有證據?”秦落一邊繼續翻著手中的紙,一邊問道。
“證據在我爹手上,郡主隻有先將我爹娘救出來,才能拿得到。”顧西影強裝鎮定道。
秦落看向顧西影的目光多了一絲讚賞,語氣也多了一絲溫柔:“這個你放心,我既答應了你,定不會反悔的。你且安心住下,等我好消息罷。”
正說著,隻見櫻桃神色焦急地跑回來了,還未進門便聽見她清脆的聲音:“郡主!不好了!”
“何事如此慌張?”秦落第一反應是崇仁街的乞兒都被人帶走了,一顆心瞬間沉下去幾分。
櫻桃的聲音像是能哭出來:“如今外頭都在傳,說郡主您始亂終棄,欺騙王家二公子的感情,還強迫宮裏的小太醫娶你,簡直傷風敗俗,是京城女子中的敗類。還說您和二姑娘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您這等行徑還累得二姑娘京城第一才女的名聲受損,耽誤她嫁個好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