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師看著哥幾個急急忙忙的跑了,愣了一會,這他娘的在上課了,再怎麽也得向自己打個招呼啊,心裏挺不是滋味,猛一回神,剛才好事是胖子劉華受不了在大叫,想到這李老師慌了,萬一要是出個啥事,他可擔待不了,連忙丟下還拿在手裏的課本,對同學們說了一句自由複習就跟著往醫務室跑了去。
秦美女作為班長大人一向挺循規蹈矩,所以雖然剛才挺想跟著哥幾個和劉璃一起跑出去,李老師沒發話她也沒敢動,現在李老師也跑了,她也心急如焚的跟在李老師的後麵。
平頭背著胖子來到醫務室的時候已經是滿頭大汗,醫務室的大門關閉著,清遠使勁的敲了敲,不見響動,小強也急了,大聲的喊道:“裏麵有人嗎?”還是不見有回音,哥幾個很是鬱悶,剛轉身準備往學校外麵跑,醫務室的門卻開了,開門的是個挺年輕的小夥子,臉還漲紅著,屋子裏麵有股說不出的味道,平頭將胖子平放到了床上,屋裏的另一位醫務人員是一個也挺年輕的女人,走了過來很簡單的給胖子檢查了一下,說道:“沒啥毛病。”胖子看著女醫生臉上的潮紅,嘿嘿的笑了笑,女醫生很不好意思的轉過了頭,穿著白大褂戴著眼鏡的小夥子挺不耐煩的道:“沒事,你們就先走吧。”
劉璃曖昧的看著兩位可愛的白衣天使,經過昨天晚上和清遠的研討和學習,也能知道這兩人身上的反應和這屋子裏怪怪的味道是怎麽一回事,她便紅著一張臉先退出了門外,害羞的同時看著連笑都挺痛苦的胖子很是擔心。
哥幾個擔憂的望著胖子,清遠問道:“真的沒事嗎?肚子還痛不?”
“老子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就是肚子疼的厲害的很。”胖子的左手一直捂著,從未鬆開過。
“大哥大姐,你們好好檢查下嘛,你看他這麽痛苦怎麽也不可能沒事嘛。打擾你們的事情真是不好意思。”清遠說道最後一句連忙閉了嘴,怎麽就把心裏的這點不好意思說了出來,豈不是害的大家更是尷尬,果然兩位白衣天使都是羞紅了一張臉,白衣天使男惱怒的望著清遠,說道:“我說沒事就是沒事,你是醫生還是我是醫生。你們自個兒走吧。”
哥幾個剛準備和他理論,李老師卻到了,兩位白衣天使剛準備和這位副校長的乘龍快婿打招呼,李老師擺了擺手,悄悄的走到兩位白衣天使身邊說道:“躺著的那位是劉市長的兒子,你們先仔細檢查下,檢查不出來我就早點送他到醫院出,免得出什麽毛病,我和你們倆都有的受。”班長大人走到劉璃的身邊問道:“胖子是怎麽了?”劉璃搖了搖頭說道:“醫生沒檢查出來,暫時還不知道呢。”秦美女看著躺在床上的胖子還艱難的對自己笑了笑,心裏有些感動的同時多了一份對他的擔憂。
兩位白衣天使都惶恐的點了點頭,戴眼鏡的小夥子更是不敢直視胖子,女白衣天使一直在旁邊觀望著,臉胖子身上她以後最討厭的肥肉也覺得可愛了起來。男滿頭大汗的對著李老師搖了搖頭,李老師這下就更慌了,他也知道學校醫務室的水平也就隻能治個皮外傷什麽的,悄悄的問了問男醫生:“你給我大概的透個底,嚴不嚴重?”男醫生還是搖了搖頭,李老師心裏罵了一句無能,也知道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轉頭惶恐的看著胖子臉上的痛苦,組織了一個還算和善的笑容說道:“劉華,你先忍一下哈,我馬上去找車送你到中心醫院去。”說完便急急忙忙的跑了,清遠和小強把胖子扶了起來,平頭走了過來蹲下讓胖子爬上了自己的脊背。
胖子有些感動,挺沒骨氣的對平頭說道:“平頭,今天謝謝你了。”平頭也沒說啥,他挺享受能為自己這幾個可以稱作兄弟的朋友做些什麽,開心的笑了笑道:“沒事,我該做的。”胖子有氣無力的拍了下平頭的腦袋,開玩笑的說道:“馬兒快跑,駕,駕。”
平頭小跑了起來,顛簸的胖子的肚子一陣難受,急忙道:“慢點,慢點。老子受不了。”
