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上中下三策!
城外,道觀,方回躲在道觀外一棵樹後,露出半個腦袋,另一側,沈宗絮也有樣學樣。
半晌,隻聽沈宗絮迷茫道:“師兄,為何我們要偷偷摸摸的?不是來找師傅嗎?”
“噓,小點聲。”方回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小聲道:“老家夥耳朵靈著呢,這道觀沒多少人,等下看準機會,你我瞧瞧的潛進去,拿了銀子就走,不要就留,明白嗎?”
沈宗絮憨笑道:“師兄,才五萬兩銀子,師傅花了便花了吧,怎的還要偷回來?”
“我不是心疼錢。”方回嘬著牙花子,看著道觀的大門,恨恨道:“老家夥都快成詐騙犯了,俗話說,養不教父之過,師不教徒之錯——平時咱倆也沒虧待了他吧?再這麽讓他沒完沒了大手大腳的花銀子,怕是以後準惹出什麽事端。”
沈宗絮更迷茫了:“那個——師兄,這養不教父之是誰說的?這話倒是在理,可那師不教徒之錯,嗬嗬,嗬嗬——”
“嗬嗬個屁。”方回沒好氣道:“你管它是誰說的呢,走,偷偷的潛進去,切記不要出聲。”
“師兄,這不妥吧?”沈宗絮拉住方回,一臉為難。“這大白天的,怎麽潛進去?”
“晚上來不就行了。”頭頂傳來一個十分突兀的聲音。
“對,他說的沒錯。”方回下意識的點點頭,旋即愣住了,與沈宗絮對視一眼,呐呐道:“師弟,你剛才聽見有人說話了嗎?”
“聽見了。”沈宗絮豎起手指頭往天上一指,接著臉色煞白,說話都帶顫音了:“師——師兄,我爹常說吃喝嫖賭可全,坑蒙拐騙莫做——你我今日欲行不軌之事,這是老天爺在警告我們?”
“扯淡,封建迷信害死人——”方回咂咂嘴,回味道:“這聲音聽著熟悉啊。”
接著,兩人一抬頭,便看到天機子正騎在樹杈上,低著頭衝兩人笑眯眯的咧嘴。兩人藏身的這棵樹少說也有個一二百年了,三人合抱也未必抱的過來,樹幹粗壯,樹冠茂密,天機子正騎坐在一根成年人手臂那麽粗的分支上衝兩人傻笑。
不等兩人回過神來,天機子一個翻身從樹上落下,衣擺飄飄,在空中七百二十度加後空翻全旋穩穩落地,頭上的道士發髻絲毫不見淩亂,背著手站定,一副仙風道骨,我是高手的模樣。
隻不過一開口,仙風道骨就全都扔進臭水溝了。
“兩個小兔崽子,好事不做學做賊,道爺就是這麽教你們的?大白天在這道觀外偷偷摸摸,還想著把銀子偷回去?孽徒啊,道爺怎麽收了你們這兩個孽徒啊——”
沈宗絮當即就崩潰了,膝蓋一軟,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師傅,徒兒知錯了,求您千萬不要把徒兒逐出師門——”
這年頭,人們學的是孔孟之道,學的是仁孝忠信禮義廉恥,師傅師傅,師為父,把主意打到師傅頭上,還要偷師傅的銀子,實乃不孝。在這個沒有信仰,隻靠這八德活著的年代,沈宗絮從小被灌輸的就是這些玩意兒,這時候怎麽能不怕?
方回恨鐵不成鋼的瞪了沈宗絮一眼,看著天機子冷笑道:“老家夥,趁我不在家就去黑我銀子——今天你若不說出個子醜寅卯來,信不信我把我自己逐出師門,讓你丫那正一觀從此後繼無人?”
天機子剛才還一副牛氣哄哄的模樣,聽了方回的話,臉色瞬間一變,打哈哈道:“哈,說的什麽傻話,哪有自己把自己逐出師門的?——說個子醜寅卯?不就是鼠牛虎兔嘛,你若想聽,為師把後麵的也給你說了——哈哈,莫要再說這些沒用的。其實為師今早見東方天生異象,朝霞如火,掐指一算之下,便知道你們要來尋為師,所以為師才在這等你們嘛。”
見方回臉色不善,天機子尷尬的咳嗽了兩聲,道:“為師等的無聊,又掐指一算——方回,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要先聽哪個?”
