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用人命算計
永寧宮後邊的院子燈火都亮起來了，已經熱鬧起來了。
金喜氣得要死，他守著前後院的門，卻教一個小宮女鑽了漏洞，跑到前邊大喊大叫而擾了皇帝和貴妃，簡直有罪。
眾人看著金喜的黑臉，知道他是貴妃器重的太監，都不敢吭聲了。金喜得了皇帝的口諭，直接叫人，闖進白玉樓，將白貴人抬出來了。
王嬪站燈火輝煌處，目光閃爍。貴妃禁足八個月而不得見聖顏，如今才仗著兄長突然得寵，還敢這樣囂張嗎？不忙著固寵，這不是傻子嗎？且看失寵又近在眼前了……真是不懂事的鄉野村姑！
眾妃也各有思量。
為什麽皇上寵貴妃，寵得這樣奇怪？給貴妃婚禮，突然就翻臉任由太後娘娘將貴妃禁足，又突然寵上了？
還是因為，在整個永寧宮，其他人比貴妃更不得寵，所以，病重的算計根本不能成功？
這樣說來，貴妃根本不是個心慈手軟的。就算以前心慈手軟，但是，進了宮，受了冷落，知道不得寵的日子不好過，對爭寵的人就狠心起來……
眾人冷漠地看著白貴人被堵了嘴，說是去安樂堂養病，但是，大家心裏清楚，去了容易，回來就難了。
她名下的宮人個個惶恐不安。
白貴人被走了，院子裏的燈火漸漸都熄滅了，恢複了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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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兩個內侍挾製著，牢牢按在春凳上，白貴人嘴巴被堵著，美麗的眼睛裏全是驚恐。她發現事情不對，自己怎麽會被金喜堵了嘴？金喜就算是貴妃器重的人，那也是奴才，她可是主子！金喜怎麽敢？！貴妃怎麽敢？！
金喜臉上焦急，語氣也是焦急的：“很快就到安樂堂了，馬上叫太醫來……”
陰森森的宮街讓白貴人心悸，她拚命地搖頭，“嗚嗚嗚”地想要說話，可是，沒有一個讓她開口的，她越來越怕，黑暗的宮街仿佛變成了通向地獄的黃泉路。
金喜看著淚水如泉湧的白貴人，心裏覺得痛快。居然不知足！貴妃娘娘對永寧宮的娘娘們夠平和的了，她們的日子太安生了，非要找點兒事出來，太可恨了！受罪的還不是下邊的人？你以為你是下邊的娘娘了，但是，你下邊還有奴才們呢！
很快到了安樂堂，十分冷僻的院子。許多宮人都會在這裏接受“醫治”，然後，十個裏邊九個“病逝”，另外一個就是留在這安樂堂了。
白貴人的手腳被捆牢了，嘴巴也堵住了，嗓子裏發出一陣陣嘶吼。
金喜正在跟叫過來的年輕的醫士交待：“白貴人是‘高熱’，這高熱很要命的，先給她喊一碗降熱的藥，對了，為了讓她安靜下來，再喝一碗安神藥，先睡三天吧，三天之後，再康複，受點苦，也就知道，病是不能輕易得的。”
那醫士看著金喜掌心裏露出來的金牌，點了點頭，說：“知道您的意思了，白貴人娘娘一定會康複的。”
白貴人將金喜的話聽進耳朵裏，知道沒有性命之憂，身體一下子放鬆下來了，按著她的內侍對視一眼，鬆了手。
金喜將白貴人扶起來，將她嘴裏的巾子取了下來，笑道：“白娘娘，好好在這裏治病，病好了，就能回去了。”
“是，是，是。”白貴人心知肚明，自己在安樂堂的日子不會好過，到底，隻有三天。她深知自己的舉動惹著了貴妃，十分驚慌，當然願意受罰，貴妃心寬，罰了她就會再記恨這事。雖然她鄙視貴妃的出身，但是，這樣無知愚蠢的人在貴妃位上，她們這些人的日子才好過啊！畢竟，貴妃沒有進永寧宮的時候，她們在吳貴嬪的手底下的日子可難熬。
金喜等人走了
白貴人嫌棄地看著破敗的屋子，捂著鼻子，小宮女說：“娘娘，您身嬌體貴的，這，這裏怎麽睡呀？”
白貴人嗤笑一聲，說：“用了昏招，活該受罰。不過，這回，我想晉位也不可能了。”
“昏招？”
“我本來是要討好貴妃娘娘以晉位的，但是，貴妃娘娘人太……咳，心眼兒太實，根本聽不懂我的暗示，我努力去接近金珠，金珠油鹽不進，薛女官倒是給我一些暗示，可惜，猜錯了，好在，不過在這裏待三天，還可以繼續做貴人。”
另一個小宮女進來了，說：“娘娘，藥熬好了，您真的要喝嗎？兩碗呢！奴婢聽說，是藥三分毒。”
白貴人聽了，清麗的臉上浮現出無奈，歎了口氣，接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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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明玉去坤寧宮請安時，被皇後聲色俱厲地指責：“貴妃，你也太狠心了，白貴人已經病重了，你這一送，就送了她的命啊。”
