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月色
陳玉堂緩緩走向那間屋子,孫三芸和紀寧之緊隨其後,他在窗戶上捅開了一個小縫,屋內物品擺放雜亂,可並未落滿灰塵。
近期有人居住的。
陳玉堂再看向腳下,地麵極為幹燥,這些雜草是近期才搬來這裏的,像是在掩飾什麽。
他思索間,屋子房門被震開,出現了一道身影,將陳玉堂撞倒在地。
“殿下小心!”紀寧之急忙的擋在陳玉堂身前,同時喊道:“孫姑娘快追。”
那一道身影極快,三下眨眼的功夫就是奔跑到了圍牆邊上,孫三芸看準便是一箭射去。好在這一箭足夠淩冽,劃破空氣聲清晰可聞。孫三芸能感覺到,這一箭是射中了的。
她猛的飛奔出去,攀爬出圍牆。陳玉堂見狀亦是跑去,紀寧之跟在身後,警惕的觀察著四周,是否還有其他異動。
到了圍牆外,三人這才看清,倒地那人是個中年男子,孫三芸已經是穩穩的將他手腳拷住,他的小腿上,箭矢邊,還有鮮血留出。
紀寧之一劍抵在他的脖子上,冷冷的質問道:“何人,為何要加害世子?”
他一臉凶狠的看著紀寧之,說不出話,眼神裏似乎是有滔天的恨意。
孤雁劍再往前一寸。
“還不交代,當心小命不保!”
在他們身後,有一道聲音傳來,“這位大俠,還請手下留情啊。”
陳玉堂回頭望去,“莫宜年,莫縣令?”
這人和他有關係?
莫宜年擦擦頭頂的汗珠,低頭道:“殿下切莫動手啊,這人是小人唯一的兒子莫成業,隻因從小就摔壞了腦袋才弄成這樣一幅模樣,他並沒有傷害殿下的心思啊。”
說著,莫宜年踢了中年男子兩腳,那流血處,突然是一陣湧動,惹得他麵目猙獰。光是看著,都覺得疼了。
“還不快給殿下道歉。”
莫成業見到莫宜年,臉上的凶狠之意瞬間全無,卻是跪在了莫宜年腳下,猛的磕頭道:“還請殿下贖罪,請殿下贖罪。”
拜錯了方向。
莫宜年一臉的不爭氣,還想出手打人時,被陳玉堂攔住,“都說是你唯一的兒子,還真下的去手啊,趕緊請大夫去吧,他腿上這箭傷,不輕。”
莫宜年點頭稱是,隨即是一幅愁容,“回殿下的話,這縣裏沒有大夫。”
“沒有大夫?”陳玉堂疑問道:“那你們染了風寒怎麽診治的。”
“隻能是遵循些土方子,半月一月的,總能好。”
陳玉堂徹底是無奈,偌大一個縣,竟是沒有一個大夫,也難怪官府都沒什麽人了。
他擺擺手,“先送去府內吧,我來想辦法。”眼下唯一之計,隻有喊醒江小醫了。
“誰說沒有大夫了?”縣令府門旁,江念煙揉揉眼眶,打了一個哈欠,“大半夜的就聽到你們在爭鬥了,是不是有人受傷了,快來給我看看。”
莫宜年感覺是推脫告辭道:“殿下還是好好歇息吧,逆子這點小傷不礙事的。”
那小姑娘,怎麽都是一幅不怕事大的模樣。成業若是落到他手上,保不齊會弄成什麽樣。
這腿上,亦是痛在他心啊。
陳玉堂介紹道:“這是汴梁城醫術最好的大夫,莫縣令,你給她瞧瞧,說不定你兒子這條小腿還能保住。”
他重重的一拍莫宜年肩膀,笑道:“就看你自己決意了。”
莫宜年再看了眼那道傷口,觸目驚心,隱約是可見深深白骨,耽誤不得了,他反正也沒有把握治好,不如交給那小姑娘一試。
汴梁城最好的大夫。
世子殿下不會騙人的對吧。
“那就有勞殿下了。”
莫宜年鬆口,將莫成業背回了縣令府,背往了他的房間。江念煙拿來藥箱,看著那道箭傷,拿出一個玉瓶,撒下了好些白色粉末,莫成業純時慘叫一聲,竭力想反抗,被紀寧之狠狠的按住。
莫宜年一臉的擔憂,不斷的張望。
江念煙解釋道:“這是止疼的,待會縫針時,你兒子不會感受到疼痛了。”聽到此,莫宜年才鬆了口氣,“成業的事,有勞姑娘了。”他無力的做到一旁的椅子上,手撐著額頭,心力交瘁。
陳玉堂走向他的身邊,輕聲道:“莫縣令,說說吧,你兒子是怎麽回事?”
