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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八十五章,特別刑罰

  時間一點點流逝,隨著緩慢的敲擊,泥塑盡數脫落,出現在大家麵前的就是一個披著人體的油紙模型,花月對吳謀小聲說道:“放下的時候小心一點。”


  吳謀點頭,早在聽到他和大人的對話的時候他就已經猜到一些,所以來時就準備好了木板,此刻得了提醒更是招呼了幾個衙差小心搬下屍體,再平放在上麵。


  花月蹲著身子檢查了一地泥塑碎片後,又用布包了幾塊,她才過來為驗看屍體做準備。


  白布之上,屍體在陽光的反射下油光透亮,隨著層層剝落,惡臭仿若鬼魅一般鑽入大殿的每一個角落,這其中最受不住的當屬慕容語,此刻她已經跑到門外嘔吐起來,文斌正心疼的拍打著她的後背,“怎麽樣?好點沒。”


  慕容語口中盡是苦澀,隻覺黃疸都吐出來了,回眸看除了她最是狼狽外,其他站在門外的衙差也是麵色發苦,而花月除了微微皺眉再是沒有其他表情,她暗罵了一聲怪物後,隨後打趣著說道:“花大爺,好東西要舍得分享。”


  她不相信,同是女人,單說堅韌的心智,她不可能比花月差,這其中肯定也有訣竅,所以她才會這樣篤定。


  相對花月來說,多年的相處,隻要對方一個眼神她也知道她心中所想,此刻一向潔癖的她應該是為了和文斌的將來想要突破自己,就像她十二歲跟著她父親學做生意一般,剛開始艱難,過後也是順風順水。


  花月從懷裏掏出一個白瓷瓶,自己先倒出一顆吞下,隨後讓正在填寫驗屍單的吳謀分發給其他人,“這是按著古籍製作的香玉丸,大家吃了應該會好些。”


  “多謝!”吳謀拱手,眼底的欽佩之色更重,長此以來他還沒遇到過這樣一個屍體,以至於他隻按著經驗在室內燃放了皂角和蒼術,口含薑片,鼻下抹香油,無奈屍體太過腐爛,那臭氣還是無可避免到處擴散,甚至於好幾次他都想嘔吐,現今香丸入口,隻覺滋味香甜,胃裏翻江倒海被壓下,連著空氣都變得清新了起來。


  花月頷首,眼睛先是打量一番屍體,隨後從油脂包裹的縫隙開始剝落屍體,直到露出完整的屍身,她才停歇。


  這時候的屍體已經可以看出它原本的麵目,發髻未亂,高高梳起,身姿和菩薩像一樣,一隻手作揖,一隻手向上攤起,皮膚雖呈現淡褐色至黑色,硬如皮革化,晃眼一看,還是如同活人。


  想到此處,她反手一看,白色的手套赫然出現細膩的不同顏色粉粒,同樣是女人,她立即明白這是上好的脂粉,偶然間想起死者所穿的裙衫不僅數量多且都是質量上好的綾羅綢緞,她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看來死者的身份非富即貴。


  她細細的觀察著手下的屍身,確定全身都沒有明顯的外傷,她才緩緩開口,“驗,死者,暫定為無名女幹屍,從屍體腐爛程度可推測屍齡為十年,另外觀恒牙磨損程度和胯部寬大可以判定年齡為二十八歲左右,死時應該有過生育史。”


  女子懷孕時由於體內激素變化導致骨盆韌帶和恥骨聯合韌帶鬆弛,從而導致胯部變寬,這一點即使骨盆小的也是不可避免,同時也是在沒有能力取證於妊娠紋而斷定其是否生育的最可靠證據,畢竟有的人生育孩子後就不會有妊娠紋。


  話落便開始下一輪檢查,先是從頭部開始,直到眸光掃到腹部處,她習慣性的用手按壓,隻覺那處硬邦邦,眸色沉了沉,另外用手比了比,她快速的查看屍體私處,用手小心摸索,果然如她所料,取出是一個硬物。


  大約一米長,十厘米寬,一頭圓潤,一頭參差不齊的斷裂木樁,隻看那尖狹的裂痕,就可以確定此物是某種機括上一部分,她瞳孔一縮,連帶著手指也變得僵硬,差點把東西掉在了地上。


  “這是什麽東西?好稀奇。”


  一道女聲,漸漸拉回花月的思緒,卻不想此時記錄的人已經換做成慕容語,她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轉眸看著吳謀,卻不想他眼睛都有些看直了,好大一會才道:“這女子莫不是死於一種刑罰,名曰騎木驢。”


  花月點頭,他繼續說,“世間傳言的陰刑一般有,懸吊刑,幽閉,浣腸等,其中騎木驢是所有刑罰中最恐怖,也是最殘忍,主要是因為這種刑具是根據女子身體特征量身定製,一般用於女子紅杏出牆所罰,且行罰時還要被撥去衣服,強製捆綁在木驢上遊街示眾,高喊自己所犯罪責,請求饒恕,大多數女子還沒到罰場就已經死去多少,緣由都是女子從子宮到內髒都被搗爛殆盡。”