明玉驚訝極了：“送命？”
皇後說：“可不是，昨天晚上送到的時候就沒了生氣，今早斷氣的。”
金珠低著頭，臉上難掩震驚之色。什麽叫“昨天晚上送到的時候就沒了生氣”？白貴人明明是裝病啊？金喜怎麽辦的差？怎麽不給我說一聲？
明玉聽了，十分不滿，硬梆梆地說：“她就不應該藏著病，早早地報了病，還能好呢，偏偏不說，那妝容厚的話，外人也看不出來啊。她在屋裏躲著，躲來躲去，就成了要命的大病。皇後娘娘，這跟我沒什麽關係吧？”
“如果不是你狠心——”
金珠聽得皇後迫不及待地將“狠心”按在明玉身上，心急如焚，拚命想怎麽應對，就聽到明玉不耐煩地打斷了皇後的話。
明玉並不說是皇帝下的旨意，隻是很冷漠地說：“如果不是我果斷，其他人也可能會倒黴啊。皇後娘娘，有些善心是不必要的，我又不傻，讓我給她治病行，治好了是功德。可是，我可不能讓她的病傳開，其他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嗎？就像楚貴人，得病就立馬說出來，現在不就康複了？以為宮中無醫還是無藥，有什麽好躲的？簡直是沒事兒找事兒！”
皇後被堵得臉色發黑。
事情就是“果斷”和“狠心”的區別了。要是她一味地說貴妃狠心，日後，她就不能“狠心”，給自己套了枷鎖。
後宮中，越想讓對方死，就越笑得和氣友愛，這個貴妃簡直是個奇葩，對上她這皇後這樣的“伶牙利齒”，太可恨了。
皇後看著眾妃眼中的蠢蠢欲動，吸了一口氣，微微一笑，說：“這話也是。”
“多謝皇後娘娘指教，若不是此次的事發生在晚上，我是一定會先來坤寧宮稟告的。”明玉見皇後退讓，也給麵子了。
“嗯，你是個懂規矩的。”皇後見明玉臉色不怎麽好看，心裏到底舒服了點兒。貴妃也許是想給白貴人一個震懾，結果卻將人害死了，不管怎麽樣，黑心的名頭是甩不開了。當然，最讓她高興的是，貴妃消息不太順耳，比如這次，她早知道白貴人死了，貴妃卻不知道，如此便是優勢——可惜啊，貴妃心狠，她沒有如願以償。不過，下次，她可以製造“意外”，將貴妃打壓下去——貴妃這位份還是空著為好。
眾人也發現了，貴妃出身低，許多方麵都認知有缺失，像白貴人的事，明明白白的一個把柄送到了大家跟前，也許一件事打不倒貴妃，但是，小事多了，累積起來可就能成為扳倒貴妃的大事！
另外，貴妃心思淺薄，也許不是永寧宮金珠女官深受貴妃信任而掌管永寧宮，真正的原因是貴妃被女官架空了！
無論如何，皇後等人已經下了決心，將貴妃失寵的消息傳開：隻要這消息傳開了，總會有信的人，隻要有信的人，就會越來越多的人去信，貴妃的威信便隻浮於表麵，想在宮中建立自己的勢力？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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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玉臉色難看地出了坤寧宮，含怒道：“太醫院是怎麽治的？白貴人去了怎麽沒人告訴我？”
“是奴婢無能。”金珠臉色也不好看。皇後終於抓住了機會，壓了娘娘一頭，如今，那些娘娘們倒和睦起來了，話裏話外都想將娘娘釘在“狠心”的罪名上，簡直是明目張膽地一起向娘娘施壓！
明玉皺眉吩咐：“金喜，你去查清楚，白貴人是何時去的，用的什麽藥，去的時候是誰守著的……”
金喜比金珠更震驚。他昨晚可是放著人的，怎麽就不給他說一聲白貴人死了？讓他措手不及！他應聲下去了，帶走了四個內侍。
金珠和錢昌對視一眼，金珠說：“娘娘，咱們先回去吧，這事不好查，想要查清楚怎麽著也得三五天。”
明玉憤憤地大步地往永寧宮走去，直接進殿去了。
錢昌和金珠倒是沒有緊跟著，他們略微落後三五步，急切又小聲地達到了一致：“薛寶釵心思太多，居然能說動白貴人裝病，這次白貴人沒了，她也不能留了。”
錢昌眼睛一眯，說：“這事，你跟金喜方便，你們倆想法子吧。”
“娘娘對寶釵的印象不錯，她出身仔細算起來不算差，我，我還得找準機會。”
“比起她，主子更信你。”
金珠咬了咬牙，說：“好，我盡快辦成此事。”
看著金珠往殿內去了，錢昌去了安樂堂，半路上追到了金喜。
金喜百思不得其解，說：“我說的清清楚楚，郭池不可能弄錯。”
錢昌看了他一眼，說：“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你去把白貴人身邊所有的人控製起來，別讓人滅了口。”
金喜聽了，點頭，又問：“是，依您的意思，我做這事需要郭池配合嗎？”
“你自己去辦。”
“是。”
錢昌直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