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忠誠有加
坤寧宮請安。
王嬪看著葉翠枝青高大挺拔的梧桐樹，心說，種得梧桐引鳳凰，皇後娘娘是鳳凰，娘娘們也是鳳凰啊，對了，我叫“熙鳳”，會不會有什麽衝撞之處？
偷偷打量眾娘娘，王嬪心下安定。我的容貌不比任何人遜色！
“妾嬪位王氏，參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王嬪對三拜九叩大禮還是會的，規規矩矩地跪在地上。
眾人麵色冰冷。
如今，皇後對明玉的警惕稍微放鬆了一些，實在是這個貴妃根本就不愛挑事，對她也是時時順著。她沒有太大的敵意，隨口問了一句：“趙妹妹，處理宮務可順利？”
被皇後稱為妹妹的，現今隻有主位上的明玉、徐妃、李妃及沈江二貴嬪，所以，在座位上，她們五人是在眾妃之上的。
明玉正在走神，聽了金珠的提醒，笑了笑，輕巧地道：“順利，本來就有吳貴嬪，如今得了王嬪，我更輕鬆了。”
皇後抿了一口茶，垂下眼瞼掩住了眼裏的輕蔑。趙明玉你個白癡，小心日後被那兩個架空！如今都成為一個笑話了，以後，大概就是一個罪妃，或者什麽死人了……
杜姬笑道：“哎呀，王嬪，昨天還是王姑娘呢，這嬪位，來得可太容易了！我們這些生兒育女的都比不了。”
“可不是，還沒侍寢呢，就冊了嬪了，可見，王嬪真的是‘忠誠有加’入了咱們皇上的聖眼啊。”
“要不，怎麽一得嬪位，貴妃娘娘就讓人家管事呢？”
“古姬，快看看人家王嬪，剛一入宮就是四品宮妃，瞧瞧你，哎喲喂，都生下皇子了，還是六品呢。”
古姬臉色漲得通紅，還沒開口，杜姬冷哼：“我也是六品，你們這是指桑罵槐？”
徐妃笑道：“杜妹妹別生氣，不過隨口一說，並不是嘲笑你，別氣別氣，氣壞了身子，還不是自個兒難受？”
於是，王嬪伏在地上聽著包括皇後娘娘在內的能開口的娘娘們都在勸導杜姬，好半天，杜姬才放過“六品”的話題，沈貴嬪知道自己出口輕狂，也是放下架子，對著杜姬說了好些服軟的話，依舊隻得了杜姬的冷眼。
皇後見眾人鬧了一場，貴妃卻一句未說，知道她心裏不痛快，也怕貴妃不管不顧不給自己麵子，隻說：“好了，我們該去給母後請安了。哎呀，瞧瞧，忘了王嬪了，快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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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安宮請安，永寧宮一行多了王嬪。
賈元春低下頭，恭恭敬敬地在西太後身後站住了，笑得一臉扭曲。我是賈氏的驕傲，元月初一的生辰就注定了我天生高人一等，是金貴的命，合該享受人間的榮華富貴！怎麽我還是個小小女官，表妹就成了四品的皇妃？是表妹奪了我的氣運搶了我的嬪位吧？
地上，王嬪恭恭敬敬地行禮，道：“妾王嬪，參見太後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西太後對王嬪倒是和顏悅色的，笑道：“這丫頭長得好，怪不得受貴妃待見，皇帝也喜愛你，封你為嬪。”
明玉一臉漠然。
皇後很真心實意地笑著，說：“母後說的是，這丫頭一看就是個伶俐的，如果母後喜歡，讓王嬪多陪陪您。”
徐妃立馬就說：“太後娘娘，皇上誇王嬪對貴妃姐姐‘忠誠有加’，如果王嬪多陪您，那過不了多久，您就偏心貴妃姐姐了，妾可不樂意，您也偏心妾一回啊。”
半老徐娘叫明玉姐姐，明玉對阿九說：“這宮規可真夠惡心人的。”阿九說：“姐姐是尊稱，跟你的年紀沒關係，更多的人想叫你姐姐都是違犯宮規呢，必須叫娘娘，稱主子。”
其他娘娘也笑眯眯地你一言我一語地到太後跟前湊趣。
西太後最喜歡兒子的妻妾都討好自己，見狀樂得合不攏嘴，最後，說：“哀家這裏不缺人侍候，王嬪還是去服侍貴妃吧。”
貴妃讓王嬪害得成了個笑話，皇後等人是挺解氣的。
