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剝下一張臉
李壯兩手摁住洞口一撐就爬了上去，不過他半天沒有過來拉我。
“李壯，你不會自己一個人跑了吧？趕緊的啊。”我知道他不會丟下我們跑掉，但還是埋怨他。
李壯的腦袋出現在頭頂上，把手遞給我，表情複雜的道：“你上來看看吧，或許你也會想我們是不是該呆在下麵好一點。”
這話說的很奇怪，不過我還是被李壯給拉了上去。還沒爬出洞口，我的視野就被滿地的白色給充斥了。
這就是我們見到的那個唯一多活了一段時間的人傳達出的信息，白沙漠。
雙腳踩在地上，沙沙作響。細看之下，頭皮發麻。
李壯用裹著布的銅錢劍挑了挑，全是白色的蟲卵。這片突然出現的白沙漠，就是吞噬了一百多條生命的地方嗎？
天已經黑下來了，我真的在考慮，我們是不是應該再下去，可能下麵會更安全一些。
“兩位小老弟，你們墨跡什麽呢？”洞口之下又傳來了老鐵的聲音。
李壯沒讓我幫忙，自己趴在地上，把老鐵給拉了上來。看到李壯的胸口沾染了那些‘白沙子’，我就從心眼裏發怵。
老鐵上來之後，他們又調轉了位置，老鐵抓著李壯的雙腿，把他吊下去，拉上來了白家偉。
四個人總算是全部上來，我最先提議要不還是下去吧，這些蟲卵不知道會不會鑽進我們的身體裏，然後再從我們臉上爬出來。
白家偉指了指洞口說：“你還是自己去看看吧。”
我是要去看一眼的，然後決斷是上麵還是下麵安全。
低頭往洞穴裏一瞅，入目的越是白色。
“底下那些白的，也是蟲卵？”
白家偉點了點頭，道：“上麵下麵都一樣，不過我有一個想法。下麵那些人是不是活著的時候自己跳下去的，為了躲避這些蟲卵。”
說完之後白家偉又馬上否定自己的想法，說如果真是避難，不可能不知道把洞口封上。不過這些人的死因，我們是沒有辦法再去找尋了。
現在隻能希望，他們的死不是不是和這些蟲卵有關。否則的話，那我們不是站在一片必死的絕境上。
“老白。”老鐵突然叫了白家偉一聲，然後就突兀的跪倒在了地上，臉上竟然滲出了縝密的汗珠。
白家偉趕緊蹲下去看他，問他是不是背上終於有感覺了？
“不是，是我的肚子。不對，是腦子。我覺得我腦子出問題了，我想吃這些東西。”老鐵從地上抓起來一把白沙子，眼神中滿是貪婪。
不過老鐵的意誌力還是強的，馬上揮手把白沙子灑掉，不過這會他已經發出了累死於野獸悶沉的聲音。
老鐵在堅持，誰也不知道他為什麽會有這麽滲人的想法。
不過白家偉篤定的說：“肯定和你的背有關係。”
“老白，先摁住我，把我綁起來！”老鐵已經快要堅持不住的樣子，伸出了舌頭想要去舔粘在手上的蟲卵。
白家偉讓我和李壯幫忙，但是三個人都摁不住快要發狂的老鐵，最後還是按照他的要求，用繩索把他綁了。
我們綁的時候隻是分開綁住了他的手腳，還把他上身的衣服給脫了，因為白家偉要剝開他後背的衣服。
老鐵身上隻剩下一件黑色的背心，他裸露的皮膚都已經變得通紅，顯然是用了很大的力氣。
我和李壯兩個人都坐在了老鐵身上，用盡全力才能摁住他。
白家偉慢慢掀開了老鐵的背心，我已經預想過會看到什麽，但是真的看到了之後，還是渾身發冷。
在老鐵的背上，有一張人臉。這是在意料之中，又是在預想之外。
能發出聲音的，當然得是人，而且我們現在見過的，最詭異的就是一張張白蛾子背上的人臉圖案了。
但是在老鐵的背上，為什麽也有一張人臉。難道他也是白蛾子，這絕對是不可能的。
白家偉用手摸了一下那張閉著眼睛的人臉，人臉的嘴就動了一下，發出了類似於被瘙癢的*聲。
老鐵還能保持一些理智，咬著牙問我們：“我背上到底有什麽鬼玩意兒？”
白家偉還是坦誠的告訴他：“一張臉。”
“跟那蛾子背上的一樣？”老鐵轉了轉脖子，努力想要去看，但是沒有哪個正常人能這樣就看到自己的後背。
白家偉又從腰間抽出了匕首，沉聲道：“和那些蛾子不一樣，你背上這個，是立體的。”
我一開始也發現了，隻是沒有多注意。仔細去看，老鐵背上的這張人臉，除了眼睛是閉上的，真得就像是從一個活人身上完整剝下來又貼在他身上的。
這張臉其實不算是完全立體的，還是有點平麵的感覺。比如說鼻子沒有那麽挺，嘴唇也沒有突出來，就像是一張臉被壓扁了一樣。
