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援手林家
黛玉難受極了。
林海無奈：“玉兒，你對榮國府是不是有什麽誤會？那就是一個沒落的家族，還不如我們家呢。”
黛玉震驚地看著他，失聲道：“怎麽可能？雖然我也十分看不慣他們，但是，品德跟能力關係不大，榮國府不是父親的靠山嗎？”
林海氣樂了：“誰告訴你的？賈家一窩子沒出息的，還給為父當靠山，你也太高看他們了吧？”
“可是，母親常說，外祖家十分富貴，四大家族在金陵城勢力極大，若不是仗著賈家，揚州離金陵這樣近，父親根本坐不穩巡鹽禦史的……”
林海心裏恨得不行，麵上卻是感慨：“已經沒落了。你外祖母是個精於算計的了，都抱重孫子了，還放不下手中的權力，勾著你大舅舅和二舅舅相鬥，家風不正，這賈家就快倒了。”
黛玉看著林海，將明玉說給賈璉的話重說了一次。
林海點頭：“這位主子倒是個眼明心亮的，你跟著她，就是我林家的轉機，玉兒，為父還想你日後過得好，你就聽為父的，離賈家的人遠一些，好好看看你那主子是如何行事的。”
黛玉默默地點了點頭，安靜片刻，突然又問：“父親，貴妃娘娘是不是要幫扶璉二哥？”
林海搖頭：“貴妃娘娘的想法我並不清楚。但是，賈璉典賣府上的器物就是我的試探，試探結果是，貴妃娘娘看得清，卻並不愛管別人家的事。”
黛玉雙眼空洞，很明顯被什麽事勾了神思。
林海左思右想，還是開口了：“玉兒，不管昔日我們是怎麽告訴你的，隻說你最真實的感受的話，你覺得，榮國府怎麽樣？”
黛玉糾結了一下，歎息一聲，說：“父親應當知道靖成七年的采辦局貪墨大案，嘉寧長公主府和嘉寧伯府因此倒了，而榮國府不知道怎麽跟這案子也有點牽連，交了二十萬兩罰銀，幸而保住了國公府的牌匾。”
林海低下頭。好哇，賈老太太好算計，自個兒不幹淨，拿女兒女婿填坑，我還真以為是皇家要清算我，拿五十萬銀子去“打能關節”，銀子應該全落在賈家手裏了吧？欺人太甚！
“寧國府的賈珍當時是族長，且已承爵，好像也交了罰銀，後來我隱約聽著，寧國府唯一的嫡出賈蓉，那說說好的婚事也不成了，好像是未來嶽家秦業牽連進去了，反正出了挺大的事兒，罰銀比榮國府多多了。”
林海聽著，在心裏盤算著，京城裏的林府太不中用了，如果他不成了，得為女兒布置一番，起碼不能被賈家玩弄於股掌之中。
“那秦可卿和秦鍾姐弟，在此後再不知蹤影，秦業也很快撒手人寰，連像樣的葬禮都沒有，不過一口薄棺，將他葬在先夫人旁邊，也因此，知道點兒消息的人都懷疑秦家姐弟還活著。”
林海慢慢地抬起頭，麵色凝重。皇上真會對叛逆之徒的後人這樣寬容？
“後來，賈家的人特別倒黴，得罪了宣王千歲，老太太平日裏總是說什麽四大家族，還說什麽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根本沒有人敢伸手幫扶。”
林海又慢慢地低下了頭。想來，宣王爺是聽皇上的旨意打壓賈家了。
“賈蓉後來娶的妻子十分平庸，但是，賈家也不敢挑三揀四了。這次跟我來的賈璉，娶的妻子更差，居然就是賈珍繼室的繼妹，人長得挺美的，但是膽怯無能，家裏妾室都爬到頭上了，她也不敢吭聲。老太太和太太們都不好意思承認她是賈璉的妻子，對外說的含糊，我都知道叫尤氏‘璉二嫂子’一定會惹老太太她們不高興。”
林海一臉空白。這是什麽沒規矩的人家啊！榮國府真不是二十年前的榮國府了！
“賈珠本來要科舉，一心苦讀，結果這場大案將府裏的人都嚇著了，也沒有人叫賈珠參加科舉了，對外說賈珠身邊弱，在家休養，唉，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想的，居然攔著家裏的男丁上進。”
林海閉了閉眼。就這亂七八糟的人家，他還想自己可以將唯一的女兒托付出去呢！他實在是太信任賈家了！
