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賈家近況
明玉看著身邊的敏柔公主，笑道：“你不去陪你母妃，在我這裏，隻怕你母妃不會高興的。你已經長大了，知道‘孝’字的重量，可千萬不要任性。”
敏柔公主穿戴皆明玉所贈，杏黃色的青鸞鳳紋宮裝，頭上的黃金孔雀釵映著陽光十分耀眼，隻是，她笑容淡淡的，說：“是母妃讓我來貴母妃跟前討好的。”
明玉笑著捏捏敏柔公主的手背，說：“不必討好我，你這一身錦繡輝煌的，隻是得張揚起來才好看，高興些，這是皇後娘娘的宴會。你啊，得有分寸，想想你生母，自己的骨肉到地位比自己的女人跟前稱母，心裏得多難受啊。”
敏柔公主沒說話。她從來聽話，丁嬪對她十分滿意，但是，在人生大事上，她沒有選擇丁嬪再三叮囑她選丁家兒郎，惹得丁嬪大怒，如今，母女情分已經沒有一二分了。
明玉說：“我也很喜歡公主，可是，在這種場合，你對嫡母和生母的態度不能差了，不然，你一直在我跟前，就是巴結諂媚，沒有骨氣，不孝。”
敏柔公主強忍著眼淚，行了一禮，走開了。
明玉十分不解。難道是在威遠侯府受委屈了？那威遠侯府一家子，看著都是精明的，不像啊……
過了一會兒，丁嬪過來了，拿著一盤桂花糕，笑眯眯地說：“貴妃娘娘，剛才敏柔沒有惹您生氣吧？”
明玉笑道：“大公主是貴女之首，也是榜樣，行事極為規矩，怎麽會做出令人不喜的事？你呀，就是太小心。”
丁嬪一見明玉的笑臉，立馬高興起來，笑道：“可不敢這樣誇，如今做了人家的兒媳，可是不能放鬆的，不然一個跋扈的名聲傳出來，還能活？”
“威遠侯府尚了大公主，君為臣綱，他們就得敬著大公主啊。”明玉隻覺得丁嬪腦子有病。那可是皇帝的女兒！隻要不作惡不害人，不過得自在一點兒，大公主白白浪費了皇長女的身份！
“那是娶了兒媳，還是娶了個祖宗啊？不妥不妥，敏柔就應該孝謹恭順，貴妃娘娘，您是不知道，女人嫁了人啊……”
明玉臉色淡漠，心裏幻想著在打丁嬪巴掌。什麽腦袋啊，白長了！你自己就是女人，不說讓出身尊貴的女兒活著自在些，拿這些東西束縛女兒，要將女兒壓迫成“賢妻”，簡直惡心！
杜姬偶然聽到一句，譏笑：“丁嬪，你果然是個目不識丁的白癡，你以為你女兒跟你一樣嗎？那可是皇上的長女，用得著受那氣？駙馬不好，可以直接換掉，為什麽要讓公主去賢惠地服侍駙馬啊？”
“杜姬，你是不知道，威遠侯可是朝堂重臣——”丁嬪想著自己位份高，真想罵人，但是，她一向是不敢跟潑辣的杜姬有衝突的。
“大公主的爹還是皇帝呢，你別對著大公主指手畫腳啊，人都叫你教傻了。”
明玉突然就覺得，杜姬為人處世挺不錯的啊，起碼看的明白。女人的日子都這樣憋屈了，幹嘛還要一個勁兒地給自己套枷鎖？皇室女孩子好不容易投胎出眾，非要將自己活成“賢惠”的模樣，不是有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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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遠侯夫人帶著長媳，在皇後跟前奉承，隻是想要奉承皇後的人太多，她們慢慢地就離皇後遠了，悄悄注意著敏柔公主。侯爺已經再三叮囑，如今皇上春秋鼎盛，千萬不要跟皇子走得太近，她看著公主兒媳去接近貴妃，可鬆了口氣——貴妃娘娘沒有兒子，怎麽親近也沒關係啊。等到貴妃娘娘有了兒子更好，她自己位高，她倆哥哥地位也不低，小皇子豈會差了？
至於尚公主，文武百官大部分是挺配合的：每位公主殿下都沒有同母的兄弟，隻要不是太愚蠢，就不會攪和進皇儲之爭裏，尚了公主殿下，與皇上成了親家，也不錯。
