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離心與同心
皇後沒有在西太後處達到目標，還想往東太後處走走，但是，想想趙貴妃的大嫂，那位可是姓杜的，算是東太後的族人。她停住了腳，想來想去，還是沒有去。
顧嬤嬤心中一喜，忙說：“娘娘，貴妃禁足好幾個月，皇上是為了安撫她才賞賜的，您不要再想這事了。”
皇後還是心有不甘，咬牙說：“可是，這個貴妃太得寵了，一旦她生下兒子——”
顧嬤嬤特意地用一種十分不屑的語氣，臉上很平靜地說：“皇後娘娘，那位都進宮一年多了，還是封的貴妃，但是，根本就沒有懷孕的跡象，依老奴看，可能貴妃小時候生病，身子已經壞掉了，皇上呢，重用兩位趙大人，生怕貴妃嫁人後拖了兩位趙大人的後腿，成為趙大人的麻煩，直接將她養在後宮，不過是費一份貴妃供奉罷了，卻讓兩位趙大人感激終生。”她嘴裏是這麽勸著，心裏卻說，你做了什麽事不會忘了吧？用了那麽多藥，貴妃她已經生不了孩子了啊，沒有兒子的貴妃，有什麽值得你傷神的？
皇後默默地邊走邊想，最後歎了口氣，說：“這樣說來，也是，但是，我總覺得不踏實，如果事實不是如此，本宮可要栽跟頭了。”
“皇後娘娘，老奴的意思是，隻要貴妃不懷孕，您就不必心急，等到貴妃真生下皇子，皇後娘娘，這宮中夭折的皇子還少嗎？”
“也隻好如此了。”皇後嘴上應著，心裏卻並不這樣想。夭折的皇子再多，二皇子他們也都長大了啊！雖然貴妃中了招，極大可能生不出孩子，但是，如果皇上非要給貴妃一個孩子，隻要那孩子在玉牒上是貴妃的兒子，就能成為我兒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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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珠給貢品登記造冊，黛玉一看裏麵有許多眼熟的東西，立馬就知道怎麽回事了。
金珠還在說：“看著跟娘娘帶回來的東西風格相似，這是揚州上進的嗎？”
藍景笑而不語。
初晴笑道：“管它哪兒進的，反正都是好東西。”
“這次，整個後宮隻有咱們娘娘有賞賜，不知道招了多少人的眼呢。”
黛玉笑道：“皇上是光明正大地給的，貴妃娘娘是光明正大地接的，一定沒事。”
明玉看著東西，笑道：“選兩份，我要孝敬太後娘娘。”
黛玉笑道：“娘娘，這是皇上給您的賞賜，由您給太後娘娘，不合適，太後娘娘或許認識您在炫耀，太後娘娘可是皇上的母親，不缺東西的。”咱們清楚這是什麽東西，但是，它明麵上就是皇上給您的“賞賜”啊，再怎麽著，給貴妃的賞賜也不能“孝敬”太後啊，那不是氣人嗎？
“你們說，我要不是給皇後娘娘一份？我要給了她，她是高興，還是生氣啊？”
眾人沉默。你說呢？
金珠說：“娘娘最好不要。”皇後才不接受皇上給貴妃娘娘的賞賜呢，隻會覺得這是挑釁，或者侮辱。
明玉點頭：“這樣的話，這東西全是我的。黛玉，你去挑幾樣你們去分。”
藍景已經將金珠拉到一邊，說了幾句，金珠驚訝地說：“這些是林家的謝禮？”
藍景說：“記住，這隻是，隻能是，皇上的賞賜。”
金珠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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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春等人拿著黛玉分給他們的東西，十分高興。
寶釵十分堵心。為什麽叫黛玉分發？她不是比黛玉能幹多了？金珠果然是在貴妃娘娘跟前進讒言害我了吧？
黛玉將特意用來裝飾的東西全都拿了來，寶釵見了，皺眉：“林妹妹，你這就過分了吧？娘娘的東西被你拿來賣好，你的膽子太大了。”
黛玉聽了，臉一紅，解釋道：“薛姐姐，娘娘叫咱們分一箱，我隻拿了半箱，不是我大方，是娘娘大方。”
寶釵更嫉妒了，點頭，笑道：“這就好，不要累了你。”
黛玉笑笑，將東西一一分發下去，眾人先跪謝貴妃恩典，再就是感謝黛玉了。
寶釵看著黛玉收買人心，心中更加不甘了。為什麽偏偏是黛玉去賣好？黛玉都離宮快一年了，這事交給她有什麽用，用，用——黛玉不會想與我爭權吧？
“林妹妹，這些事你沒做過，我來幫你吧。”
“不用了，薛姐姐，以後，我就要幫著金珠姐姐管事了，這是娘娘吩咐我的第一次差事，我一定得認真辦。”
