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石笇
而在林塵二人離開的刹那，林顏仙所掘的地道口處便閃現出兩道人影，看向林塵二人逃去的方向。
“怎麽辦，追人還是？”其中一名身著黑衣的男子問道。
另一人則是青衣青袍，除了臉上一道不長的劍痕尤為顯眼之外，也別無什麽特征。
那青衣男子盯著那陣中的晶獸，沒有言語。
頃刻間，山石散落，那陣中的晶獸露出了真容，渾身皮肉已是綻開，血流不止，看似不過隻剩下一口氣了。
“這二人為何在最後時刻收手了，頭也不回，便遠遁而去？”
說話的是黑衣男子，看著眼前奄奄一息的晶獸，有些疑惑。
青衣男子冷哼一聲，一道咒印自掌間顯現，隨後又分崩離析，就此消散。
這咒印，正是當時林塵步入地洞之時打入洞壁的一道符印。
“我去追這二人，你解決這頭孽畜？”
黑衣男子提議道。
“他二人跑不了，你一人去，恐怕留不住這二人，林家絕世天才之名，可不是白叫的，唯恐生變，先把這孽畜解決了再說。”
青衣男子答道。
黑衣男子聽罷，露出邪魅一笑，輕蔑說道：“再妖孽，也不過是個悟道五層，加上那一戰損耗巨大，又能強到哪裏去！”
黑衣男子雖不屑，但還是聽了青衣男子之言，長劍所向，指著那晶獸。
黑衣男子回望，遞了個眼神，示意青衣男子。
青衣男子見狀，向後退了半步，示意先請，而後退在一旁，雙手抱在胸前，一副看戲模樣。
“來了！”
男子大喝一聲衝上前去，直奔晶獸麵門。
而此刻的林塵二人已然脫離了戰場，到了距離穀外十數裏的地方，找了處僻靜之地，休息整頓。
林顏仙掙開林塵的手，有些惱怒，雖無言語，滿心的憤怒已然表露於神情之中。
“你先恢複，要責問，一會再說也不遲。”
林塵盤膝坐下，運功調息。
林顏仙見狀，強忍下心中的不悅，知道林塵不是那種魯莽無腦之人，也跟著恢複調息。
“那崖縫之中，到底是什麽東西？”
林顏仙開口問道。
“花開不見葉，葉生不見花。”林塵緩緩說道。
林顏仙聽罷，心中一驚，大呼道：“彼岸花？”
“這怎麽可能？那不是傳說之物嗎？”
林塵搖搖頭，“自然不是傳說中的彼岸花了，否則哪裏還輪得到我們。”
“那你說……”沒等林顏仙說完，林塵便將那木盒遞給了林顏仙。
林顏仙見林塵如此幹脆，也不再言語，緩緩將木盒打開，一株暗紅色的植物便呈現在眼前。
此花連帶花徑，長約十寸，通體暗紅，倒是不似那傳說中的彼岸花那般血紅，不過外形，卻和那彼岸花有八分相似，球狀花身，一株株花蕊伸出，呈暗紫色，細細數來，供七七四九根花蕊。
“這是？”林顏仙沒有見過此物，有些疑惑。
“雖不是彼岸花，單傳說此花亦帶有彼岸花半分血脈，不過傳說終究是傳說，彼岸花傳聞世間亙古隻有一朵，也不知真假。”
“此花名為石笇，雖與彼岸花不同，此花亦有其獨特之處，以根養花，花成根滅。”
林顏仙望去，木盒中的這石笇確實無根。
“花分四九，八一兩類，屬天成，呈天運而生，不可逆。花成之日，根死道消，本就屬於半分逆天之物，若半個時辰內不放入木盒中保存，便會消散於天地之間，此不複得。”
“花生於山石之間，承天地氣運而生，花成流散，化為最精純的元氣反哺於天地。”
聽著林塵的描述，林顏仙有些不解，此物雖逆天，但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麽呢？
“古語雲：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萬物存於世，如蟬，五載歲月，一年春秋；如椿，萬年不朽，終至敗焉。”
“萬物流轉，興敗輪回，是為道，而世間唯變為不變，不變亦萬變，變之外，不變之間，是為永恒。”
