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京城

  長安道,京城,皇宮。


  有一輛馬車緩緩駛入,老公公出示一張令牌後,暢通無阻礙的進入。


  行至一座城牆下時,馬車停住,老公公搬來台階,“公主,該下車了,再往前,馬車不能通行了。”


  “知道了。”林慕兒稍有不耐煩的走下馬車,看著身前百尺高的城牆,頓時感覺是極為壓抑。


  這座皇城,一如既往的冰冷。


  “公主,陛下在禦書房內等候許久了,還望快些去,陛下政事很繁忙。”


  這是在教她做事?

  林慕兒冷“哼”一聲,“王公公,注意自己身份,我即便今日不去,父皇也不會多加怪罪。”


  “是。老奴不敢了。”王公公退後幾步,伸手道:“公主請。”


  私自跑出京城,這份罪過不小了,而且還是去的江南道,還望父皇不要太過怪罪。


  林慕兒拍拍胸脯,安定心神之手,朝宮內走去。在路邊的宮女早已是等候多時,跟隨著她入宮。


  一個個皆是低頭,小步慢走。


  林慕兒覺得十分不適,這多半是父皇安排的,看似是禮儀周到了,但何嚐不是來監視她的?


  偌大的皇宮,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好期待暮雨姐姐盡快來京城完婚了,不然,這一天天的,能給她壓抑出病來。


  走在宮中,林慕兒遇見的一路宮女都是再給她行禮,無暇顧及,終於是走到禦書房門前時,對著房外的公公說道:“勞煩通報一聲,林慕兒請求見陛下。”


  公公和善的笑道:“公主直接推門便可,陛下特意吩咐過的。”


  “多謝公公了。”


  林慕兒推門而進,輕輕關好房門,見那中年男子襲著一身龍袍,在書桌前批閱著奏章。


  不時還眉頭緊鎖,搖搖頭,沾了沾筆墨,繼續批閱。


  林慕兒往前走了兩步,雙膝跪地,重重磕了三頭響頭,朗聲道:“林慕兒擅自離京,與江南道世子交往密切,耽誤國事,還望陛下責罰。”


  沐楚天子一愣,這是作甚。他趕緊是放下手中筆,起身欲去扶起林慕兒,笑道:“我的乖女兒,這也沒人數落你呀,快些起來,好歹是一國公主,長跪在地算什麽。”


  林慕兒神色堅定,不為所動,繼續說道:“律法早已規定,皇族宗室不可擅自離京,女兒這次違反在先,若無責罰,有違禮數,日後恐難服眾。”


  沐楚天子手一鬆,略微皺眉道:“怎麽說,不罰你就不起來了是不是?”


  “是!”


  “這孩子。”沐楚天子急得幹瞪眼,怎麽就聽勸,他就這麽一個女兒,那裏舍得責罰。


  他再問道:“真不起來啊。”


  林慕兒正色道:“不起。”


  “哎。”沐楚天子長歎一聲,搖搖頭,“既然如此,那罰三天禁足,半年俸祿減半吧。”


  林慕兒一喜,輕咳兩聲道:“那江南道世子呢?”


  沐楚天子一吹胡子,瞪眼道:“那小子沒犯什麽錯,剛是封了官職,這會應該出汴梁了。怎麽,你想他挨罰?也不是不可以。”


  林慕兒連忙擺手道:“不用了不用了,父皇深明大意,怎會隨意怪罪人。”


  沐楚天子“哼”道一聲,“你現在心情好了?可朕心情不好了。”


  林慕兒上前幾步,纏住沐楚天子手臂,回到了書桌前,捏捏肩,錘錘背,“這會好些沒有?”


  沐楚天子難得的閉眼享受一陣,還是自家閨女力道舒服些。他往旁一指,林慕兒瞬間是會意,該研墨了。


  一會後,林慕兒嘻嘻笑著,“父皇還有什麽吩咐沒有?”


