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榮國府
采辦局出事，不少人求爺爺告奶奶，各處找門路，有人就求到周全身上，周全根本就不見人。
這時候收的銀子燙手，周全又不是不傻了，要錢不要命。
居然還有求到明玉頭上的，明玉都懵了：“關我什麽事？做錯了事，還想躲過懲罰，那以後，誰還好好做事？”
金錢對那個宮女沒個好臉色，眼刀子將人嚇跑了，這才對明玉說：“不過是一麵之緣的人，你不必放在心上，隻要你待在勤政殿院裏，就沒有人敢跑到你跟前。”
“金大哥，將我買進宮裏來的那兩個內侍，算是采辦局的嗎？”
“怎麽？”
“有個叫李忠的，因為沒從我手裏拿到銀子，處處看我不順眼，我想看看他是不是在這次的事裏邊倒黴了。”
“你要知道，皇上並不想將宮中辦事的奴才一網打盡，還是得留下能辦事的，如果你想知道，我先去查查那兩個——”
“不用麻煩了，我並不是針對他們，他們應該怎樣就怎樣吧，不要因為我而倒黴，我不過是隨口一說。因為，我當時也沒有給他們麵子啊，我為什麽不記仇呢？因為那仇當場就報了。”明玉忙阻止他，說，“雖然都是進宮，但是，宮規管束著呢，誰知道我以後能不能見到他們，所以，我何必將他們放在心上？”
“你說的是。”金錢笑道，“不過，跟你一起入宮的一百多人，也隻有你得了造化，進了勤政殿，就算那個什麽忠應該也是極後悔得罪你的。”
明玉聽了，笑道：“說起來，我可得好好謝謝二哥，要不是他逼著大哥和我寫字，我還沒有這場造化呢。”
在明玉看不到的地方，李忠幾個狼狽落魄的人正在心如死灰地涮馬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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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辦局的物價和涉案人的家底令京城沸騰了。
看著皇帝直接明著處置采辦局了，京城裏不乏跟風的王公權貴去徹查、處置采辦的奴仆。
宣王也查了自己府上的采買，結果負責采買的人全部直麵了宣王的怒火，宣王在震怒之下打發了采買的人，打死的也不少。
明忠就在這場風波裏得了利，從一個不起眼的管事，升做了主事，還負責一部分采買。
明玉就在勤政殿聽宣王怒罵狗奴才。
皇帝臉色不善，說：“合著朕當你的哥哥，還是聽你的汙言穢語啊？當朕跟你一樣閑嗎？給朕滾出去！”
“皇兄，臣弟這次可虧了，雖然追回來十萬兩，還有二三十萬兩追不回來了，你可得為臣弟補——”
“朕欠你的啊？”
“你是皇上啊，你富有四海啊，給我五十萬兩怎麽了？”
皇帝當時那個臉色啊，明玉都不忍心看，不過，宣王是成心的，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架勢擺出來，皇帝也隻能給他二十萬兩買個清淨。
明玉才不信宣王會在乎幾十萬兩銀子，畢竟，太後偏著他，皇帝對他也不得不妥協一二，宣王府可不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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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屋裏，金珠邊鋪床邊說：“這宮裏有點兒不同尋常啊，個個都在怕的不過，千秋節又到了，怎麽著也能樂一樂。”
“千秋節？”
皇帝的生辰叫萬壽節，太後和皇後的生辰叫千秋節。
皇後的千秋節在冬月。明玉記得前世的自己隻是後宮裏的一個小透明，每逢萬壽千秋自己當月的份例便全被扣光了：“雖然你們份例不多，到底是給主子的一份心意，主子也很欣慰。”有時候，甚至要扣三個月的，四個節日過下來，簡直是，份例靠不住，日子沒法過了！
“皇後娘娘的千秋節啊。”金珠向明玉解釋了一番千秋喜事，然後又興奮地說，“有兩位太後娘娘在，皇後娘娘的千秋規格次一等，但是，那畢竟是千秋節啊，是整個後宮的大事，不知道今年大殿下會獻給皇後娘娘什麽禮物，去年，五殿下寫了一本孝經，被皇上誇獎了孝順，雖然皇後娘娘不喜歡，但是，李妃娘娘得了皇上的賞賜，出了好大風頭呢……”