  聽著他說的頭頭是道,慕容語卻是越聽越心寒,直到這時她才反應過來為什麽一向拿著驗屍刀解剖屍體,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花月剛才會那般失態。


  偏眼正好看見花月埋頭仔細端詳著死者的手腕,那上麵還殘留著一圈圈深淺不一的深黑色痕跡,陽光熙熙攘攘的打在花月黝黑的臉上,陰影一片,垂落的手更是緊握成拳,她走過去用手搖了搖她的手臂,小聲在她耳邊低語,“這表情可不是花大爺該有。”


  話語溫柔,神情嬌羞,可和一貫傲慢的她大相徑庭,花月嚴肅的麵容再也繃不住,馬上就緩和了下來,“如果不是這具屍體已經發展成為幹屍,能夠長久保留著它的損傷和個人特征,我也不能這麽快確定。”


  吳謀眉峰攏起,“可惜縣誌不在這,不然這麽大的事件,肯定會有記載。”


  花月一邊取下手套和口罩,一邊說,“本縣近二十年的縣誌我都看過,但並沒有發現這方麵的記載,隻是我記得那縣誌缺失了一頁,現在看來肯定是有人故意為之。”


  縣誌以往都是縣令著手撰寫,可前縣令卻是假手於元師爺,好在他是個細致的人,也算是給本縣貢獻了一份功績,隻是如今卻是另有隱情。


  寒風過堂而入,幹癟的屍體孤零零躺在白布上,顏色鮮明,花月眉毛緊蹙的厲害。


  觀音菩薩像裏那具女屍又受的是那麽殘忍的刑罰,從這個社會來看,那女應該是髒汙的存在,可又是誰為何會把她藏在像裏麵,是像告訴別人什麽呢?藏屍人又是誰,這麽做的目的又是什麽呢?


  “準備一隻筆和一塊墨錠。”吳謀聽聞,眼底閃過一絲疑惑,“這是做什麽?”


  花月狡黠一笑,“我要做美人圖。”


  現代的人像複原係統,隻要輸入對應的數值就可以得到原圖,但在古代沒有電腦,隻有運用屍體的身高,再套取人體比例的公式,再結合屍體腐爛適當做調整,也是可以。


  至於為什麽用木炭,她也是不好意思開口,她的毛筆字本就如同蚯蚓攀爬一般,如果還要大量運算,那麽就隻有她一個人看得懂了。


  “我說你倆也是傻,縣誌是死物,人可不是。”慕容語一臉趣味的打量著兩人,吳謀靈光一閃,“對了,慕容小姐,是本地人,對於此事,肯定會有所了解。”


  “當年的事情,我是有所耳聞,而且還去現場觀看了,好像是一個大家族的大夫人犯了通奸之罪,巧的是被自家老爺抓了個現場,隻知道這家人好像姓烏,至於當時這家人是不是烏員外家,我倒是記不清楚了。”


  慕容語話落,這時文斌上前說道:“十年前,小語還沒成人,就算真的清楚,也無法作證,所以必須找一個德高望重之人,文某覺得林院長可以當擔此任,畢竟他可是當代大儒,一般這樣的大事,他必定回親臨現場。”


  花月眉蹙了蹙,再次抬眼,眸色一閃“這樣說來,極可能是了,同時也算解釋的通,為什麽身為烏家的大小姐,從小得不到一分寵愛,直到烏員外死後,她才能掌握家權,那麽她殺烏員外倒是動機滿滿,可寶德寺的僧人,如果也是她所殺,那麽這死去的幾人是不是也對她娘做了什麽喪盡天良的事情,她才會這樣報複,再加上這女屍有生育過,有可能就是烏嫣然的娘,而聽李綿說奶娘是在烏嫣然娘死後才來到她身邊,那人極有可能就是和她長得像的陶瓷聖手徐先生師父的那位相好,所以她能做出上好泥塑就說的通了,可誌偉和誌遠為何要幫她?”


  她話語停了停,似乎想到了什麽,“你覺不覺得,誌偉和烏嫣然有幾分神似?”


  慕容語狡黠一笑,“聽你這麽說,好像是有這樣,那麽這麽說來烏夫人當年生的是一對龍鳳胎,這樣誌偉才會做她的幫凶。”


  花月搖頭,斬釘截鐵的說道:“不可能,一個二十,一個十六,年齡上對不上,就算他們是親姐弟,像烏員外這樣的人家是不會忍受男丁流落在外。”


  停了停繼續說道:“現目前還是要說動那迂腐故知的林院長。”據戶籍調查,林從之是烏家女婿,算起來更是烏嫣然的姨夫,他會大義凜然還有待考慮,所以這些還要靠你們。


  慕容語一眼就瞧出她的心思,於是道:“你倒是知道我們不怕那老頑固,也算是有眼光,放心文斌必定把這件事辦的妥帖。”


  花月含笑看了她一眼,隨即拱了拱手對文斌道:“那好,此事就交給文兄了。”


  聽聞此言,他眉目一怔,轉眸看向慕容語隻見她也一臉欣許的看著自己,當即領命,“定不負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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