“但永恒何其難尋也，於物，於人，終不過春秋輪回，終至衰敗，是為物哀。”
“這石笇盛極而衰，流化自身而寄予天地，何嚐不比你我凡俗顛沛不定，不知前路歸途來得有意義得多？”
林塵心中感慨，說了許多，便又想起南初禁地的那段日子，而這彼岸花，也是那時的古竹告訴林塵的。
而這石笇，林塵是見過的，不過那一朵是八十一根花蕊，單是體型，就有丈餘，生長在南初禁地最深處最高的那座山巔之上，也是得虧了古竹，林塵才見得這般景象。
古竹帶林塵前往，也不是單純的欣賞這花開花敗，而是想借那石笇流逝的刹那，借其反哺天地的那一股元氣，替林塵洗髓筋骨，築無上道基。
不過，林塵拒絕了。
林塵沒有解釋，隻覺著這般絕世之物，用在自己身上，豈不浪費，殘身寄於天地，又何必奪天地之造化，大道無情，天道不仁，與天地無關，林塵雖不敬這天道，對這天地，卻是心懷敬畏的。
古竹自然同意林塵的決定，而這石笇雖然逆天，但對於他一個仙境之下第一人，亦無用處，倒便宜了禁地的那一方天地了。
不過，禁地裏可以蒙蔽天機，這五域就不一樣了，哪怕這秘境之中，亦逃不過天道的範疇，這流散的萬物，已不知多少都做了天道的養料，而天道，又何曾憐憫這天地？
天道無情，林塵深諳這事理，對這世間的人事，便多了幾分無情。
林顏仙感同身受，心中一些事情浮現，語氣也舒緩了幾分。
片刻，二人休整完畢，“現在怎麽辦，離開？還是回去看看？那晶獸身受重傷，怕是逃不遠。”林顏仙問道。
“自然是回去，該收網了。”
林塵笑道。
“你不是問我為何帶你遁走嗎？一會你就知道了。”
林塵故意賣了個關子。
林顏仙伸手便準備將那木盒歸還林塵，林塵卻擺擺手，示意林顏仙先收下。
“誰拿都一樣，走吧，這兩位朋友，怕是要等著急了。”
林顏仙收起木盒，心中不解，二人直奔山穀而去。
……
“再不出手，我可就要沒了！”
黑衣男子大聲喝到，用最強硬的話語，說最慫的話。
青衣男子見狀，本想防著林塵二人反撲，如今看來，是不得不出手了。
黑衣男子也未曾想到，這晶獸竟然藏拙，故意賣出破綻，引自己上鉤，還有，這晶獸哪裏是六階巔峰，明明是實打實的七階初期。
可事到如今，已沒有回頭路了，尋常七階晶獸，需要數位悟道八境的修士出手，才能萬無一失，這晶獸雖然藏拙受了點傷，但根本沒有傷及要害，兩人雖是悟道七境的修為，卻也奈何不得。
晶獸本就心中有怨，故意藏拙為引林塵二人上鉤，不曾想被那陣法限製的一瞬，竟讓林塵二人都逃了，還惹了一身傷痕，便更加憤怒了。
黑衣男子七境中期修為，青衣男子七境後期修為，竟半分奈何不了這晶獸，想林塵連八境的獨孤離都能正麵抵擋的實力，在晶獸麵前也討不到半分好處，這二人又怎能好到哪裏去。
“別藏拙了，遲恐生變，別忘了逃走的還有兩個呢。”
黑衣男子喝道。
青衣男子自然明白其中道理，便說道：“限製住它，三息！”
黑衣男子點頭，趁青衣男子與那晶獸激戰之餘，蓄勢，一劍，直奔晶獸而去，那晶獸避之不及，接下這一招，隨後便是衝天而起的劍陣，雖不及林顏仙以陣盤布下的劍陣，不過限製住那晶獸三息，已然足夠。
“還不出手！”
“明白！”
青衣男子後退，一柄重劍憑空凝聚，化作三丈餘長，逐漸凝實，三息時間，便已成型，直奔晶獸而去。
轟——！
一道光劍穿過晶獸，刺進那山崖之中，這晶獸雖速度奇快，但剛從那劍陣中掙脫開來，就算是使用了天賦秘法，左肩還是背刺穿，露出一個巨大的血窟窿。
“上！”
二人同時喝到。
晶獸見事不可為，便欲要遠遁，二人自然不願看到這番場景，辛苦半天，豈能空手而歸？
猛地加速，二人便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