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老人
砂隱的範圍真的很大，自己如果隻是單純走，那也要走上兩天不止，但這麽大的範圍，就注定了這片區域不可能隻是城區。
夜寒川在一瞬間甚至懷疑自己是個路癡，他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萬裏黃沙，肉眼所及一切都是相同的，沸熱的空氣裏焦灼著異樣的波紋，除了沙子就隻有沙子，除了仙人掌之外再無他物。
往前一路走了一個小時了，可還是沒有走出這片區域。
不過好在，拿天然的防風閘阻擋了風之國那要命的罡風，這裏說到底還是十分安全的。
“雖說隻要將感知範圍擴大，就可以找到正確的方向，但是我的方向感不該如此的差才對啊？”
夜寒川喃喃自語著，不過說到底他還是走的太少了，在沙漠裏迷路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他前世開車去過塔克拉瑪幹的沙漠公路，那筆直的公路仿佛永無盡頭，不管車子怎麽開，周圍的風景都不會變化。
開車走那裏，是真的容易讓司機絕望的，那條路筆直的叫人崩潰。
他聽說，曾經有一個司機，曾經在這條杳無人煙的沙漠公路裏，太過疲憊的開著車睡著了，等他猛地驚醒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十來分鍾了，可車還在公路上奔馳著，這樣說，就能明白那條公路是多麽的叫人絕望了吧。
與塔克拉瑪幹相似，風之國砂隱的沙漠亦然。
“嗯，有房子，應該有人才對吧。”
又走了半個多小時後，夜寒川眼中的環境終於發生了變化。
在遠處看上去有一個不大的院子，那裏有著窄小的土坯房，若不是夜寒川眼尖，尋常人來了恐怕看都看不見。
雙腿微微用力，小腿以下深陷沙粒裏，一個蓄力以後瞬間彈跳而飛，猛地躍到了院子當中。
“這裏有人嗎，你好？”
在院子裏走了走，夜寒川發現這裏被清掃的很幹淨，看樣子這裏有人住才是。
“流兒，是流兒回來了嗎？”
聽到院子裏的聲音，窄小的土坯房子裏，傳來了主人蒼老的回話，夜寒川先是聽到拐杖落地，隨後就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還有拄拐的聲音。
夜寒川淡漠的看著房門被推開，幽黑的裏屋黑的看不見一絲色彩，這家人連蠟燭或是油燈都沒有，一個滿臉皺紋，頭發灰白的老者拄著拐杖著急的走了出來，那幹涸的雙眼正急切的望著院中的那人。
模糊的視線叫他看不清那個人是不是他心心念的流兒。
“老人家，我不是流兒，我來這裏隻是想問一下路，該怎麽走出這裏，走出這片沙漠。”
看到這老者瘦瘐的身子，凹陷的臉頰，夜寒川打消了原本想在這裏歇息一會的想法。
聽到夜寒川的話，老者遍布皺紋的臉在一瞬間好似又蒼老了十年，那兩鬢的白發似乎又多了幾根。
“啊……你，你不是流兒啊。”
“······”
老人聲音裏充滿說不出的落寞，無處寄托的情感，和對口中流兒的深深思念。
“原來是問路的，啊，那，那就去屋裏坐坐吧。”
“怪麻煩的，不必了。”
“不妨事，不妨事。”
“真的不必了，我就是問一下路而已。”
夜寒川的臉淡漠如水，他並不想跟萍水相逢的某人扯上什麽聯係。
“哦，也，也好。”
老者好像想到了什麽，慢吞吞的拄著拐回到了屋子裏，他的背彎的像個蝦米，夜寒川就這樣打量著他，有些疑惑他回到房子裏要做什麽。
不過他絲毫不擔心會有危險發生，身為忍界的強者，還會怕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不成？
漆黑的土坯房內傳來細細簌簌翻動器具的聲音，過了有一會，老者從那黑黑的房子裏走了出來，那幹瘦的手裏正捧著一個紙包。
“小夥子，你是外地人吧，砂隱的本地人是不會輕易來這片沙漠的。”
“哦。”
夜寒川冷漠的應了一聲，有些疑惑的伸手接過老者遞過來的紙包，感覺重量輕飄飄的，打開一看居然是一個焦黃焦黃的饅頭。
他低頭看了看饅頭，然後又抬起頭看了看這個老者，不明所以。
“老人家，你這是？”
“你是砂隱外逃難才流落到這裏的吧，這饅頭給你，你先吃著。這世道，誰也不容易，拿著吧。”
“······”
夜寒川冷漠的臉上微微動容，他，其實從心底裏就不喜歡這個忍者位麵的大國，包括大國的平民百姓，若不是那些大國，他又怎會國破家亡，若沒有那些底層民眾的支持，那些大國又怎會動員得起強大的軍力。
隻是，感受到這陌生老人的善意，他有些發懵了。
自己的對大國的複仇，要不要算上這底層的平民呢，這個問題他從來沒有想過，因為對他來說，除了雨之國的平民外，那些大國的普通人是死是活跟他無關，自己沒有去找那些大國高層算賬的時候沒有給他們捎帶上就不錯了。
握著饅頭，感受著手中的溫度，下一秒，夜寒川的聲音都好似歡快了起來，腔調都帶了一絲絲的激動的味道。
“謝謝你，老人家，我可真是餓壞了呢！”.
夜寒川的臉依舊平淡，跟他的語氣完全就像是兩個人一樣，因為這個老人反正也看不見他的臉，所以他臉上就沒有那麽虛偽做作了。
看在這個老人孤苦伶仃的份上，哄哄他也好，就當回應他的善意了。
一邊說著，一邊三口並作兩口的把這焦黃焦黃的饅頭吃了下去，這饅頭的味道並不好，摻雜了許多混合麵，甚至有些咯牙，裏麵應該還有沒篩掉的小石粒。
真難吃啊……
這味道讓夜寒川回憶到了十年前，跟小南和大家還流亡的日子。
“真是餓壞了，我給你下點麵條吧？”
老人的提議並沒有讓夜寒川吃驚，隻是他的語氣，他在說的時候，那聲音更像是在請求。
“那就，給.……給老人家添麻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