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父親
“你踏馬找死是不是！”
“啪！”
一聲脆響，衣衫襤褸的男子被臉上帶著一道疤痕的猛男一巴掌扇了過去，直接把他打的暈頭轉向，原地轉了幾圈，像個陀螺似的。
“敢給老子吃這沒味道的東西，活膩歪了啊！”
“大哥，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年受災，我家裏實在是沒……”
“我管你這破鑼子事，這跟我肚子有屁相幹？！”
說完後，刀疤臉又扇給他一個耳光，兩邊臉在這時給他打的青一半紫一半，不多時就腫脹了起來。
不過打歸打，終究也要填飽肚子不是，他也知道風之國受災的事，剛才打他純粹隻是拿他撒氣而已。
可沙流不一樣，他現在已經把自己爹給記恨上了，剛才他要是不把那肉條藏著給他吃，而是獻上去給這位老大，說不定自己也可以免掉這頓都打了。
“這老東西，生我下來沒讓我享福也就算了，淨給我倒黴添亂。”
“哼，這樣我還要帶他去城裏享福，我可是普天之下第一大孝子啊！”
擦了擦嘴角的血，沙流站了起來，被打而已，反正他早就習慣了，在外麵這麽久挨兩個耳光都算輕的了。
隻是，正端著清湯麵的老人卻呆住了，手中的碗“啪”的一聲摔落在地，四分五裂，麵條跟湯湯水水都灑了一地。
“你們，你們憑什麽打我的兒子！”
“老東西，你半身不遂拿不住碗啊，這破玩意摔地上嚇了老子一跳。”
刀疤臉惡狠狠的瞪著摔碎了碗的老人，而年輕人見了趕緊點頭哈腰的給他道著歉，說著狗聽了都不好意思的討好話。
“流兒，你，你在做什麽啊……”
“老東西安靜點，這位是颶風寨大當家的，聽到沒有！”
“你，你說他是土匪！！”
老人的臉上寫滿了不敢置信，渾濁的雙眼睜得老大，連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流兒，你怎麽能跟這種爛人混到一起了呢，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咱窮就窮一點，那些傷天害理的事可不能做啊.……你，你娘當年就是被強盜給害死的啊。”
男子還想說什麽，卻覺得小腹劇痛，原來是被那個所謂的颶風寨大當家的給踹到了一邊，隻見他惡狠狠的提刀指著老人。
“老狗，你敢罵你羅爺爺是爛人，瞧羅爺我不割了你的舌頭！”
“流兒，流兒……你打我兒子，我跟你拚了！”
看著自己的獨子愛子被人那樣打，老人這時候什麽也顧不上了，蹣跚著揮舞拐杖就衝了上去。
“噗……”
砍刀帶起雪亮的刀光，落下。
一顆人頭掉落。
鮮血流淌滿地。
“這老狗，自討苦吃。”
颶風寨的大當家甩了甩膀子，似乎還覺得一下就了解這個老人還不夠盡興。
而被踹到一邊的男子，看著地上蒼白的腦袋，大腦一片空白。
他想起了自己牙牙學語的時候，他想起了這花白人頭年輕時跟自己臉貼臉的時候，顛沛流離一家四口相依為命的時候。
自己欠了賭債，不敢回家，是這個人幫自己贖了一切，自己這輩子就是一個爛人，可這就是這樣爛，這樣腐壞的自己，卻始終有一個人相信他會有出息，將來會出人頭地。
在外麵受了一身傷的時候，也隻有這裏，有他的這裏會給自己帶來安慰，能成為大風大浪中唯一的避風港。
可現在.……
他沒了，那個無條件相信他，無條件包容他，無條件愛他的人，沒了。
“爹！！！”
一瞬間，男子忘記了肚子的上的傷痛，瘋也似的爬了過去，兩隻手伸在那有花白頭發人頭的旁邊，卻顫抖著不敢觸碰。
那多少年，從未喊出口的稱呼，在這一刻如洪水決堤一般咆哮著了出來。
隻是，不管什麽話，都無法承載住這其中的傷心絕望。
“你們，你們殺了我爹，你們殺了我爹了！”
他的聲音中充滿了憤怒、痛楚和絕望，就好像是一頭猛獸受了致命重傷，臨死時全力嗥叫。
望著聲嘶力竭的沙流，颶風寨的大當家不屑的笑了起來，把刀收入鞘中，竟然背對著他開始大口地吃著麵條。
這個沙流，就如爛泥一般，就算背著他給他偷襲的機會，他也不相信他有對自己動手的膽子。
況且，就算他沒有防備，他帶來的那幾個小弟會完全沒有防備嗎？
“我殺了你！”
沙流一個踉蹌，然後朝著殺父仇人的方向撲了過去。
隻是，兩把鋼刀直接砍刀了他的背上，明明再抬手就能夠到殺父仇人，可是那一身的力量，隨著背後的劇痛也開始逐漸流失了。
可就在下一秒，他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居然硬挺著劇痛撲到了那人的背後，用僅剩的力量死死的咬住了殺父仇人的左耳。
“啊啊啊！我的耳朵，我的耳朵！”
撕裂的劇痛叫這位大當家慘嚎了起來，恨意叫沙流迸發出超過了自己極限的力量，臨死前將仇人的耳朵給咬了下來、
“去死，去死，啊啊啊……鬆口鬆口，耳朵，我的耳朵啊！！！”
半截耳朵被人撕裂了下來，一股火辣灼熱的疼痛，頓時痛徹心扉。
將背上的沙流掀翻在地，看著他口中含著的耳朵，颶風寨大當家拿著刀不斷地朝著他的身子劈落，就像是打樁機一樣，一下又一下，一刀又一刀。
隻是，沙流卻再那裏大口的咀嚼著，將那血肉咬著咬著吞了下去。
啖其肉，寢其皮。
人之最恨，莫過於此。
“爹，兒子殺不了他，不能給你報仇了.……”
鋼刀不停的朝著自己的身子砸落，沙流的雙眼好像看見了別的什麽。
“兒子，來吧，爹在路上等你.……”
朦朦朧朧中，他看到父親站在院子外麵不停的召喚自己，站在他身邊的有去世多年的母親，有失去聯係的姐姐，他們三個正滿臉期盼的等待自己加入他們的陣營。
太好了，我們一家終於可以團聚了。
娘，姐姐……我想你們了。
流沙那張被砍的血肉模糊的臉居然笑了起來，好像看到了什麽美景，但是在正揮刀行凶的大當家看來，顯得陰森恐怖，詭異至極。
“死了，還要嘲笑我嗎！”
“給我砍，你們也給我砍，今天不把他剁成肉醬，難消我斷耳之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