我看著那雙禁閉的眼睛和緊緊閉合的嘴唇，還是自己腦部畫麵。這一對還帶有縫隙的眼皮，睜開之後會不會真的有眼珠子？這張嘴張開之後，裏麵會不會有牙和舌頭？
“堅持一下，我幫你把它割下來。”白家偉說的輕描淡寫，但是我卻心底打顫。
這荒郊野外的，就這種環境，做這種剝皮的外科手術，不會感染嗎？而且，我們腳底下就是滿地的蟲卵，會不會割了一塊皮的功夫，會有更多的蟲卵鑽進老鐵身體裏？
我還是提出了建議：“白警官，我們是不是換個地方，先走出了這片沙漠再說。”
“來不及，有這張臉在，我覺得他走不出這片沙漠了。”白家偉認定的事兒也是不會鬆口的，我隻能去配合他。
老鐵也在底下含糊不清的說：“來吧，老子一分鍾都不想在背上長一張臉。”
因為他已經去嚐試伸脖子和舌頭去舔地上的蟲卵，李壯不得已拿了快布塞到他的嘴裏。
白家偉從包裏拿出了煤油的打火機，在刀尖上烤了一陣，算是簡陋的消毒措施了。
我還沒有太多的心裏準備，白家偉已經猛然下刀了。在刀尖刺入皮膚的一刹那，就響起了淒慘的叫聲。
老鐵背上有很多傷疤，他絕對是能忍痛的人，也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發出慘叫的，是老鐵背上的這張臉，雖然白家偉是貼著他的輪廓邊緣下刀，但是它似乎也已經知道自己要被剝離的命運。
鮮血已經燙了出來，我的背囊裏是帶著紗布和一些藥，趕緊拿出來，還翻出來一條毛巾，給老鐵擦拭背上的鮮血。
白家偉也已經額頭見汗，不過他剝皮的速度很快。隻是那張臉的叫聲愈發慘烈，而且開始掙紮扭曲。
兩隻眼皮和嘴唇終於是張開了，裏麵沒有眼珠子和牙齒，不過一直往外淌血。就像是一個三竅流血的人一樣。
“好了！”白家偉把完整割下來的臉皮仍的遠遠的，那東西依然還在慘叫，它甚至能在分離開老鐵的身體之後依然存活。
老鐵嘴裏的布被我扯了下來，重重的喘著粗氣，說沒事了，不再想去吃那些沙子了。
看來隻有那張臉在影響他的思維，割掉之後就徹底的解除了這種念頭。
老鐵的背上已經血淋淋一片，白家偉在他背上割掉的皮肉很整齊，但是傷口卻不淺，也是怕要是剩下一點半點再長出來，老鐵還得再遭二茬罪。
我慌亂的在包裏把藥都翻出來，止疼的消炎的，反正能抹的都抹了，能吃的我也都喂給老鐵吃了。
白家偉也是全身濕透一副脫力的樣子，用手背擦著額頭的汗水說：“真他娘跟硬生生剝了一張人臉一樣。”
他當然是真的剝了一張人臉，但是我們都不願意承認，那個東西真的是張臉。
我用紗布把老鐵背上的傷口給纏上，一直纏了厚厚的一圈，才勉強沒有鮮血再滲出來了。不過這隻是權宜之計，裏麵肯定還都是血。
我們得趕緊離開，找幹淨安全的地方，我可不信一直在這種環境下，老鐵能自愈。
給老鐵包紮好之後，他也不願意趴著，我和李壯就扶他站起來。
白家偉也從我手裏拿了紗布擦著手上的血，問老鐵道：“你不知道它是什麽時候到你背上的嗎？”
老鐵的嘴唇有些發白，不過因為他的臉本來就長得黑，倒是看不出來蒼白的樣子。
老鐵回答：“我真不知道什麽時候長了這玩意兒，也不疼不癢的，一點感覺都沒有。”
我們當然還是相信老鐵，同時我還讓李壯摸一下我的後背，有沒有也長出一張臉來？
李壯眨了下眼，在我背上猛拍了一通，說很平整，還讓我也摸摸他的背。
我們兩個看似在胡鬧，不過這次卻都很認真。
隻有白家偉還在沉思，過了半晌之後才開口：“劉乾是最先發現這張臉的存在的，當時剛進那個有水的山洞。所以老鐵是在洞的那一邊就長了這張臉，我好像知道他是誰了，。”
白家偉還是慢慢盤算：“我們在那邊看到了三具屍體，被狼咬爛了一個。河裏邊沒有臉的一個，告訴我們‘白沙漠’的一個。假設每個人臉色爬出來一隻白蛾子，最後一隻是剛出來就被我弄死了，在帳篷外邊我還砍死了一隻。那麽，還有一隻呢？”
“被狼咬了的那個？”我已經想到了。
白家偉搖了搖頭：“也不一定，第二具看到的也是沒有臉的。反正，就他們倆之間的一個唄。我一直在想，那些從人臉上鑽出來的白蛾子，到底有什麽用？廖晨不會隻是拿它們嚇唬人的，現在看來，蟲卵可能能殺人，長大變成蛾子之後也不是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