但是，王嬪算計著對自己好的人入宮，背叛自己的朋友上位，還在皇帝心中留下一個“忠誠有加”的印象，更讓她們厭惡憎恨，她們就不能讓王嬪得意！否則，她們身邊的人有樣學樣，都像王嬪一樣“忠誠有加”，她們還不得被惡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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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春行禮道：“奴婢見過王嬪娘娘。”我就要成為賈家的汙點了，我要使賈家蒙羞了，你憑什麽成了王嬪娘娘？
其實，王嬪對元春的印象十分淺薄了，見有人給自己行禮，也不過擺擺手，就要走過去。
元春聲音高了一度，說：“王嬪娘娘不認識我了嗎？我是賈家長女，慈安宮女史元春。”
王嬪聽了，臉色一變，停下了腳步，笑道：“今天竟然與賈女史這樣相遇，真是沒想到，怎麽，賈女史攔住我，是有什麽事嗎？”她也知道賈家表姐在慈安宮為女官，但是，她近來真的被金珠折騰得沒精神了，今天也沒打算跟這位表姐有什麽糾葛。
元春心中生恨，麵上還是笑著，說：“咱們四大家族是同氣連枝的，連皇後娘娘也是親近四王八公的，王嬪娘娘確定自己與奴婢疏遠嗎？”
王嬪笑道：“賈女史說的什麽話，我如今是皇上的妃子，自然與以前不一樣了，難道我一個宮妃與你一個女官稱姐妹？那，賈女史也忒不懂規矩了些。”
元春也笑著，眼神冷冷的，傲慢地說：“希望王嬪娘娘選好跟隨皇後娘娘還是貴妃娘娘，下次見麵，給奴婢答複，這也是皇後娘娘想要的答複。”
“你不是太後的女官嗎？處處向著皇後，這是不忠！”王嬪恨恨地看著元春遠去，暗暗罵了一句。
先皇去世時，宣王還小，但是，先皇信不過西太後，在臨終前為宣王定下了嫡妻。宣王妃與皇後一樣，不是出身勳貴之家。但是宣王的側妃、庶妃等妾室是西太後和宣王選的，都與勳貴有聯係，皇後給何家姑娘選夫、給何家男子選妻妾，也是在四王八公及其親友裏選。這樣下來，其實四王八公姻親遍布前朝後宮，所以，金陵四大家族中的王家也緊緊巴著嫁到四王八公之屬的榮國府的王夫人，緊緊巴著榮國府，可是，這些人太令人恨了！榮國府都是個空架子了，王夫人還能把下巴抬到天上去，傲什麽傲！遲早有一天，把你們全踩到腳底！
王嬪恨恨地跺了跺腳。她已經是皇上的妃子了，還要受製於一個女官不成？她比表姐命好，已經成嬪，賈元春上位的可能極低，所以，賈元春現在已經不是她的表姐了，隻是個女官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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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嬪的賜封令王家振奮不已，她們看到了另一條通天路！榮國府的元春說什麽賢良淑德，說什麽生在大年初一，結果呢？哈哈，是王家的姑娘爭氣啊！與貴妃交好，入宮即為嬪啊！
王嬪的榮光使王子騰終於下了決心，向皇帝表明了忠心——他為證自己的忠誠，向皇帝告發了先帝的兩個兒子，說他們心懷不滿，在江南有經營，與民爭利。
皇帝看著新得的亂黨名單，麵上帶著笑，升王子騰任京營節度使。
王子騰升官了，在王嬪冊封三天後。
就算賈家曾經有兩個國公，現在還有一個官任巡鹽禦史的女婿；就算史家人丁興旺，一門雙侯；薛家就算了，早已沒落——王子騰如願成為四大家族中最有權勢的人，四姓排名成為“王賈史薛”，王家的流水席麵連開了十天，從府裏開到府門外。
最讓王子騰惋惜的就是趙明瑞兄弟根本不出席王家的盛會，見了他也是淡淡的，根本沒有結交的意圖。
十天的席麵，王子騰的妹妹，榮國府的掌家太太，榮府二老爺賈政之妻，王夫人根本沒出麵，隻是讓兒子露麵了。
那位在兄嫂跟前一向是下巴抬得高高的王夫人對於王嬪的冊封表示出了十成十的震驚。王家是她的娘家，自然王家越強她日子越好，但是，元春是她的女兒啊，元春才應該是賈王史薛四家最尊貴的女孩兒啊！侄女王嬪是奪了她女兒的榮耀啊！她的元春在宮中熬了十年有餘，倒讓她的好侄女進宮做了娘娘！這事，真是氣得她心口疼。
而王子騰興奮之餘也得想想自家做過的不法之事，於是，暗暗打定了主意要清理門戶，咳，準確的說法是，清除罪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