寶釵看著黛玉，笑道：“那林妹妹可要加把勁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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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雲將一串香珠送給慧心：“好看吧？我就說我的眼光不錯。”
“湘兒啊，這可是娘娘賞賜你的……”
“放心，娘娘已經賞賜給我了，就是我的，我可以支配。”
慧心的出現讓湘雲的想法出現了天翻地覆的改變。她再不自怨自艾了，有了慧心，還是比她處境更差的，她的責任心油然而生：表姐立不起來，需要她保護，她得努力辦差攢貴妃娘娘的好感，就算有機會出宮，她也要有本事帶著慧心一起啊。
慧心聽了，聽話地將香串收了起來。
“那個二皇子妃，派人來接近我了。”
“什麽？”
“二皇子妃派人接近我，那個傻子不知道咱們倆私下裏有來往，自稱姨母的女兒，要與我認親呢，我隻是說不信，你說，我要是帶你去見她——”
“她見過我，能認出我來。隻是，事情鬧開，我怕欺君大罪下來，我陪平遠伯府一起死。”
“那就算了，放心，你以後就是慧心，隻是我的姐姐，不是她姐姐，我也不會讓她見到你。”
“嗯，我不出永寧宮，就不會見到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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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玉頭上用的是翡翠葉子，以小的攢珠宮花點綴，隻為了襯托那朵有“數鄉稅”貴重的金色花，身上穿的是天高雲淡金黃稻田式樣的羅裙，手上拿著一把繡著螞蟻高粱的團扇。
“娘娘，徐妃娘娘的兒媳要與我相認，您有什麽指教嗎？”湘雲站在明玉跟前。真奇怪，貴妃娘娘是農家日子沒過夠嗎？扇子的花樣怎麽是高粱？裙子上居然繡稻浪，在後宮中真是獨樹一幟。
“這人能無恥到如此地步，真叫我大開眼界。”
“可是，比起正直的人，無恥的人似乎過得更加輕鬆一些。有些人當然要無恥了。”
“你倒是個聰明的，要我說，離遠遠的就行了，如今人家是正經主子，皇帝的兒媳，你隻是本宮的一個小小女官，地位迥異，還是不要相認了。”
史湘雲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與她相認並沒有好處，隻有麻煩。”什麽正經主子？那是皇後娘娘選出來惡心徐妃娘娘和二殿下的，不得婆婆和丈夫的喜愛，算什麽皇帝的兒媳？不過一個空名罷了。如果不是他們害表姐進了匪窩，她還打算好好謝謝他們呢。
“你說的對。”
“娘娘，人的膽子怎麽能大到這份上的？”
“你不是也將這事瞞著皇上嗎？我告訴你，就算你到時候在皇上跟前說，我早知道慧心是平遠伯府嫡長女，那我是不認的。慧心無姓名字與二皇子妃不同，我根本不知道啊。你們聯合起來背叛我，膽子真大，嗬嗬。”
湘雲被明玉嗬嗬得汗毛直豎，忙說：“娘娘，我也不知道慧心是我表姐啊，她也不知道我是她表妹，大家都知道，我跟她從無來往，家裏長輩也從來沒說過我們是親戚啊！”
明玉給了她一個讚賞的眼神。二皇子妃是皇後定下的，不知道皇後是不是知道平遠伯府的謀算，如果知道，皇後打算什麽時候讓事情爆發出來，讓平遠伯府覆滅呢？如果不知道，那麽，幕後黑手打算什麽時候讓事情爆發出來，讓平遠伯府覆滅呢？
明玉的注意力又放到團扇上，說：“這些螞蟻繡得跟真的一樣，還有影子，天啊，繡功真好！”
金珠在一旁說：“繡功是真好，人家精於繡富貴精細的東西，娘娘，我是頭一次見高粱和螞蟻繡到團扇上的呢。”
“瞧你這話說的，可以繡牡丹，可以繡竹子，為什麽不能繡高粱？可以繡蝴蝶，可以繡蜻蜓，為什麽不能繡螞蟻？”明玉得意而驕傲地說，“高粱螞蟻什麽的，才是我最常見的。”
金珠看著冰蠶絲上栩栩如生的螞蟻，低頭：“娘娘高見，沒有說不能繡。”您喜歡就好，您說了算。
正在這時，又傳來一句：“皇上駕到——”
明玉丟了團扇，走向殿門，看皇帝大步走來，笑了笑，上前行禮，還沒彎下腰，就被皇帝拉住了：“以後，朕可以叫人在永寧宮門口閉嘴了。”
“那可不行，不提醒我，我要是正辦壞事，可不是被您抓個正著嗎？”
皇帝哈哈大笑。辦壞事？你？可別多想了！縱然你幫朕拿到了鹽商的賬本，可那隻是機緣巧合，你根本不知道朕往揚州放的人折損了多少！那些動蕩，那些清洗，你沒有親眼目睹，真正的黑暗你根本無法想象，真正的絕望你也無法想象……
朕隻願，你這輩子一直光風霽月，心思澄明地生活著。趙卿可以為你攔下你未進宮時的絕望，朕就可以為你擋住進宮後的陰謀，你就一直眼中帶著光明和溫暖，陪伴著朕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