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等會嚇唬他們!
這是威脅啊,赤~裸~裸的威脅,就連自認隱忍程度好的爆的張瑞,此時此刻都忍不住罵人了——不過好歹隻是“豎子”這種帶著一絲抱怨的不滿,說起來也不算是罵人。要是換成方回,這時候一定要問候他老娘才行。
張瑞想去城外的寺裏尋個答案——三十多年了,他無時無刻不小心翼翼,每年一到逢年過節都給佛祖送足了香火,你要是真能顯靈,怎麽忍心派來這麽一個家夥欺負我?
有選擇嗎?有!
借或是不借,隻是他一句話的事。
不借,他想不出這小子會怎麽折騰自己,雖然一直呆在金陵,可神都的事他也早有耳聞。能讓梁信之和張昌宗張易之都吃癟吃到沒有萬全之策不敢輕易招惹的人,他怎麽敢不答應?
可是借了——好吧,還是借給他好了。
張瑞做官三十多年沒犯過錯,靠的是什麽?算計。
隻用了那麽幾秒鍾,腦袋裏已經轉過了好幾個念頭——皇上是他丈母娘,人家已經把話說的很清楚了,既然要借人,那就借,管他借了人是去做什麽,若是這事真傳到皇上耳朵裏,那自己一推二五六,頂多是受一頓責備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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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回與石武約定在會所見麵。當石武帶著五十名折衝府的將士到了會所時,方回已經等在了門口。
五十名折衝府將士也換了變裝,一個個身材高壯皮膚黝黑神情彪悍,挽起的袖子下,胳膊上的青筋清晰可見 ,好有好幾個留著絡腮胡子的,乍一看跟張飛似的。
方回對這些人相當滿意,裏麵沒年輕人,都是三十歲左右的壯年,從那凶悍的眼神中就能看的出,這些人每一個都應該是上過戰場,見過血悍將。
“都殺過人?”方回問道。
為首的一個留著絡腮胡子,右臉上有一道猙獰傷疤的男人沉聲道:“回方大人,末將金陵折衝府別將秦錐,昔年曾跟隨婁師德婁老將軍征討吐蕃——來時張大人已經吩咐過,一切聽從方大人差遣。”
“婁老將軍?”方回愣了下,笑道。“真巧,前不久我也跟婁老將軍一起去過突厥。”
秦錐哈哈一笑,臉上的傷疤更顯猙獰,看方回的眼神中不禁多了一絲崇拜:“方大人在突厥的事情末將早已聽聞。那茶樓中說書的先生說了數遍,末將還沒聽夠。”說著,一臉惋惜道。“隻可惜末將不能跟隨方大人一起征討突厥,可惜,可惜了。”
“說書的?”方回滿臉詫異,隨即好奇道:“說書的怎麽說我的?”
秦錐清了清嗓子,表情嚴肅道:“說是方大人鐵骨骨錚錚真男人,雖是一介書生,卻是為了江山社稷,獨身一身帶領五千禦林軍鐵騎穿沙漠過草原,卻不料那突厥人著實卑鄙,方大人您帶著五千鐵騎奮勇突圍,五千鐵騎硬生生的突破了十數萬突厥兵的包圍,方大人您雖為一介書生,卻提刀勒馬,大刀都砍的卷了刃,還硬生生的砍下數百突厥兵的腦袋,在最後更是為了一個對您有情的突厥姑娘擋了一箭。”
說到這,秦錐那凶悍的臉上突兀的掛起一抹八卦的表情:“大人,末將鬥膽,這話憋在心裏好久了,今日能見到您,就想問問,大人您一直不肯接受那突厥姑娘的情義,是不是早就猜到突厥人會行著卑鄙之事,不敢把她拉進其中?”
不等方回說話,又是一臉篤定的點點頭:“看來是了,方大人有情有義,必然是這樣的——那個,末將還有一個不情之請——大人可否讓末將看看您的傷疤?”
方回眼珠子有點發直,首先,他是被茶樓裏的說書先生對他的突厥一行的表述感到震驚。其次——這秦錐怎麽會有這麽特殊的愛好?看傷疤?
照秦錐的形容,自己在說書先生嘴裏就是個巾幗不讓——不對,是書生不讓須眉——也不對。
方回糾結了,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
半晌,方回忍不住失笑道:“這中了一箭倒是真。”說著,拉開領口給秦錐看了看胸口上的傷疤,繼續道。“其他的多少有點出入。”
一看見方回胸口猙獰可怖的傷疤,下麵的話秦錐根本沒聽見,眼神更是欽佩無比,激動道:“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啊——看來那說書先生倒是沒說假話,末將就知道,方大人果然是條漢子。”
你不用知道我也是條漢子——娶了倆媳婦,而且還準備娶第三個的漢子。
秦錐的表情也挺豐富,這會又換上一副堅毅的表情,單膝跪地,沉聲道:“大人真漢子,末將能跟隨大人辦事是末將的榮幸,即便是上刀山下油鍋,能跟隨大人,末將在所不辭,大人隻管吩咐。”
其他的將士看到方回胸前的傷口,也是一臉的欽佩,同時單膝跪地,齊刷刷道:“誓死追隨方大人!”
