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分量
一座偏僻的雅致的小樓裏，幾個人正在說話。
宣王得了杜夫人派人傳的話，有些不高興，說：“皇兄，你看看你這貴妃，太失禮了，我可是當朝親王，都不知道出來奉承的嗎？”
皇帝扭頭看他，冷笑道：“貴妃有朕就行了，何必奉承你？”
宣王哼了一聲，指著趙明理說：“你們兄弟倆也是不開竅的，知道多少人上巴不上你們，轉身就去承恩公何家了嗎？”
明理恭敬地說：“貴妃娘娘日後不過一宮主位，皇後娘娘母儀天下，本就是何家尊貴，臣等不算什麽。”
“那是，何家能幫人辦成事，你好我好大家好！你們兄弟，嗬，油鹽不進的，看著就讓人討厭。誰喜歡你們這樣傲慢的人啊？”宣王含怒道，“本王尤其不喜歡！”
最討厭的就是，皇兄他是什麽天子運氣啊，一抓就將你們哥倆抓在手心裏了，還得了個合心意的貴妃！憑什麽本王就沒這運氣啊？
“礙了王爺的眼，真是抱歉，但是，這是趙家。”明理淡淡地笑著。你不愛來，走啊，也沒誰拉著不讓你離開不是？
宣王一拍桌子，發現他哥的眼神不滿地掃過來，愣了一下，乖乖地坐好了，端起茶來喝。
皇帝說：“貴妃心裏最親近你們兄弟，隻要你們不同意，她就不會出府一步。”
“皇上說的是。”趙明理聽了這話，麵上平靜，心裏卻是極得意的。我妹妹，那當然是親近我了！
“朕給貴妃一個婚禮，但是，她畢竟是貴妃，不能用正紅色，不能走正宮門，朕無意打破規矩，但是，婚禮在乾清宮舉行。”
“皇上對貴妃娘娘的心意，臣明白。皇上，貴妃不在意這些，您也不必在意，婚禮，其實可以不……”
“朕意已決。”
明理麵上謝恩，心中十分糾結。皇上，你不必這麽堅定的！你隻在當年娶太子妃的時候有過一場婚禮，如今這第二場就是迎娶貴妃，我妹妹也太惹眼了！我妹妹根本就不在意，真的不在意，完全不在意，您這麽做，給我妹妹招來多少嫉妒憎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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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陽郡主抱著女兒，正在接受嫂子侄女的奉承，笑道：“貴妃娘娘如今身份貴重，不便出來，嫂子見諒。”
“哪裏有勞駕貴妃娘娘的道理，而且，你是貴妃娘娘的嫂子，咱們都是親戚，何必這樣見外？”貴婦笑了。
勤裕王妃，準確地說，應該是勤裕郡王妃，山陽郡主的嫂子。山陽郡主能嫁給趙明理這個突然出現在朝堂的帝王心腹，是因為勤裕王是皇帝的支持者。老勤裕王是親王，他的兒子雖然也是勤裕王，承襲的實際是郡王爵位，隻是因為勤裕太妃在世，且勤裕王得皇帝信任，所以，勤裕王雖然是郡王，依舊住在親王規製的府邸。
“嫂子大氣，是我小人之心了。不過，嫂子進宮的機會多，以後見了皇後娘娘，說不得會更不得她的好臉。”山陽郡主笑眯眯地說。
山陽郡主對何皇後麵敬心不敬。因為她嫁的是趙狀元，而不是何皇後的弟弟，何皇後一直覺得她不給麵子，一直在小心眼兒地刁難她，還當眾說她“嫁了人，就不算是宗室郡主了，隻是趙家婦”，可恨，怎麽不算？婚事是皇上聖旨賜的，皇上也沒有奪了她的爵位啊！皇後沒有本事削她的爵位，反而令她堂堂郡主，進坤寧宮拜見時，不與長公主、郡主、縣主等有爵位在身的出嫁的宗室女在一起，反而按著外命婦的例！她恨不能一巴掌拍在皇後臉上！而如今，她成了趙貴妃的嫂子，哼，想來，皇後一定更看她不順眼。不過，沒關係，她現在，也有底氣看皇後不順眼了。
“你還真敢說啊。不過，你哥當年既然允你嫁給趙大人，就是不怕他們的。說起來，貴妃娘娘一入宮便是永寧宮主位，地位僅在皇後娘娘之下，可見，你也是有福的。”勤裕王妃說這話的時候十分真誠，半分看不出她與皇後之間有齷齪。
“隻辛苦嫂子和大哥了，大殿下和何家必會——”
“不要這樣說，我們以前是一家人，現在是親戚，我和你大哥既然能幫你分擔一些風險，就會幫你分擔一些榮華。”
勤裕王妃並不憂慮。他們王府本就是皇帝的勢力，不必怕皇後的報複，再說了，趙家眼見著青雲直上，皇後和大殿下能怎麽樣？在她看來，趙家的榮光還在後麵呢。
山陽郡主聽了，笑著點點頭。對，幾位皇子的生母都不是孤兒，宗族親戚因為皇子的存在而凝聚力極強，眼見著這一代的皇子們漸漸長成，以五位皇子為核心的力量早就開始互相提防、算計了，這也是能在皇帝掌控之中的平衡。至於六皇子，剛剛三歲，且古姬位份低家世沒有什麽優勢，在宮中沒有多少根基，在朝堂上力量也淡薄，古家力量還在形成階段，遠遠比不了前麵五位皇子——一旦某天被其他人打壓了，立馬就倒架了。