“好的。”方回齜牙道,看這老家夥要搞什麽。
“哇呀呀,好消息可不得了。”天機子誇張的大叫一聲,道:“東方朝霞紅如火,喜鵲歡叫迎貴客——咳咳,莫急莫急,為師其實想告訴你,那滿古姑娘不出半月,便能恢複如初了。”
方回臉色暫緩,其實說是來找天機子“追債”,不如說是找個借口來看看滿古,家裏那兩位態度不明,這讓方回心情忐忑,雖然知道自己跟滿古沒發生什麽,可總有一種怪怪的感覺,難道是做賊心虛?呸呸呸,做個毛的賊,老子影子正不怕身子斜。
“壞消息呢?”方回問道。
“這個,壞消息嘛——”天機子一陣猶豫,跟做錯事的孩子似的,低著頭,腳尖在地上畫圈圈,甕聲甕氣道:“其實也不算壞消息了,隻是為師不知道該怎麽說出口——方回,我先問你,你對那滿古姑娘到底是怎麽想的?”
方回突然覺得背後生寒,警惕的盯著天機子,道:“老家夥,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啊。”天機子一攤手,道:“實話跟你說了吧,我這當師傅的早替你打聽了——不說別的,人家能替你擋那一箭,這恩情就大了去了。重傷未愈,又跟著跋山涉水不遠萬裏的跑來這中原之地找你,你也不是傻子,什麽意思你不明白嗎?”
方回咂摸著天機子話裏的意思,淺顯易懂,他自然聽的明白。
“老家夥,你打聽什麽了?”
天機子一撇嘴,鄙夷道:“還裝?”
方回幽幽歎息:“好吧,我明白了。可是師傅啊,俗話說大恩不言謝,我知道這麽大的恩情一句謝謝肯定是不行的,給錢的話——”
天機子雙眼發出狼性的光芒:“給多少?”
方回話鋒一轉:“給錢肯定更不行啦,我這條命可是無價的,不能用金錢來衡量。”
天機子一臉幽怨:“那你說這個幹嘛?”
“隨便說說。”方回抬了抬眉毛,道:“可以身相許這種事,聽起來太奇怪了。”說著,發出一聲深沉的歎息:“再說,我的愛就那麽丁點,家裏倆媳婦呢,再分一份出去是不是有點多了?”
“兔崽子得了便宜還賣乖。”天機子突然暴跳不止,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指著方回數落:“人家姑娘跑了這麽遠的路追著你,你還在這矯情。”說罷,雙手舉起做倒八字狀,一臉悲憤仰天長嘯,震的那樹葉都撲簌簌的往下落:“啊——老天不公啊,想道爺我對師妹癡心一片,師妹卻無動於衷,老天不公,老天不公啊——”
在天機子反複詠歎時,方回眼神中突然閃過一抹狡黠,道:“師傅,我倒是有辦法讓師叔,嘖嘖,你懂的。”
天機子一愣,隨即急促道:“快說來聽聽。”
方回嘿然一笑,道:“我有上中下三策,師傅想聽哪個?”
天機子摸著下巴,表情嚴肅,又恢複了那副仙風道骨的模樣:“為師乃是正道中人,不做那邪門歪道之事,自然是聽上策。”
“上策可有點浪費時間。”方回笑道:“俗話說,好女怕郎纏,想追女人,你得了解女人心裏想什麽。”
天機子如求知若渴的莘莘學子一般頻頻點頭:“說的對,說的對——可是,女人心裏在想什麽呢?”
“這我哪知道。”方回一攤手:“俗話又說了,女人心海底針——師傅,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啊,我這不還沒說完麽。”
天機子黑著臉喝道:“快些說,那些沒用的不要再說了。”
“浪漫啊,女人心裏想什麽我不知道,可我知道女人都喜歡浪漫,師傅,你得浪漫。”
“浪,不是道爺我跟你吹,道爺年輕的時候,那叫一個浪,絕對浪。”
“師傅,是浪漫,不是浪。”方回滿頭黑線,有這麽一個奇葩師傅也算沒白穿越一回。
“浪漫?”天機子愣道:“何為浪漫?”
“呐,這麽說吧。”方回掰著手指頭道:“首先,考慮到師叔平時總穿道袍,那些漂亮衣服就不說了,不過那漂亮的花花草草總該喜歡,你每天送一束花,這個不難吧?然後,女人喜歡什麽啊?除了漂亮的鮮花,就是那些看似很尋常,但你送給她卻讓她能歡喜好半天的小物件,比如說一個荷包,一穿糖葫蘆,一把梳子——這個你得主意師叔生活上的細節,少什麽你送什麽,懂嗎?”
天機子眨了眨眼睛,艱難道:“差不多懂了,就是多關心?”
“對咯。”方回打了個響指,道:“比如說你看這道觀,沒名字不說,平時連個香客都沒有,師叔是修道之人,即便嘴上說不在乎那些虛名,可心裏怎麽想的你知道嗎?你總得表示表示吧?——咳咳,你昨天不是從我那拿了五萬兩麽,這會派上用場了。”
天機子臉色一陣猶豫,好半晌,一拍大腿,咬牙道:“這——這浪漫太費銀子,你——還是說說中策給為師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