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林顏仙的劍心
一夢七年，無盡的孤寂與空洞，留存心智尚且不易，對神魂的壓榨尚且不說，更是對道心的一大考驗。
以至於林顏仙在回神之後的半個月時間，都一直有些渾渾噩噩，看林塵的眼神，也像是陌生人一般。
林塵倒是無所謂了，畢竟這段時間的林顏仙，倒頗有幾分這般妙齡女子的羞澀模樣。
“走吧！”
林塵領路，看向林顏仙。
“嗯？”林顏仙臉上有些許疑惑，不知林塵意之所指。
林塵哪裏曉得這林顏仙疑惑的是什麽自顧地解釋道。
“此間事已了。”林塵看向那無盡的山巔，雖然好奇，但業已不是如今的自己能夠探索的了。
“月落山的秘密，不是如今的你我能夠窺探的，你入定的七日，我已經將出山的路探明，至於這裏，若是有緣，自會再見。”
林塵沒有提那就劍聖虛影，也沒有告訴林顏仙已在劍聖的留意之中，既然他不願露麵，不管是對林顏仙還是對南溪宗，亦或者對其他，都不是林塵關心的事，林塵所關心的，如今已經得到了答案。
雖然也算不上答案。
“哦！”
林顏仙輕撚著垂落的長發，絲毫沒有在意林塵所言，林塵見狀，有些無語，竟是絲毫猜不透眼前女子心中所想。
隻是又怎知道，眼前的林顏仙，卻是雖然神魂歸位，心緒卻仍在那九天之外，哪裏能被林塵看見，不過是懵懵懂懂，似有似無而已。
劍聖之所以沒有現身，也是為了錘煉她的道心吧。
不論是心智，還是俗務，都需要時間去沉澱，需要實力去解決，待塵埃落盡，心中離塵，自然就走上了大道之路。
隻如今的林塵，也離那有距離，所謂離塵，又有幾人能夠離塵呢，也就隻有那古竹，才是離這塵世最遠之人，以高瞻遠矚，以隨和慈悲審視這世間的一切。
但是，林塵看了看古竹的那枚儲物戒，心中苦笑，縱是古竹，也不能離塵啊，而話說回來，若是離塵，大道漫漫，就是登上了道極巔峰，又有什麽意義呢？
若是化道，不若無道。
月落山中，盡是清冷肅殺之意，林塵二人走過之地，盡是那玉樹珠草，初見時尚覺得清淨絕美，見了許多，倒懷念起那寸草不生的一屋一亭來。
到底是這望舒心冷，還是偏愛這苦寒之地呢？
林塵搖搖頭，不再想這無趣之事。
“這是？去哪兒？”
過了一天，林顏仙才發出如此疑問。
“你莫不是忘記了我們此行的目的？”林塵扭過頭，這人兒不會傻了吧。
“嗯？”林顏仙努力回想，“哦～”
林顏仙似想起了什麽，扭過頭去，不再理會林塵。
“嗯？”
林塵略有些疑惑，為何好端端地停下了腳步，順著林顏仙所看的方向看去。
一株靈樹，出現在林塵的視野之中，據此也不過數丈之遠。
感情這一句疑問，隻是為了這樹上稀疏的靈果。
“那個，我餓了。”
林顏仙沒有轉頭，呆呆地說道。
林塵心想，修道之人，至入道即可開始辟穀，至悟道，便已然不需人間俗物入口，隻需化天地元氣流轉，歸息吐納即可。
而且，你要那靈果自己去摘便可，為何偏偏跟我說？
反見那林顏仙，絲毫不想自己動手的意思，隻呆佇原地，看著林塵。
若是平常的林顏仙，林塵或者還有說法可討，如今卻是沒有半分道理可講。
那不遠處的青色靈果，不過拳頭大小，雖不知其是否成熟，但畢竟是無法判斷的品種，林塵也不想惹是生非。
遂從納指中取出幾顆靈果，遞給了林顏仙，說是靈果，其實都是藥果，勝在藥性溫和，用意中和丹藥中其他藥材的毒性，故而算作靈果，倒也不為過。