貴妃雖然沒有生子，卻有兩個能幹的哥哥和兩個得力的嫂子，且沒有宗族拖累，所以，一旦貴妃生子，這位皇子的勢力會僅次於皇長子，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哈哈，那還用說嗎？
這時，杜夫人抱著兒子過來了，所有女眷都看了過去，山陽郡主與嫂子也就順勢跟人談起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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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明瑞在男賓席上，在座的大多是同僚，小部分是杜家親戚和勤裕王府的親戚。
趙明瑞長得凶悍，手段也凶悍，權力極大，在座的人都是極客氣的。
明瑞笑道：“小兒生辰，勞諸位走動，真是承受不起，多謝諸位百忙之中抽空前來。”
“趙大人這話說的，都是親戚，再說，小公子聰明伶俐，一見就是個好的，我們都羨慕大人有如此佳兒啊。”
“李大人過獎了。”明瑞笑。你們根本就沒見呢，哪來的“一見就是好的”啊？
勤裕王另一桌上，看著何皇後的兄長，笑著對趙明瑞道：“本王以前沒覺得你家人多，不過，今天，你們府上的守衛是不是多了點兒？”何家可是天然的皇後大皇子一黨，居然這樣給趙明瑞麵子，這不是不給自己麵子嗎？這麽蠢，還有什麽將來？
趙明瑞點頭，說：“今天客人多，為防生事，我上奏皇上，皇上又派了四百內侍進府，化為我府上仆役，有明處的，有暗處的，反正各處都有人看守。比如，若有人落水，救她們的也會是內侍，或者婆子，不必害怕什麽壞了名聲，當然，更不必擔心會受傷，或者丟了性命。”
“啊？”不少要醉的人聽得一個激靈，立馬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
勤裕王看著某些人的臉色，微微一笑，說：“這，也不必如此吧？”
“必須這樣，要是今天有人趁著人多生事，豈不是壞了趙家的名聲？我們倒沒什麽，這不是怕累及貴妃娘娘嘛。”趙明瑞笑著說，看著席上的人麵麵相覷，說，“大家先坐著，我給諸位拿點兒好酒去，咱們這一席上可都是貴客啊，失陪，失陪。”
“趙大人請便。”眾人看著趙明瑞離開，立馬開始竊竊私語，又有不人串到別的席上說些什麽，片刻工夫，趙府裏不得生事的意思就被各當家的男人傳到女眷席上去了，有不少人便正了臉色，坐得安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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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又不是傻，都沒了做小動作的心，動作優雅，說話溫和，行走姿態美妙，說一說你家孩子，看看府裏花草，聊一聊首飾衣裳。
最後，大家放開了自己小孩子，跟小壽星一塊在趙府裏折騰。
趙嘉誌跟著明玉一段時間，變得十分活潑調皮，還帶著他們跑到雅院去，收獲了明玉送給各人的見麵禮，還將雅院當球場，踢了一場沒有什麽規則的蹴球賽，將院子弄得一片狼藉。
最後，明玉叫停，讓這衣裳髒滿頭汗雙手土的錦衣小公子梳洗一番。然後，他們圍坐在一張桌子上，吃給他們特製的甜湯。他們一個一個的，嘴巴比甜湯還要甜：
“趙姑姑真好，我也想要這樣的姑姑。”一個機靈的女孩子端著甜湯，特意跑到明玉跟前，頭上的金玉鈴鐺還發出清脆的聲音。
“姑姑像仙女，好漂亮！”勤裕王世子自以為是個大人了，自以為跟表弟一樣是明玉的親侄子，十分聰明地把‘趙’字省略了。
“姑姑，我還可以喝一盅嗎？”一個年齡五歲左右的男孩子站起來，紅著臉問。
“可以啊。”
這下好了，其他舍不得喝完甜湯的孩子立馬喝完了自己的份，叫道：“姑姑，姑姑，我也要！”
嘉誌滿臉迷茫，又有些糾結，最後，跟著一起叫：“姑姑，我要！”為什麽都叫姑姑呢，他們是在跟我搶姑姑嗎？不過，甜湯真好喝！
明玉抱起嘉誌，其他孩子羨慕地看著。
明玉笑著，說：“甜湯不能多喝啊，最多兩盅。你們在我這裏也留了半個時辰了，喝完甜湯就該回去了哦，不要讓家人擔心。”
一群貴族孩子依依不舍地離開雅院，明玉笑眯眯地跟他們擺手。
阿九嘖嘖稱奇：“沒想到，你還挺會哄孩子的。不過，京城傳言你清高孤傲，不易討好，結果，這次，參加小兒生日宴賓客如雲不說，來客真的有分量啊。”
“因為我們在皇帝心中有分量啊，隻要眼明心亮，都會跟趙家交好，討不了好的，才會去與何家結交，何家現在極可能不順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