“你親眼見了？”
“你開什麽玩笑？我算什麽，也能見識那場麵？是宮中傳開的消息啊，你呀你，怎麽什麽都不關心？”
“我關心那些幹什麽？”
“多知道一些不是壞事。”
“不是說無知是福，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金珠被噎住了。
明玉哈哈一笑，撲到金珠身上，說：“姐姐，我說著玩兒呢，我也知道，懂的多了，吃虧就少了。你給我說說，隻有皇後娘娘有千秋節，其他娘娘不過生日嗎？”
被撲倒在床上的金珠瞪了她一眼，無奈地笑笑，說：“主位娘娘可以在本宮中辦個宴席，皇後娘娘也會送上賀禮，至於其他娘娘，得寵的會讓皇後娘娘和主位娘娘送份禮，特別得寵的也會有一個小宴，其他人，沒有過生日的資格。”
“娘娘們都不能過生日啊，好像她們也沒什麽好羨慕的。”
“噓！”金珠嚇得捂住了明玉的嘴，說，“禍從口出，記住隔牆有耳，有些話不能說，會要命的！”
“謝謝姐姐提點。”明玉扒開金珠的手，笑道，“幸好我們可以得皇上的恩典，離宮回家，不會一輩子留在這個到處是耳朵的地方。”
金珠聽了，目光黯淡了片刻，剛要說什麽，藍景和初晴回來了，她們一進門就趕緊洗臉，笑道：“溫水啊，謝謝啦！”
明玉笑道：“不謝不謝，不知道為什麽，近來我做什麽都特別方便，取用熱水根本不費勁兒。”
“話可不能這樣說，還是要謝謝你的，畢竟，天這樣晚了，我們再去打水，不知道要受多少白眼呢。”藍景笑道，“明玉真是寶貝，自從你來了，我們幾個方便多了。”
金珠笑道：“是方便多了，吃東西也方便多了，我總覺得我的衣服都瘦了。”
“是你胖了吧，恭喜。”初晴笑倒在床上，不出意外發現了暖爐，“謝謝明玉，明玉，我明天給你帶個好東西回來。”
“不年不節的，給我帶什麽好東西呀？你自己留著吧。”明玉說，“都睡好了吧，我要吹滅蠟燭了啊。”
三人應了一聲，屋子裏立即黑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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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玉拐彎抹角得來的消息，人家榮國府在這次動蕩中分毫不動，采買的奴才一個個的油光江麵的，那些主子就當眼瞎，看不見。
“這家子是不是白癡啊？大好的清除家裏蛀蟲，不對，大好的清算奴才的機會居然輕飄飄地放過了？就他們用的那些奴才都是鼻孔朝天的，不幹好事，據說，有什麽樣的主子就有什麽樣的奴才，想來榮國府的主子也是王八蛋！你說說，主子算計來的東西又被奴才給算計走了，這算報應嗎？不過換句話說，榮國府雖然狼心狗肺，但是真夠寵奴才的。”
“要不都說是寬厚之家呢，”阿九十分鄙夷，說，“就是那種，麵上風光裏麵苦，架子一定要撐著。”
“我覺得還不至於，上輩子的賢德妃省親才是賈家最傷筋骨的事，不是說銀子像淌海水似的花嗎？那才是掏空他們底子的大事呢！現在，賢德妃還隻是一個女官，他們榮國府當然還有底蘊，不過標榜自己清高，治家有方，不僅是任憑大好的機會溜走，也在打臉那些‘治家無方’的，這不是得罪了皇帝嗎？唉，傻呀。”
“你當皇帝很閑嗎，什麽話都聽入耳中？還有啊，有你在，我可不信賈元春這輩子還能成為賢德妃！”
“瞧你說的，我還能要那個賢德妃的尊貴啊？再說了，後宮裏當然沒有賢德妃，但是，可以有賈妃嘛！你看看後宮，那四位尊貴的主位娘娘也隻是姓加位份，這一個獨一無二的賢德妃是多麽詭異啊！賢德不像封號，倒像諡號了，不過，一個妃子，做什麽會被冠上‘賢德’的名號啊……不對，想遠了，你看著吧，榮國府一定會拚盡全力鑽營，努力讓賈元春成為娘娘的，至於妃，不對，不對，現在宮裏最高位份才是主位的徐妃和李妃，兩人還都有兒子，我才不信賈元春那麽厲害能成為妃呢。”
“西太後挺喜歡賈女史的。”
“西太後的喜歡很廉價，誰隻要用心到了一定程度，都能得到她的喜歡，但是，一旦那人不識趣了，這份喜歡立馬就變成了厭棄。西太後的心裏除了自己，就是自己的寶貝兒子宣王了。”
“那倒是，看看上輩子的賢德妃，已經是妃位了，還沒有自保之力，說沒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