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瘟疫之城
傾盆大雨一瀉而下,落地窗被風吹得微微作響,溫憐不知道自己回想了多久,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困意席卷了她的思緒,她在沙發上沉睡了過去,一滴淚從她的眼邊悄然滑落,滴落在沙發上,融為一體。
而這期間,牧鶴年和嚴宿清已經趕到了目的地附近,也許是因為區域的不同,這個城市受到的風雨影響並不是很大,隻有毛毛細雨從天空中不斷飄落。
偌大的城市街道上空無一人,隻有周圍的建築物中偶爾幾間亮起的燈證明這個城市是有人煙存在。
細雨夜幕中,不時有救護車駛過,車的鳴叫聲中夾雜著些許微弱的哀嚎。
“這邊的瘟疫是怎麽回事?”牧鶴年身披著黑袍站在高樓上俯視著底下的景象,救護車車頂閃爍的光芒在雨幕中顯得格外耀眼,牧鶴年掃過車輛,偏頭問道。
嚴宿清攤了攤手,嘴角微微下垂帶著些無奈的模樣道:“一個完美的人怎麽會去關注螻蟻的行為呢?”
牧鶴年瞥了他一眼,冷嗤一聲:“那你不如直接放棄這個城市。”
嚴宿清眉頭微微上挑,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饒有興趣的打量著牧鶴年:“生氣了?”
牧鶴年視線在這座城市來回掃過,沒搭理嚴宿清,嚴宿清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上揚起嘴角:“開個玩笑,經過我的了解呢,這次大規模爆發的瘟疫主要來源是其他國家入境者的到來。”
牧鶴年微微側目,沒有說話,看著嚴宿清收起笑意嚴肅分析著。
“入境者身上帶著一種令人難以捉摸的病毒,傳播性很強,對人類的傷害很大,且目前看來人類還未研究出治療的方法,所以,自然就爆發了瘟疫。而我們並不能幹涉人類的行為,畢竟我們隻是死神,而不是他們所崇拜的救世神明。”嚴宿清忍不住搖了搖頭,難得的歎了口氣:“明明是一群螻蟻一般的人,卻費盡心思研究各自對付同族的東西,導致一座城市短時間內變為了同鬼城一樣的存在,現在這座城已經封鎖了,我們任務就是收服這裏因瘟疫死去的大量亡魂。”
嚴宿清的語氣有些無奈,但字句中卻絲毫不掩對人類這種行為的嘲諷。
牧鶴年眸底深沉,風吹拂過他的臉龐,帶來一瞬的寒冷,他眼皮都不帶眨,隻是輕輕點了點頭,緩緩開口道:“如果人類研究不出解救方法,按你這麽說這個瘟疫很快就會傳播到其他地方?”
嚴宿清讚許的點了點頭:“是,也不是,如果沒研究出來,但是患瘟疫的人都死絕了,那也不會傳播出去。”接著他眼中閃過一絲驚愕,挑了挑眉看向牧鶴年道:“怎麽,擔心小姑娘中招?”
牧鶴年凝視著城市的雨景,沒搭理他。而嚴宿清臉上卻揚起了笑意:“別擔心,真擔心我就把患瘟疫的人都殺了,這樣百分百傳播不到小姑娘那。”
牧鶴年瞥了他一眼,嘴角微微抽搐:“真擔心哪天你被地府流放。”說著,牧鶴年將黑袍上的帽子拉起蓋住了頭,從高樓頂一躍而下。
嚴宿清挑了挑眉,緊跟其後,風場在腳下形成,他一臉委屈的說道:“我這不是為你著想麽,舉個例子嘛。”
牧鶴年沒有回應他,嚴宿清也不再說話,兩個身披黑袍的人影在城市四處快速竄動著。
雨,還在下。
溫憐醒來時,屋內已有些許從陽台落地窗處投進的微弱光亮,風雨似乎咆哮了一夜,但仍沒有停下的意思。
“我怎麽在這裏睡著了……”溫憐從沙發上坐起,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眼中有些迷茫,抬眼看向落地窗時,猛然想起昨天想到的事,微微皺起了眉頭,將視線收回。
除她外整個房間空寂一片,她看向了牧鶴年的房間處,跟昨天無異,看起來並沒有回來。
溫憐輕輕歎了口氣,走到落地窗前,伸手將其微微打開了一條縫,風頓時從縫隙中湧入屋內,淩冽的風令溫憐清醒了幾分,她將手探出落地窗外,有雨滴打落在她的指尖,冰冰涼涼的。
她將手收回,腦中頓時想起了牧鶴年的身影,她也不將落地窗關上,搬了把小椅子坐在了落地窗邊,看著外頭的樹枝被風吹得東倒西歪,她心中有種莫名的焦躁,現在的感覺像極了當年她在家等待自己父母回家的時候一般。
而這次更多了幾分惶恐。
她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眼中帶著些憂鬱,手不由得握緊,她很擔心牧鶴年這一去就像她父母一樣不會再回來,現在眼前的情景與當年實在太像了。
她安靜的坐著,任憑風吹起她的長發,淩冽著她的臉龐,她也毫不閃躲,隻覺得這樣的感覺令她真實許多,她害怕再次出現跟以前一樣的事情,她害怕牧鶴年不會再回來。
她深吸了口氣,在心中不斷為自己打著氣,安慰著自己。
沒事的,牧鶴年答應了她會回來的,他還答應她春天要帶她去看花海的。
溫憐心中有些低落,她真的很害怕自己一個人,這場台風過後便入冬了,那個將她悲傷推至極致的冬天。
溫憐站起,走進了房間內,很快便出來重新回到椅子上坐下,手中多了一個相框。
她垂眼伸手撫摸過相片上的溫父溫母,輕聲說道:“爸,媽,如果你們能聽得到的話,拜托你們保佑牧鶴年平安。”她將相框擁入懷中,抿了抿唇,接著說道:“我知道我可能真的是掃把星,所有對我好的人都被我克死了,你們是,小姨是,宋朔辰……也是,但是我真的不希望牧鶴年也這樣離我而去,哪怕他不喜歡我,但是他真的對我很好很好。”
溫憐說著說著,眼眶中湧起滾燙的淚水,慢慢從臉龐上滑落。
“爸,媽,女兒這輩子沒出息,連家都沒守住,但是卻沒有死在那場火裏,你們說,是不是你們派他來救我的?如果是的話,拜托你們讓他平安回來,不要再給我生的希望,又給我跟死一般的絕望了。”
……
“阿秋!”牧鶴年蹲在地上收集著亡魂,突然感到鼻頭一陣癢,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一邊的嚴宿清不由得側目:“怎麽,小姑娘想你?”
牧鶴年瞥了他一眼,語氣冰冷道:“滾。”
嚴宿清聳了聳肩,手中動作不停的收服著亡魂,話中帶著些酸意:“怎麽,難道還能是跟人類一樣感冒?別逗我笑了。”
牧鶴年沒再看他,將手中鐮刀一甩,刀鋒刺入嚴宿清身邊的地麵上,發著點點寒光。
嚴宿清頓時伸手在嘴邊一拉做拉鏈狀,努了努嘴不再說話。
牧鶴年看著手中的熒光,眸底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