那裏會有一個做父親的將兒子鎖在屋子內,還外加掩蓋,無非就是不想讓他知道。
欲蓋彌彰。
莫宜年搖搖頭,歎了口氣,“殿下隨我去屋外說。”
到了屋外,莫宜年走到了被莫成業撞壞的屋子前,撿起地上的被掙脫的腳銬,極為痛心道:“成業這孩子,一到夜晚格外興奮,就想去街道上溜達,可他並無惡意,小時候摔壞了腦子對誰都是傻笑,這夜間看不清,百姓皆是誤以為張牙舞瓜的,就愛打罵,故這夜間,連個打更人都沒有。”
“既然沒有惡意,為何將其捆綁在屋外,還用雜草擋住。”陳玉堂質問道,這理由,著實牽強了些。
莫宜年看向陳玉堂,“得知殿下要經過蘭慶縣,成業麵目可憎,擔心嚇著了殿下,隻能想出此等下策,不過一晚上的功夫,成業他忍忍就好了。”
陳玉堂冷哼一聲,走進了損壞的屋內,床沿之上還有捆綁的痕跡,縣令此言不假。
“聽縣令的意思,有點想本世子快些離開啊。怎麽,我是瘟神?”
莫宜年瞬間跪倒在地,“殿下明鑒,我萬沒有這等想法啊,隻是殿下遊曆沐楚的最先要去的便是興安古城,我不敢耽擱啊。”
陳玉堂眯眼看著他,仿佛是要看穿人心,這話倒是不假,路途上不能耽擱很多時間。可興安古城內的人怕是早有準備,他晚去幾天,正要是試探一下他們的性子,這人一著急,就很容易出現破綻。
“不急,江小醫是位神醫,本世子既然來了,等她醫治好再走也不遲。”陳玉堂說道,再次打量了房間幾眼後,離去,留下莫宜年獨自在屋內。
紀寧之不知何時用孤雁劍削出了一柄木劍,插在了屋前泥壤裏,劍刃朝著莫宜年。
不知怎的,這分明是木劍,卻教他後背發涼。
世子殿下不是草包一個啊。
陳玉堂再去找江念煙時,又是等候約是一個時辰,莫成業腿傷才被包紮好。
陳玉堂打來水,遞過去一塊絲絹,讓江念煙擦擦頭頂的汗珠,這後背都濕透了。又是斟茶一杯後,江念煙才得以說出一句話,“在汴梁城,可沒遇見這麽棘手的傷勢,累壞本姑娘了。”
孫三芸神態一變,鬆開了攥緊的拳頭,走到江念煙身前,低頭小聲道:“我沒想到這一箭這麽重,江姑娘,大半夜還讓你沒睡安穩,對不起啊。”
“哈?”江念煙吃驚的差點沒是一口水噴出來。陳玉堂亦轉過身去,忍住不讓自己笑出聲,這還是自稱三爺的她嘛?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扭扭咧咧了。
像個娘們。
“我這道歉的還不夠誠懇嗎?”孫三芸很不解,她很盡力了好吧。
江念煙微微一笑,“我沒有埋怨的意思,本來我跟著出來就是行醫的。遇見棘手的病症,正巧是當練習醫術的。”
這話說的,好像希望別人得病一樣。
江念煙過了好一會才緩過神來,連忙道歉,可莫成業還未從醒來。
陳玉堂招呼道:“今日都先回去歇息吧,明日再來查看情況,這縣城,看來要多待幾天了。”
眾人應允。
與此同時,月色之中,有一人人緩緩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