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江南道,世子中毒
汴梁城,淮南王府。
陳玉堂被屋外訓斥聲驚醒,揉揉眉心,霎時一陣暈眩襲來,令人不適。
他看了眼四周,楠木做的架子床,身上蓋的錦繡被子,一旁香爐內有燃著熏香。
裝飾風格很複古,富貴人家。
可這是那裏?
酆都?
不太像,陰曹地府可沒這樣的待遇,而且,也沒見到傳言中的牛頭馬麵。
陳玉堂稍加思索後,一些零散記憶,湧現在他的腦海裏,一幕接一幕,拚接成畫麵。
他穿越了……
陳玉堂,中原沐楚王朝江南道世子,待人溫和,有君子如玉一說,好讀書。
其父陳堯,江南道淮南王,世間僅存的四位王爺之一,為人殺伐果斷,春秋割據戰中,滅七十餘國。
有“活閻王”一稱。
敢和皇帝扳手腕。
陳玉堂深呼一口氣,這樣的出身,身為世子,豈不是可以隨心所欲。
還不錯。
“可我為什麽會躺在這裏?”
陳玉堂隱約感受到,這幅身體,是出了問題的。
在腦海中搜尋記憶。
今日早些時候,他受汴梁城文人墨客邀請,前往城東一處流水,學著先輩們曲水流觴,把酒言歡。
但誰知,喝得正盡興時,忽然是一陣陰風刮過,眼皮漸漸沉重,最終倒地不醒。
世子好讀書,有雅致正常,能理解。
不曾想正中歹人下懷。
他被人下毒了。
“咯吱”推門聲傳來,步伐很快。
陳玉堂瞧見,是他爹陳堯和王府的一位軍師,姓元。
元軍師眉頭緊鎖,沉聲道:“王爺,玉堂所中之毒,很棘手,中原典籍上未有記載。”
“哎。”陳堯撫撫額頭,一陣歎息聲。
雖說早有預料,知道玉堂這毒,不好解。
但不曾想,有性命之憂!
先前在屋外,汴梁城“名醫”聚齊,商議許久,想不出對策,惹得他破口大罵。
可此刻聽聞,依舊不是一番滋味。
“元軍師,你就直說了吧,玉堂他,還多少時日?”
一道蒼老的聲音回應。
“三日。”
陳玉堂心中一驚,這就時日不多了?堂堂世子殿下,還未好好享受這榮華富貴,三日後就讓他入土。
這不合適。
忽然間,他胸口一悶,猛烈咳嗽幾聲,攤開手。
有血沾染到手中。
“玉堂醒了?”聽到咳嗽的聲陳堯趕緊是走去床邊查看,元軍師亦是緊跟著。
陳堯擠兌出一張笑臉,“好好休息,大夫說你這病不難治,過幾日就好了。”
陳玉堂笑著頷首,想配合著演戲。
可見兩人愁容不展的,都這個時候了,想了想,也沒什麽可隱瞞的。
他艱難起身,背靠在了床邊,“其實,你們剛才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陳堯和元軍師對視一眼。
一陣苦笑。
還沒等陳堯出言安慰,陳玉堂笑著說道:“會沒事的,爹,元軍師神通廣大,萬一明日就想出辦法了呢。”
“淮南王府,收集的可不止是中原典籍。”
陳玉堂輕輕提了一句。
元軍師猶如醍醐灌頂,“不止是中原典籍。”看了眼陳玉堂後,說了句“殿下好好休息。”
匆匆離去。
今夜注定不眠,既然中原尋不到解毒之法,那便看看南夷,西域。
“元軍師這不是又有思路了。”床榻之上,陳玉堂緩緩道:“爹,屋外的那些大夫,別太苛責了,不是他們的錯。”
玉堂他,還在為他人著想,可能這就是書上所言:大丈夫,臨危不懼?