李老師在遠處看見平頭背著小強站到了校前廣場的邊上,急忙催促著司機趕快開過去,黑色的桑塔納在哥幾個麵前停了下來,哥幾個先將胖子送上了車,都想跟著去看看,隻是車的空間太狹小了些,最後隻好平頭跟著清遠和李老師一起去了。
小強和兩位美女憂心忡忡的回到了教室,三個人無精打采的走在路上,也不說話。等快要進了教室,小強才歎著氣緩緩道:“希望胖子沒什麽事吧,習慣了胖子平時嘻嘻哈哈的樣子,現在看他萎靡不振的樣子真不是個滋味。”劉璃也點了點頭,胖子往常就是他們的開心果,雖然有些色色的,但是沒有了他,都覺得生活有些走了樣。
秦美女不發一語的進了教室,一個人在那悶悶的坐著,她不明白自己心裏為什麽會這麽難受,竟然和昨天知道劉璃和清遠一起在外麵過夜的時候一樣讓自己難以忍受,她承認自己有些喜歡清遠,但是要她承認自己對胖子有哪怕一丁點的好感她覺得那是不可能的事實。也許,這些都是因為友情吧。
車終於開到了中心醫院,坐在後排的平頭和清遠將胖子從車上扶了下來,李老師急忙走過去道:“扶我背上來,我來背。”胖子挺不好意思的道,他對李老師其實也沒啥成見,隻是真的有幾分不好意思,悻悻的道:“謝謝李老師了,還是平頭來了,讓你背著我有壓力。”李老師心裏終究是有幾分失望的,看著胖子爬上了平頭的背,覺得自己就像失去了皇上寵愛的貴妃,趁著他愣神的功夫,司機大哥幫忙扶著胖子的後背進了醫院的大門,他急急忙忙的追了過去,來到了醫院的前台,交了錢掛了號,對接待的人員說道:“找主任醫師來。”接待的人員心裏挺不屑,主任醫師是你說找來就找來的,憋了憋嘴道:“我現在可沒空,要找你自己去找。”
李老師那個氣憤啊,猛的一拍前台的櫃台道:“好,你給我等著,要是耽誤了那位病人,看你怎麽吃不完兜著走?”李老師這話說的前台接待的小姑娘也慌了神,連忙跑去主任室看了看,李老師也跟著跑了過去,主任醫師正在那閑的蛋疼的修指甲,這個年代很大一部分人還沒有醫療保險,所以人們還不喜歡有點啥病就去中心醫院掛號門診。
小姑娘進來也不知道該說啥,李老師走到主任醫師的旁邊道:“劉市長的兒子,您還是親自去看看吧?”
“好,好。”主任醫生是一位中年男人,笑起來臉像抽筋一樣有些不自然。
清遠和平頭早已經將胖子弄到了病床上,卻遲遲不見有醫生過來問診,心裏都十分著急。胖子閉著眼睛,哥倆雖然不知道他到底有多痛苦,但也能從他的神情裏瞧出幾分。李老師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一位很是嚴肅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的手在胖子的肚子上摸了摸,又輕輕用力的壓了壓,胖子這時候才睜開眼睛,清遠和平頭看見他的眼眶裏已有了淚痕。中年男人用指腹壓了一下胖子的小腹,胖子疼的啊的叫了一聲,中年男人難得的笑了笑道:“準備手術吧,急性闌尾炎,也沒多大的事,小夥子能忍這麽些時候,真是不錯。”聽到中年男人檢查出了毛病,哥幾個心裏的大石終於落了地。
李老師也是鬆了口氣,他仔細想著自己在這件事上好歹是出了一點力的,要不是自己找來了車子,要不是自己找來了主任醫師,胖子說不定還在受苦呢。臉上掛著討好的笑容,心裏樂嗬嗬的說道:“總算沒事了,我真是捏了一把汗啊。”胖子感激的笑了笑,笑的李老師更是有些心花怒放,他覺著自己是不是應該把這件事情匯報給胖子的家長,好讓自己的豐功偉績受到他們的表揚。
推著胖子進了手術室,他覺著自己十分有匯報的必要,不然手術下來的這筆費用算到自己的頭上可是不值得。在醫院的接待室裏他終於找到了電話,從自己的褲兜裏淘出了一個小本子,上麵記著許多在他看來自己還高攀不上的電話,他小心翼翼的翻著,終於找到了開學時那位女人留給自己的號碼,他心裏既有些恐懼又有些興奮的撥了過去,不一會便接通了。
“您好,請問您有什麽事?”是那個女人的聲音,有幾分遺世獨立的清冷。