先帝時期的奪嫡之爭太嚇人了，朝堂上的人七成被血洗了，菜市口的血腥終年不散，血水匯成了河。
本朝皇帝將皇權集中在自己手中，皇子們，像大殿下，都成親了，還沒封號，沒實權呢，他們要是非要仗著皇上寬厚仁慈而去親近皇子，那不是找死嗎？再說了，恨不得將所有權力都握在自己手裏的皇上，難道真是個“寬厚仁慈”的？就算皇上寬厚仁慈，也不會對不忠的臣子啊！
“喲，這不是大公主的婆婆嗎？”
威遠侯夫人跟長媳看著承恩公府的韓夫人，簡直頭疼。你找錯人了，我們隻忠於皇上，並不想成為大皇子黨！
“給韓老夫人請安。”威遠侯夫人婆媳趕忙行禮，這位是皇後的親娘，輩份跟府裏的老太太一樣，趕緊行禮，表現得恭敬些準沒錯。不過，您老人家最尊貴，最適合跟尊貴的皇後一起，跑到我們跟前來幹什麽？
“哎喲，太客氣了，話說，把你大孫女嫁給我孫子，也挺好的，我請皇後娘娘下旨賜婚啊……”
“瞧您這話說的，我家孩子才幾歲啊？老實說，我家孩子還小，我家侯爺並不想早早定下小孫女的婚事，且小孫女頑劣，我家侯爺已經在皇上麵前說了，小孫女的婚事由皇上做主，您還是不要因此事打擾皇後娘娘了。”威遠侯夫人想罵人。你們一家子仗著皇後和大殿下耀武揚威的，還敢販賣私鹽，簡直一路往死裏闖，我們又不是活膩了！先用謊話哄著，總不能真叫皇後下個定親的懿旨！
韓夫人聽說皇上做主，十分不高興，說了兩句就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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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妃被眾人擁簇著。她是北靜王府的郡主，出身高貴，氣度不凡，舉止得體，將一身正紅色的宮裝襯托得更加端莊大氣，頭上的紅寶石耀眼奪目。
二皇子妃圍在大嫂身邊，眼中難掩嫉妒。她出身落魄伯府，因得了皇後一句“不要與大皇子妃爭”，便小心了許多。讓人看著，覺得她就是個不能入眼的，舉止畏畏縮縮的，眼神中透露出掩飾不住的畏懼，跟大皇子妃站一起，那簡直是不能看。
皇後麵前，眾貴婦千金都稱讚大皇子妃不絕於口，對二皇子妃的說法就幹巴巴的了，隻拿著“溫柔”“賢惠”來回說——事實就是，二皇子妃不管什麽方麵都比不了大皇子妃啊！
皇後看著兩個皇子妃，十分滿意，一直在笑，感覺到徐嬪不滿的目光也毫不在意。真是痛快，她一定要讓二皇子妃活得長長久久，幫二皇子妃一直站在二皇子的正妻的位置上！
“徐嬪，聽說二皇子妃在閨閣中文采出眾，這次可得一展身手，那翡翠釵可是你的心愛之物，正好讓二皇子妃贏到手。”
“娘娘過獎了，那孩子還小，昔日的文名隻是大家抬舉，如今賓客如雲，隻等她們詩作出來，看誰才是真正的有文采吧。”徐嬪簡直氣得要吐血了，麵上還得笑著。什麽“文采出眾”？真正文采出眾的貴女能讓皇後賜給兒子？那明明是“默默無聞”才對！她兒子婚事上栽了大跟頭，這簡直成了母子倆的奇恥大辱，他們總得想辦法換個兒媳！
“徐嬪一向是謙虛的。”皇後笑眯眯地，暗罵徐嬪虛偽。平遠伯府的嫡長女配你兒子足夠了，你們還想把吏部尚書的孫女拉攏了，也不看自己配不配，簡直找死！
“皇後娘娘一向是慈愛的。”徐妃笑著，腹誹皇後惡毒。娶了一個讓皇後滿意的皇子妃，她和兒子難受極了，可惜，不能馬上讓那人“病逝”，不過，三五年的工夫，她和兒子還是可以忍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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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嬪和寶釵在王太太跟前。