“賈寶玉是個混世魔王，不愛讀書，就喜歡在內帷廝混。我未進宮之前，老太太非要把他跟我配一對，幸好貴妃娘娘召我入宮，不然，名聲壞了，我不嫁賈寶玉，隻能出家了。”
黛玉小心看著林海的臉色，實在看不出來什麽，隻得說明白：“父親，我不喜歡榮國府，更不喜歡賈寶玉，我寧可一直服侍貴妃娘娘。”
林海其實要氣炸了，但是，氣過頭了，麵上反而沒表示了，他笑道：“既然如此，你好好跟著貴妃娘娘，為父也努力一把，將來有機會了，一定求貴妃娘娘的恩典，讓你如意。”
太好了，不管我會落到怎麽樣的下場，我的女兒隻要跟著貴妃娘娘，應該可以保住了！
至於賈家，嗬，當我好性嗎？咱們是姻親，但是，這世上多的是殺人誅心的軟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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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昌向林海出示一物，林海驚訝極了：“大人有何指教？”
錢昌收回信物，平靜地說：“既然你決定效忠皇上，我就提醒你幾句。自從王子騰將侄女送進宮為王嬪，又將外甥女也送到永寧宮，再之後，借著金陵四大家族的姻親網，令嬡、史家失了父母的那位、寧國府母死爹在世又好像沒爹的那位，榮國府三位庶出的，都進宮做女官了。由於貴妃主子不愛管事，皇上便在這些女孩兒家中安插了眼線。”
“我林家——”
“當然不例外。貴妃主子別說害人了，經常對人常常連防備之心也沒有，為免貴妃主子受傷害，自然要防著點兒。正是這些眼線，讓我知道了一個秘密，榮國府謀奪林家家業的秘密，你那位去世的夫人在林家當家作主二十年卻無子，自然仰仗賈家，也在討好賈家，她的討好本意可能是讓娘家為自己撐腰，但是，榮國府看你子嗣少，而且，你林家五服之內的族人沒兩三個，除掉你，林家僅剩令嬡一人，偌大的家業不就是賈家的了嗎？”
林海瞠目結舌。你這話說的，這像是才開始放眼線的效果嗎？這得是多久之前就已經……
錢昌冷漠地說：“由於眼線是最近才布下的，我就知道這麽多。大概，林賈氏是愧疚死的，或者被娘家害死的，你如果想知道真相，就自己去查吧。”
林海頭皮發麻，良久，向京城方向行了三拜九叩大禮，口呼：“臣林海叩謝皇上再生之恩，願為吾皇效犬馬之勞，萬死不辭！”香火不香火的，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可以得到皇上的信任了！
他有了活路！
錢昌這才指指一直站在自己身後的人，冷冰冰地說：“這兩個人你好好安排身份，以後，他們跟著你，每月至少一次向皇上密報。”
“本官明白了。”林海看著兩個相貌普普通通的人，知道這是監視，但是，於走投無路的他而言，也可以是保護——畢竟，這位大人並沒有將釘在林家的眼線展示給他的意思，那些人也是監視者。如今，至少有這兩個明麵上的人和那些潛藏的眼線在盯著他了。
錢昌冷漠地轉身就走。算你走運，要不是主子喜歡你女兒，我管你們死不死！
林海慢慢地站起身。他不知道錢昌說的是不是事實，但是，為了林家能夠傳承下去，他隻能相信錢昌說的是真的，並與榮國府借機拉開距離……還是娶個繼室吧，有了繼室，跟榮國府的關係也就僅剩下黛玉，等到黛玉出閣了，林家與榮國府也就斷得差不多了。
管家跑進來扶著林海，焦慮地說：“老爺，剛才那位公公臉色不大好啊，是不是老奴哪裏照顧不周，得罪了他？”
林海長長地吐了口氣，說：“別多想，咱們的好日子要來了，你拿一萬兩銀子，給那位公公，就說是為了讓主子玩得盡興。”
林管家應了一聲，才要跑去辦事，林海指著屋裏的兩個人，說：“這是咱們府裏新來的管事，是趙主子在外麵帶回來的流民，名叫林安、林寧，先跟著你熟悉一下府裏的規矩，以後就貼身服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