“哦,您好您好,我是劉華同學的班主任,劉華他生病住院了,現在已經沒什麽事了,但是我覺得還是應該向您匯報一下,所以打電話過來。”李老師心裏挺慌,生怕自己說錯了什麽話。
“哦,好的,你們現在在哪個醫院,哪個房間,我現在就過來。”聽到劉華沒什麽事,女人緊張的心神才鬆了下來,不過還是急切的想來看一看這個從來不懂的照顧自己的孩子,八年啊,女人的青春有幾個八年,自己卻荒廢在了一個孩子身上,心裏沒來由的失落,隻是這八年卻讓她習慣了這個孩子對自己的調皮與無愛。習慣了,自己卻也不曾想去改變了吧。
李老師匯報了中心醫院的房間號碼,心裏小滿足的從接待室走了出來。看著焦急等在手術室門外的清遠和平頭,掛在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掉了下來,看著他們倆有些不厭其煩的道:“你們先回去,我一個人在這裏守著就行了。你們倆要抓緊時間好好學習,別一天東想西想的就做些沒用的事。”他自己心裏也好奇這次月考這兩位進校時的第一第二能考出一個什麽樣的成績,不過他倒是十分矛盾,要是這兩位考的好吧,他覺得那有些對不起自己那些含辛茹苦的學生,要是考的差了吧,他倒是有借口好好教育這兩位一番,可是到時候自己的臉上又不好看了,別人會怎麽說,進你班級時是全校的第一第二,在你班級上待了一個月成績就下滑成這個樣子,人言可畏啊。
清遠和平頭隻得點了點頭,平頭倒是很尊敬的向李老師鞠了一躬,說了一句老師再見。這一對比之下清遠就顯得有些不禮貌了,他隻好加緊步伐走出了醫院,平頭不一會兒便追了出來。
女人來的很快,並沒有讓焦急的李老師等到迫不及待的地步。看著女人走進了剛才的病房,李老師跑了過去,殷勤的說道:“現在在手術室呢,也不知道還有多久才能出來。”女人的臉色一沉,你剛才不是都還說沒什麽事麽,都進手術室了還叫沒什麽事情。李老師看著女人臉上的表情也知道自己剛才情急之下沒怎麽把情況說清楚,便又說道:“我問過主任醫生,急性闌尾炎隻是一個小手術而已,沒多大的事情。”女人的臉色不見好轉,她的母親就是因為手術的失誤而病逝的,要不是因為胖子他爸她可能至今都還不能討個公道,所以單親家庭出身的她自從自己唯一的一位親人在那場手術病逝以後,便一直跟著胖子他爸的身邊,因為感激這份恩情,也是因為在這個肮髒的社會裏想要尋找一份庇護,既然在別人的眼裏,她把自己的青春交給一個大自己十歲的男人這本身就是一件肮髒的事情。
女人來到了手術室的門前,她隻能迫切的祈禱著這次千萬別處什麽風險。李老師對於女人的冷漠心裏起了疙瘩,他並不知道自己哪裏出了錯,自己的討好怎麽換不來她的好臉色,他看著女人的背影,心裏泛起了別樣的心思。
手術的過程並不漫長,胖子經過了手術麻醉,眼神還有些麻木,看到女人的那一刻,心裏有些柔情終於是化了開來,艱難的對著一隻關心著的女人笑了笑,原來把感動壓抑在心裏是那麽一件痛苦的事呢。笑著笑著,便流了眼淚。
女人看著胖子的微笑,這八年來的苦痛終於等來了他的笑容,一切值不值得她並不知道,隻是她也跟著胖子笑著,然後又跟著胖子留下了眼淚。她過去緊緊的握著胖子的手,她的手總是冰冷著,不管四季如何變化,一如既往的冰冷著,一如她的內心不曾有過太多的溫暖。胖子的手給她握著,想說些什麽,卻也沒有開口說出來,嘴巴微微的張了張,閉上了眼睛,隻是眼淚滾燙的在那張胖胖的臉上流著。
她望著他的嘴唇,不曾聽見他的發音,總是喜歡看苦情劇的她以往每次聽見電視裏的孩子
大聲的叫著媽媽媽媽便會不自覺的留下眼淚。
她沒聽見的,可是她看見了,讀懂了他的聲音,她趴在了他的病床邊上歇斯底裏的哭了起來,她不曾去奢望過他有一天會叫自己媽媽,直到現在她才明白這是多麽幸福的一件事情。
胖子在夢中張了張嘴唇,依然是叫媽媽時的唇形,她笑著笑著,仿佛會笑到地老天荒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