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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翎重新執起一枚白子落在棋盤上。
抬頭卻看對麵的師兄一動不動的坐在那,像是在想著什麽怔怔出神。
其實胡以白還真不是走神了,隻是被他剛才的徒手捏棋子震驚得無以複加,用時又在另一層麵上重新認識到兩人的差距。
覺得成神計劃有必要早點提上日程。
胡以白看了眼棋盤,盡量不露怯:“那真是可惜了,望雪穀極其寒冷,滴水成冰,連真氣都能凝凍,如果不是天生火靈根,深入其中恐怕是有去無回。若真有此絕景,我怕是也無福去看了。”
聽他這麽說,鳳翎眼睫輕輕眨動一下。
他父親是族中最強的火鳳,母親是族中最美的金鳳,雖然他是混血,不是純種火鳳,可卻是天生的雙靈根。
其中就繼承了父親的火靈根。
隻是他從不對外展露過。
聽師兄這麽說,他暗暗立下一個小目標,如果有機會去望雪穀,一定帶一朵望雪蓮回來給師兄。
胡以白看著棋盤的棋局漸漸接近尾聲,他的黑子和鳳翎的白子相互纏繞,宛如兩條首尾相接的蛟龍,死死咬住對方不撒口。
下棋他確實不是專業的,但他爺爺是,早年老爺子還當過國家圍棋總決賽的裁判。
所以他從小耳濡目染也會一些,甚至偶爾狀態好還能下贏老爺子一盤。
看得出鳳翎的棋術也不錯,隻是他從中途就開始刻意讓自己,明明一口就能咬死的地方,他卻偏偏斬草不除根。
故意讓自己麽。
那他可不客氣了。
胡以白看著棋盤上僅餘下的幾處空白,忽然提議道:“鳳翎,若待會誰輸了,輸家便接受贏家一個懲罰如何?”
“懲罰?”少年仰起頭小臉一怔,一雙鳳眼載滿疑惑。
胡以白笑了笑:“放心,隻是提個力所能及的要求,給這盤棋添點彩頭罷了,不會做有害你身體之事。”
他目光流連在鳳翎眉心間的鳳紋上,像這種象征族群的獸文,在成年期後就回漸漸隱入皮膚之中。
傳聞鳳凰和麒麟是最強的兩大祥瑞,隻要看到近期必有好事發生。
比如:求子必三年抱倆。
求姻緣出門轉角就能遇到愛。
求功名考試考得全會蒙的全對。
總之運氣就跟開了掛一樣。
隻可惜這兩大瑞獸都是非天詔不現真身的,要是想看就隻有一個辦法——跪求
學院裏那幾個麒麟弟子都在龍遲予身邊鞍前馬後,他才不想去碰,反觀鳳凰的話身邊不就有一隻現成的麽。
雖然他不是迷信之人,隻是最近要找無上心法,真的需要老天給他點運氣了。
是真是假他都得盡力試試。
鳳翎聽到還會有懲罰,落子時也開始小心謹慎起來,但是胡以白本就領先他四子半,對兩個旗鼓相當之人,這種差距可是很難追上來的。
眼看鳳翎猶豫的時間越來越久,胡以白的速度卻是越下越快,無形之中就給對手造成一種壓力。
最終鳳翎望著棋盤。
龍困淺灘,欲引水自救,卻被四周的銅牆鐵壁圍堵的水泄不通。
本想鑿穿一隅破牆而出,沒想到卻是羊入虎口正中下懷。
剛才落子之前,他見師兄的棋法不明,落子毫無規律,還以為是不太會下棋的初學者。
可隨著棋局漸漸收尾,他的四條白龍被吃的隻剩一條在苟延殘喘,剛剛他還自視甚高,故意讓師兄兩子,如今看來還真是自不量力。
他將手中的白子放下,心服口服道:“我輸了師兄。”
“哦,那師兄可不客氣了,”胡以白看著他那張小臉,一副是殺是剮悉聽尊便的表情,輕笑道:“我要看你的真身。”
此話一出,鳳翎的頭一下抬了起來。
雙眼慕然睜大,一臉欲言又止。
“師兄要看……我的獸形?”怕自己理解錯,鳳翎又用自己的話重複一遍。
見少年一臉忐忑的模樣,胡以白嗯一聲:“不行?”
“不,不是不行。”鳳翎訕訕搖頭,隻是他還從沒在父母之外的人麵前顯露過獸形。
因為他的樣子不同於一般的鳳凰,有點……醜。
可是願賭服輸,剛才他答應了師兄,現下又反悔實在是言而無信。
鳳翎將靈力匯入眉心的鳳紋中,很快形似長羽的紋路發出一道耀眼銀光。仿佛水銀入溝渠,迅速沿著紋路將整個鳳紋燃起。
胡以白本來正盯得目不轉睛,結果在靈紋完全亮起時,還是被刺得忍不住閉上眼。
等他在強光中能試探性睜開眼時,剛才還坐在眼前的鳳翎居然完全消失了!