  沐楚天子搖搖頭,“沒事了,你回府歇息去了,別忘了給皇後請安,你偷逃出去,她也很擔心。”


  “哦,好。”林慕兒嘟噥起小嘴,推開房門而去。這剛回京真是不消停,誰都要見一麵。


  林慕兒前腳剛走,有位公公便是進了禦書房。沐楚天子抬頭看了一眼,語氣與之前大為不同,“江南道近況如何?”


  “據老奴的探查,三萬重騎不減,似乎又細分了些,分成了多個營對,甲胄各不一樣。”


  沐楚天子點點頭,“預料之中,陳堯不會坐享其成,這二十年間,他一刻也沒停過啊。”


  “那位太平毒士呢,有沒有半隻腳入土的意思?”


  公公搖搖頭,“不曾,境界穩固在了第八境,約莫還有十年可活。陛下,聽說那位收徒了。”


  沐楚天子正在書寫的手頓了頓,“元弈收徒了,這老家夥也有怕的一天,擔心無衣缽傳承了是吧。他徒弟怎麽樣,資質如何?”


  公公皺眉道:“不好說,沒看出特別的,興許是後起之秀,仍然需要警惕。”


  沐楚天子大笑一聲,“江南道那幫人,占著我沐楚最好的地界,培養不出一個像樣的讀書人,你看看朝堂的江南集團,掀出什麽動靜了,還不是被排擠得死死的。元弈,占了半個春秋的風流,該落幕了。”


  公公跟著說道:“陛下英明。”


  “陛下,還有兩道消息。”


  “說。”


  “江南道世子開始培養嫡係部隊了,公孫信被陳堯打發去了涼州,近些年漠北王庭不安分,陛下是否考慮……”


  沐楚天子擺手道:“不必著急,先讓公孫信試探一二,對他,朕放心的很。淮南王府數位六境武夫都沒能勝過他,漠北王庭還隻是小打小鬧,不用理會。”


  公公點點頭,正欲離去時,被沐楚天子叫住。


  他嘴邊掛有笑意。


  “你派人去指點陳玉堂幾下,告訴他,公主不是想請就請的。”


  “是。”


  禦書房內,隻剩的沐楚天子一人。


  他躺在身後龍椅上,輕輕呼出一口氣,狠狠咒罵道:“這讀書人命怎麽都這麽長,元弈,朕認識你都快三十年了,賭死了多少讀書人的路子。現在朝堂上的兩位讀書人,一位七境,一位六境,還是沒能追趕上你,真的該死了。”


  沐楚天子最終是大喊一聲,“來人,請首輔呂密入宮!”


  六安王的那道渠,修了十餘年,還沒修好,勞民傷財的,有必要談一談了。


  許是因為世子殿下要去興安古城的緣故,這一路的官道上接連三日都是空無一人。唯有頭頂上盤旋著數隻猛禽,都還是被閑的百無聊賴的孫三芸射下。


  今日更是連一個活物都沒見著,好生無趣。


  出汴梁三日有餘,陳玉堂看著輿圖,說道:“最多還半個時辰就到蘭慶縣了。”


  紀寧之聽此,快馬加鞭,約莫半個時辰後,見到了出城迎接官員。


  其中當屬蘭慶縣縣令莫宜年為首,再是主簿閔源,一縣軍官的折衝府旅帥宴茂典。算上士卒,也不過二十來人。


  陳玉堂皺眉道:“怎麽就這幾個,其他人呢?”


  “殿下,我去問問情況。”紀寧之下馬而去。


  此舉並非陳玉堂擺出的世子殿下麵子,根據隨身卸載的縣誌記載。蘭慶還算是個較為富庶的地,不應該隻養的起這些官員,看縣令的穿著,極為陳舊,實在是令人費解,此地莫非是出了什麽大案,讓陳堯重罰過?


  他思索間,紀寧之已經的問話回來,“此縣幾年前確實很富足,淪落至此是因為常有強盜出沒,商人不敢來此,故日益窮困。殿下,縣令說已經是備好了住處,就等我們進城了?”


  陳玉堂點點頭,“那先進城吧。”


  江念煙皺眉沒有說話,從小窗外看去,極為奇怪。縣令和那位旅帥,臉色大不一樣。


  窮苦之地,縣令臉色還挺紅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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