耗費三日，二人終於從那月落山中走出，隻出山之時，身後尚有薄霧相隨，忽覺回首，那月落山已然是消失不見，隱於虛空。
“我神智混亂之時的醜態，不許說出去，否則，我要你的命。”
等到林顏仙回過神來，如是對林塵說道。
林塵卻是忍不住竊笑，比起這英姿颯爽，還是當時的林顏仙更為有趣一些。
“聽到沒有！”
一柄長劍架在林塵脖子上，長劍勝血，更有一點血絲自劍柄處生出，極美。
“嗯嗯。”林塵急忙點頭，卻見林顏仙哪裏是威脅的模樣，分明有些含羞，想來也是記起這幾日的事情，哪裏像是個欲爭天下的天才，分明是個不諳世事，對草木山石都報以好奇心的小女。
林塵倒是體驗了幾天保姆的生活，這林顏仙不論對這周遭的一切，都報以莫大的好奇，唯獨對林塵，卻是時近時遠，朝飲寒泉，暮食靈草，唯有當食之時，方才想起林塵，別時便跟在林塵身後丈餘，不遠離，也不靠近。
隻是可憐了那些不知名的花兒，卻被摧殘於惡人之手，雖然，還挺好看的。
隻怕是隻有林塵，才見過這反景象吧，而於世人眼中，如今的林顏仙，隻是那修道途中的一座冰山美人，而百千年以後，也隻是那世人眼中高不可攀的女帝，哪裏聯想到如今這般嗔怨模樣。
“這裏，就是那圈外嗎？”
林顏仙環顧四周，不論是草木山石，都像是被灌入靈氣一般，一呼一吸，都讓人心曠神怡。
“是，也不是。”
林塵答道。
此地也算作圈外之地，不過林塵向那劍聖虛影討了一條路徑，所以林塵也不知，此地與那地圖，有何區別，但林塵肯定，絕對不像是那地圖外的區域。
大妖所處，必以大險，此大道自然所生，而大險之地，必以大機緣，緣起緣滅，方生方死，是為輪回。
這便是所謂天道，所謂陰陽，亦所謂損有餘而補不足也。
然而此地怎麽看也不像是有大妖的樣子，唯有一些新生的低階妖獸或者凡獸而已。
亦或者，大妖也不敢靠近這裏，如月落山般，但既然是虛靈給的道路，自然是不能有錯的。
“你是不是，有什麽瞞著我？”
林顏仙問道，看向林塵，略有些試探。
“你有你的曆練，我自然也有我的曆練啊。”
“可我總覺得，你隱瞞了什麽東西，還有這條路，雖然很安全，未免太過詭異，你是不是知曉了什麽？”
林顏仙問道。
“第一，我們隻是合作關係，第二，我也未曾問你七日經曆過什麽，更沒有試圖探查你劍心之秘，你應該知道，每個人都有秘密，我也不例外，你若是想質問我……”
林塵忽然看向林顏仙，神色略含冰冷。
“那你，還沒有這個資格。”
林顏仙聽罷，略有些慌亂，“你若不解釋，我憑什麽相信你你呢？”
“你信不信，是你的事，我沒有解釋的必要，那我問你，你信嗎？”
林塵移步上前，盯著林顏仙的絕美的眼眸，略帶質問地問道。
林塵本是想說，若是不信，便可以離開的，忽又想了想，似也沒到那麽絕情的時候，七載的神魂磨煉，讓她養成了一顆堅毅的道心，然而也更陌生了幾分。
若是無緣，林塵自不願多耗費時間，善緣，本就可結可不結，林塵修習己身，自是從心所欲，更何況，二人也真的隻是萍水相逢而已，林塵還不是那種見到美色便沉醉之人，這林顏仙，終究還是少了幾分木玲雪的純粹。
若是木玲雪，肯定什麽也不會問吧，一切都在無言中，便是心照不宣。
林顏仙聽罷，一時不知如何答複，隻冷哼了一聲便將頭偏向了別處。
隻殊不知，這位一劍可斷萬古的女帝，從此以後，便再也沒有向林塵出過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