“鳳翎?”胡以白驚了,怎麽看個鳳凰還把人給看沒了?!
他起身走到那堆散落的衣服前,就聽到衣服裏忽然傳出一聲虛弱的“啾”。
若有若無,微不可聞。
胡以白蹲下身,把蓋在外麵的外衫撩起來,才看到一隻白色雪球狀的小鳥正趴在下麵。
通體渾圓,毛白如雪。
因為體型較小的緣故,身上幾乎全是細軟蓬鬆的小絨毛,隻有靠近尾部的背上有幾根零星的長羽。
“鳳翎?”胡以白小心的把小雪球捧出來,看著毛茸茸的小家夥還是有點不可置信。
這要說是山雀他信,跟他說這是鳳凰?
好像書裏記載的鳳凰眼珠子都比這大。
然而手心裏的小雪球卻“啾”了一聲,啄米似的點頭,表示自己是鳳翎。
胡以白:“……”
這麽小的祥瑞能管多大用?
看著手心裏的小白鳳,一雙紅豆似的圓眼睛望著他眨了眨,仔細看腦袋上還真支起來三根小小的羽冠。
腦袋一歪,三根羽冠就晃啊晃,跟三根呆毛似的。
“……”
算了,小就小吧,到底也比沒有好。
胡以白把鳳翎忽然捧起來,放在靠近自己心口的位置上,心中默念道:希望能趕緊找到無上心法,順利成神!希望能趕緊找到無上心法,順利成神!希望能趕緊找到無上心法,順利成神!
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突然被貼在胸膛上的鳳翎卻是微微一愣,聽著砰砰有力的心跳聲,他茫然的抬頭向上,就從鬥笠下看到了棱角分明的下顎。
和一點薄薄的櫻唇。
雖然沒看到全貌,可是僅憑這一點畫麵,就讓人感覺此人的樣貌一定不可方物。
那種透出骨髓的美豔妖冶,宛如罌粟一般滿是侵略性。
胸膛的溫度比其他地方都要熱,衣服上還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沉香,被師兄捧在手心裏,感覺全身都暖烘烘的,鳳翎不知為何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許完願的胡以白微微鬆了口氣,看著在手心裏愜意的眯起眼,好像要睡著的小雪球,他伸出一根手指蹭了蹭後背。
小雪球似乎癢了,用小翅膀使勁扇了兩下,結果因為用力過猛一腳踩空,差點從手裏掉下去。
“小心!”
還好胡以白眼疾手快把它接住。
不過這次它摔得四仰八叉,肚皮朝上似乎自己起不來了,幾個鯉魚打挺無果後,“啾啾”的求助胡以白。
要說狐狸不愧是狗最好的朋友。
胡以白看著他起不來的樣子,用手揉了揉毛茸茸的肚皮:“癢嗎?”
“啾!”小鳳凰起不來,兩個爪子都蜷縮起來。
明顯是很癢。
胡以白卻故意道:“不癢啊,那我再摸摸。”然後繼續在他肚皮上畫圈,毛茸茸的,手感實在太好了。
絕對不是一般動物的毛可以媲美的。
可是揉著揉著,胡以白就發現好像肚皮上某處有個突起的小點,他好奇的撥開絨毛看了看,發現是一個黃豆大小的肉色突起。
“這是什麽?”心裏想著,他手上去輕輕按了幾下。
沒想到這一下就像啟動了什麽開關一樣,手裏的小雪球一道銀光閃過,比利箭都快的速度從胡以白身邊逃開,將地上的衣服撿起來披在身上。
“……”
剛才是有顆流星飛過去了麽。
胡以白手還懸在半空,看鳳翎已經化作人形披上衣服背對著自己,一隻手抓著衣領,另一隻手似乎,在按住某個部位?
都是男的,那個部位胡以白不用仔細瞅,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他幹咳一聲,稍稍移開目光,站起身。
表麵平靜,內心已經企圖想要剁手。
他發誓剛才隻是出於好奇摸了一下,可為什麽會是那個東西?
誰能告訴他一般鳥類的不都是長在泄殖腔裏的嗎?
為什麽鳳凰的就長在外麵?!
“鳳翎,那個……”事到如今說什麽好像都有點蒼白無力,胡以白不知道該說‘男的這樣很正常’還是該說‘我真不是故意的’。
無論怎麽說都有點逃避責任的人渣意味。
而鳳翎顯然也沒心思聽他的解釋,披著衣服,雙耳通紅,大概是因為自己突如其來的生理反應,感到羞恥和無所適從,肩膀微微發顫。
胡以白想,還是先讓他獨處一下吧。
他把地上的棋盤收拾起來,幫他鋪好了床鋪,才起身離開:“那我先走了。”
沒人理會他。
等走出鳳翎的視線,胡以白簡直是以飛的速度逃離了禁閉室,等一口氣跑下後山。
他才發現自己心虛的好像半夜出來偷情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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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以白:所以為啥是在外麵?
鳳翎:其實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