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孫家往事
善緣寺內,孫三芸率先選擇一條小道上山,身邊有荊棘密布,她不得以看清前方道路,隻能是往前行走。
根據她這些年在山中奔走的經驗來看,這絕不是一條上山的路,反是一直在圍繞這一處山角盤旋。
究竟意欲何為。
孫三芸不願多想,這善緣寺應該不會害她才對。
終於,她在前方看到了一點光亮,猛然邁步,沒一會,豁然開朗。
孫三芸這才發現,這裏竟然是從山崖邊延伸出去的一塊巨石,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處籠罩在一片黑夜中。
帶她來這裏到底要幹嘛?
此刻,在她身後,有人緩緩出現,那人單手合十,“女施主,貧僧可算等到你了。”
孫三芸轉身看去,見到一位披有袈裟的僧人,“敢問師父是?”
“貧僧法號仇玉,此行奉方丈之命助施主破解心結。”仇玉僧人緩緩道:“女施主再觀一眼身前景象。”
孫三芸放眼望去,依舊是看不到景象。
仇玉僧人手掌一揮,有一道金光朝外散去,身前的一切慢慢在孫三芸眼前變的清晰可見。
若是從遠處看出,能看到山中一角出現了一抹光亮,經久不息。
孫三芸放眼望去,身前十裏的地域皆是被照亮,興安古城偌大的城池地貌被她收入眼底。
但這些都不重要,在她看來,最光亮的一點反而是在郊外。
是一處墓碑之前。
埋葬有逝去了雙親。
孫三芸霎時淚流滿園,雙膝跪地,這些年一直沒有前去上香,是女兒不孝。
仇玉見此轉過身去,手指一點,金光大勝,孫三芸眼前的一切漸漸模糊,本是興安古城的模樣被一幅幅的畫麵取而代之。
又是幻境?
孫三芸猛的搖搖頭,可她在畫麵中看見了她兒時的模樣,不算是幻境。
頓時,她幡然醒悟,這不是如在蘭慶縣內的幻境,而是讓她再看一次當時的境遇。
當時雙親被害的模樣。
那會她並未看清仇人真容,但一定與那位韓知府脫不了幹係,她現在要看到的。
是一個真相。
在她身後,仇玉僧人搖搖頭,願貧道贈予你的一場造化,能順利渡過興安古城這次的難關。
一個冬日。
當時孫家還是興安古城有名的鄉紳,德高望重之人,知府一位空缺許久,朝廷始終沒有官員來此。
街坊鄰居間出了點小事,就要喊她的父親出去處理,故那一年的冬日,屋子內閑的十分冷清,隻有她和娘親作伴。
那一年,她十歲。
大雪覆地,她無心外出玩耍,隻要一得閑,就會撐著腮幫子望向大門,隻求她那個身位鄉紳的爹,早日回家。
帶給她一串她喜歡吃的冰糖葫蘆。
那時娘親總會打罵爹,小孩子不懂事,他也跟著不懂事,這大冬天的能吃這個?
說完就要一把奪過冰糖葫蘆。
那時的她總會跑去爹的身後,狡辯道:“冰糖葫蘆得冬天吃才無愧這名聲!”
他爹亦是為她說話,“孩子想吃就聽她的,畢竟還小,現在不對她好不怕她以後記仇的啊。”
這時她又會蹦躂著出現說她今後一定會孝敬二老,不會做一個忘恩負義之人。
娘親總會和善的一笑,一點她的眉心,“這了吃糖,嘴裏就真跟抹了蜜一般。”
那是她會嘻嘻一笑,她說這話是發自內心。
她還有一個很女兒家的名字,孫竹雨。
孫三芸是之後改的名字。
所以當時在匪山之上,那群強盜對一隊母女所做之舉,她十分氣憤,便是聯想到了這景。
他爹每次待在家中不過一個時辰就要外出辦事,故不出一月的功夫在城內有名起來。
本就是一位鄉紳,如今又是更是深受百姓愛戴,這知府一位,竟然是有了讓他爹去坐的意思。
此事定然是拒絕。
不久後,新任知府到來,滿城官員皆是迎接,就是那位韓知府。那日到來之時特意想見一下這些鄉紳,究竟為人如何,竟然名聲如此之好。
不知為何,孫三芸總是感覺有些怪異。
十年前的韓知府與如今的不太一樣,他的臉上,似乎還是洋溢著一股清風,是位好官。
但自從韓知府到來後,興安古城就出現了很多怪事,各類案件時有發生。
本來這些事該是新來的那位韓知府負責,可百姓最先想到的還是他爹,為之,娘親沒少數落,讓他爹在麵對這些事情時委婉的拒絕。
他看似是好心為百姓辦事,可在官兵眼裏,這就是官府不作為的體現。
功高震主的道理又不是不明白,實在不易過多的搶了新來知府的功勞。
他爹聽聞總是會笑笑,他相信韓知府是位好官,不會在意這些事情的。
娘親終究還是拗不過,獨自去了找了知府,將這些事情訴說清楚。孫家不是如傳言的那般,對官位有想法。
那日她也是在的。
韓知府分明是好聲答應,可她想不通,為何三日之後,孫家會被滅門。
孫三芸眼前,出現被滅門前一個時辰的景象。
那日她還在街邊遊玩,忽然有一披著黑衣人從她身邊經過,畫麵中,那時是她隻是回眸看了一眼,並未發現有甚怪異的。
孫三芸此刻渾身驚出一聲冷汗,她現在無比的能夠確定,那黑衣人就是殺她父母的罪魁禍首。
可惜當時並未發現。
她大聲的嘶喊,想要告訴還是孩童年紀她,快些回家去。
可惜是徒勞。
她隻能看著當初的自己遊玩沒了氣力後,才緩緩歸家,在屋子的一角,她當時分明是看到的有人影走動,但是並未上心。
回家後,徑直撲向了娘親懷中,“今天好累,要吃好吃的。”
娘親笑著摸摸頭頭,讓她先回房休息,眯一會,飯菜好了,會喊她過來的。
睡夢中,她感受到身邊很燥熱,睜眼時,屋外的漫天的大火,窗戶都被燒破。
她往外看去,正好是看到了爹中劍的一幕,而她的娘親,已然是倒在了血泊之中。
她捂著嘴唇,不讓自己發聲。
爹也是極力是將那黑衣人往屋外拖走,不讓他往這邊看上一眼,可事與願違,她最終還是被發現了。
她想不通,她家明明一直和善的對待興安古城的百姓,未曾多街坊鄰居動手,怎麽還會落得這樣的一個下場。
究竟是何人所為?
在那生死的一瞬間,她想到了韓知府。
那位在她看來人麵獸心的歹人,就因為她孫家做了許多官府做不到的事情,就要滅門。
怎麽,官府無能就不許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