五十個人聲音整齊劃一,驚天東西,嚇的方回都哆嗦了一下,苦笑道:“起來,都起來吧,就是找你們幫個忙,不上刀山也不下油鍋,什麽誓死不誓死的。”
這些當兵的心眼也太實在了,方回心裏想道。
方回心裏清楚,除了被說書先生的誤導外,這群將士都是敬重他一介書生,卻是為了江山社稷提刀上了戰場。可事實明明不是這樣的嘛。
首先,他連書生都不是,什麽四書五經這些東西他看都沒看過,前麵帶“子曰”這倆字的句子能記住的也就有數的那麽幾句,書生個屁。其次,他才不是為了什麽江山社稷才提刀上的戰場,逼的,那都是被逼的啊,不拚命就丟命。
他確實是殺過人,可並沒有那種殺人後連續好幾個月後怕,整晚整晚的做惡夢的後遺症。事實是,他除了記得滿古替他擋了那一箭時的表情,什麽都記不起來了,模模糊糊的——當時拚命拚的有點魔症。
“諸位,我先跟你們說好了。”方回讓眾將士都起了身,說道。“這次咱們做的事可有點不光彩,咱們不是去打仗殺人,是去攔路搶劫,你們張大人沒跟你們說過吧?”
“攔路搶劫?”秦錐愣了愣,卻是突然大笑道。“方大人,莫說是攔路搶劫,就是——哈哈,這話不好說。總之,能跟方大人並肩作戰,這是我們的榮幸。”
方回輕笑一聲,道:“不過你們也別放在心上,咱們搶的是新羅人。”
秦錐摩拳擦掌:“莫說是新羅人,突厥人來了也敢搶。”
“那就出發。”
方回一揮手,眾人翻身上馬,一行人快馬加鞭,多半個時辰後便追上了金在信,從山丘上看下去,金在信一行人正慢吞吞的走著,那馬車上裝滿了整箱的金子,又隻有一匹馬拉車,的確是走不快。
劉德化和石武也跟了過來,劉德化突然低呼一聲,看著方回道:“方兄弟,你等下也要下去?那金在信可是認得你的。”
“化個妝就好。”方回笑了笑,從懷中摸出一塊黑布,想了想,又對秦錐吩咐道:“你傳令下去,讓所有人都找東西把臉蒙上,搶劫嘛,蒙上臉才專業——對了,你就別蒙了。”
秦錐不解道:“這是為何?”
“你長的醜,等會嚇唬他們。”
秦錐:“——”
所有人都用布蒙了臉,方回卻是在用那黑布裹住了腦袋,然後從臉的兩側繞了過來,在鼻子下打了個結,擠壓之下,臉微微變形,鼻孔朝前,看著眾人甕聲甕氣問道:“怎麽樣?還認的出來嗎?”
劉德化一看就愣了,繼而臉色憋的通紅,強忍著笑意使勁兒搖頭:“這樣子——認不出,絕對認不出。”說完,側過頭去,肩膀開始一抖一抖的。
“那就出發。”方回一揮手,眾人便是一聲低喝,紛紛拔出腰刀,打馬從山丘上衝了下去。
“哦喲喲喲哦——”方回還很惡趣味的發出了一陣怪叫。
突發變故,騎在一匹通體雪白的馬上扮白馬王子的金在信頓時就呆住了,那幾十個隨從也跟著發呆,等他們回過神來後拔出刀,才發現他們已經被包圍了。
“喊話。”方回對秦錐低聲叫道。
秦錐一愣:“喊什麽?”
方回也愣了:“咱們不是打劫麽?打劫不喊黑話嗎?”
秦錐想了想,語氣中充滿了不確定:“應該——喊吧?”
“那就喊。”
“喊什麽啊?”
“黑話啊。”
“末——我不會啊——”
石武早聽的不耐煩了,一把推開秦錐,拿刀尖指著金在信,痞聲痞氣的喝道:“呔!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一看你就是管事的吧?老子既然敢劫你,就不怕告訴你,老子們就是青龍山黑風寨的,想報仇盡管到黑風寨來尋人。——老子隻為求財,不想傷人命,識相的留下錢財趕緊滾蛋。”
金在信哪見過這種陣仗,數了一會人頭,發現對方比他人還多,頓時渾身打顫,正欲開口說話,另外一側的山坡上,卻是又傳來一陣馬蹄聲,同時,還傳來比方回剛才那聲惡趣味的怪叫還惡趣味的怪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