可不是也有一言: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玉堂他,為什麽不能是後者。
父子兩人對視一眼。
陳堯拍拍陳玉堂肩膀,點頭道:“爹答應你,不罰他們。”
這位王爺此刻揉揉眼角,大有一幅男子悲情模樣,“你今夜好好睡一覺,明日會沒事的。”
說完後,起身離去。
踏過門檻時,屋外一眾大夫戰戰兢兢。
陳堯瞥了一眼,冷哼道:“一群庸醫,汴梁城養你們,就是這樣回報的?就沒點真才實學。”
“噗通”一聲,一眾大夫齊齊下跪,連連求饒。
“王爺饒命,此後定當專研醫書,精湛醫術。”
“我等日後必會更加勤學,為汴梁百姓治病,還請王爺開恩。”
“砰砰”幾聲,額頭上可見血跡。
陳堯一揮手,極為痛心,本想好好處置,可一想到陳玉堂的的一番話,“罷了,你們回去吧,別忘了今日說過的話。”
“多謝王爺!”
隻見許多道身影爭先恐口的離去。
陳堯獨自走到庭院中,閉目,回想起前半生的一切。
莫非是殺戮太重。
禍及家人。
死在他手底下的七十餘國亡魂。
陳堯撫撫額頭,“傳令下去,徹查近日出入汴梁城人員,在城中心,張貼告示,淮南王府,重金請名醫。”
“是。”
陳玉堂平複好心態,深呼口氣,他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前世,他是一位小有名氣的畫家,隻因是偶然得到了一支筆,可隨心所欲的畫出心中所想。
畫山,氣勢磅礴;畫水,綿延流傳。
有不少人登門拜訪,重金求畫。
一日,有人拿給他一幅畫卷,上麵隻有大致的輪廓,隱約看來,是幅人物群像。
那人許諾,當他完整的畫出那幅畫卷時,便可超凡入聖,幾輩子衣食無憂。
還玩上長生這一出了。
陳玉堂不免心動。
那人還強調,第一幅畫像至關重要。故很長的日子間,他隻畫出了一雙靈動的眼眸。
再次接著描繪時,一陣眩暈,便來到了這裏。
陳玉堂一陣輕笑,“三日的世子,也叫衣食無憂?”他搖搖頭,摸摸腰間。
畫筆還在。
再看看枕邊,畫卷也在。緩緩展開,映入眼簾的,是那雙靈眸。
就是這東西害自己有性命之憂的。
他一把將其丟在了床邊,打量周圍的一切,書架擺滿了房間一側。
陳玉堂走向案台邊,筆墨紙硯一應俱全,硯台上墨汁早已幹枯,仍是有墨香散出。
紙上字跡娟秀,一旁翻開的《春秋》一書,看內容,是在抄錄。
他將案台收拾好,從案台底下拿出一張稍大的紙。
研墨,係開腰間的畫筆。
開始作畫。
他想證實,這畫筆,還有沒有作用。
畫筆輕輕在紙麵一點,一筆一劃的細細勾勒,沒一會,額頭上湧現出汗珠,他用袖子擦拭。
是最常見山水畫。
層林盡染處,有一輪紅日升起。
不知是過了多長時間,停筆,陳玉堂舒心一笑,全然是忘了自己中毒的事情。
看來,畫筆還是有用的。
夜已深,正準備上床歇息時。
那幅畫憑空升起,這又是何等怪事,隻見那幅畫緩緩彎折,環繞在他身邊。
畫裏山水漸漸與畫卷分離,在陳玉堂眼前,仿佛就是出現了幾座山,一條大江,猶如是置身其中。
更奇妙的是,他可以清晰的看見畫卷裏的每一個角落,空白的地方,是他從未落筆的留白。
待他遊覽過所有風光後,那幅畫重新回到案台上。
陳玉堂喜上眉梢,稍加思索後,擰眉,發怒,發現了這個有什麽用?
這等奇妙景象雖然在前世看不到。
可穿越過來,就是用三日時間,走馬觀花,讓他可以觀賞一下的?
這不是坑人是什麽?
不切實際。
不如讓他尋到解藥。
陳玉堂歎息一聲,得了,又是耽擱了好些時光,不能再浪費了。
他隻有三天兩夜的時間了。
陳玉堂躺在床上,這汴梁城,有那些好玩的地方,定是要去走上一遭。
身為世子,怎可浪費了這顯赫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