王嬪攏著袖袋裏的十萬兩銀票，心情很好：“太太，姑姑還在咱們府裏，你可千萬不要怠慢了，寶釵幫了我許多。”
“娘娘放心，臣婦都明白。寶釵，沒想到你這樣有造化，居然能得貴妃娘娘青睞，唉，真後悔沒讓娘娘讀書，不然，今天這宴席，娘娘也能拔個頭籌啊。”
王太太本來隻是隨口一說，但是，王嬪動了心思：“寶釵，你的詩有著落了嗎？”
寶釵笑道：“正在想。”
王嬪便說：“如果我能寫出一首好詩，想來也是能得皇上青睞的，寶釵，你說呢？”
寶釵聽了，在心中咒罵一句，麵上波瀾不驚，笑道：“娘娘，永寧宮不少人知道您不通詩文。”
王嬪聽了，看看對自己有諸多不滿的金珠等人，想想地位低無法到場的吳貴人等人，笑道：“看來，我是和那諸多賞賜無緣了。”
寶釵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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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貴人和賈貴人是例外，皇後的宴席，下三品妃本來是沒資格出席的，可是，誰叫楚貴人和賈貴人得皇後青睞呢？
倆貴人就成了在場娘娘們的特別人物，位份低得特別。
賈母和王夫人看著賈貴人十分激動，賈貴人想著袖袋裏的銀票，對祖母和母親也笑得很好看。
“寶玉的親事可定下來了？”
賈母歎了口氣，說：“先前，不管是你史家表妹，還是林家表妹，都是可以的，可是如今，不都是做了永寧宮女官嗎？婚事得貴妃娘娘作主，咱們就放放罷，如今，正在為寶玉在相熟的人家相看呢。”
王夫人說：“娘娘可有什麽指點？”
賈貴人端莊地笑著，道：“林姑夫病重，貴妃娘娘特許林表妹離宮侍疾，你們要知道，在這宮中，‘特許’是極難得的。”
王夫人目光一閃，試探著說：“林姑娘是不錯，但是，不知道她哪年才能離宮，總不能誤了寶玉。”
“正妻不在，多納妾，也誤不了開枝散葉不是？”
“娘娘說的是。”王夫人急忙點頭。對啊，就算定下了親事，也成不了親啊！再說，她的女兒準確來說也不過皇帝的妾，還是不入流的，所以，對於寶貝兒子的長子是庶出這一點兒，她並不在意了，至少不能表現得太在意而傷了女兒的心——真的得了林姑爺的幫助，寶玉的長子就是庶出的了，但是，比起得到的好處，庶長子就庶長子吧。
“珠哥兒怎麽樣了？”
“奇了怪了，隻是病懨懨地，不能見風，幾年了也不見好，幸好，珠兒媳婦已經生下了蘭兒，是個健康的。”
“璉哥兒呢？”
“那孩子到底娶了個小門小戶的妻子，是你珍大嫂子的繼妹，性格溫柔，管不住人，那孩子跟他老子一樣，整日混在侍妾中，前些日子送你林妹妹去揚州，不知道發了什麽瘋，跑到一個什麽杏花，還是什麽梨花的縣去做不入流的縣丞，簡直丟祖宗的臉。”
“這樣看來，家裏的兄弟隻有寶玉能指望了，二妹妹和三妹妹還是不能放手。”賈貴人看著遠遠坐上高座的貴妃，心口發悶。
王夫人心裏也不舒服：“寶釵不過來就罷了，不過是外甥女，湘雲、惜春可一直都養在榮國府的啊，再者，迎春、探春也不過來，就過分了。”
賈母眼熱地看著王嬪。比自家孫女高了三個品級啊，如果自家孫女是嬪，王家姑娘是貴人就好了！不過，沒關係，貴妃娘娘身邊都是自己家的女孩兒，憑她們一起出力，還不能幫貴人娘娘晉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