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換我撈你
無邊的黑暗衝擊著溫憐的視線,她往前伸出手,卻什麽也抓不到,一切都化作黑霧從指縫間飄走,恐懼與不安漫上心頭,她在這個黑暗的空間裏奔跑著,想找到出去的道路,但無論跑到哪裏,周圍的景象都與一開始無異,她停下,站在原地,已經分不清哪裏是哪裏了,酸楚溢上鼻頭,此刻她非常的想念逝去的父母還有小姨,淚花湧上眼眶,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為什麽每個人都把她留下,每個人都不要她。
“我說,你把她帶回來幹嘛?”嚴宿清倚靠在一邊的椅子上,看著躺在沙發上的溫憐,有些無奈又疑惑。
“怎麽說也是她救了我一命,我不能把她留在那裏。很危險。”牧鶴年攪拌著杯中的紅茶葉,清澈的水混著茶葉慢慢變得有些許的渾濁。
“哦?就是她嗎?”嚴宿清聽聞,饒有興趣的起身在沙發邊微微屈身打量著昏迷的溫憐,“我不覺得她是個完美的人,沒什麽特別的地方。你說,為什麽魍會擔心讓她看到呢?”
牧鶴年聽罷,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抬頭,看向了溫憐,不知什麽時候,她的眼角溢出了點點淚光,他一愣,起身走到她的身邊蹲下,伸出了手替她擦拭眼淚。
嚴宿清看著他這一舉動,沒有說話,隻是挑了挑眉,赤瞳中閃過驚奇,理了理自己的發梢。
“我想了想,既然魍當時會放了我,並且沒有傷害這個人類,那麽說明,這個人類對他一定有特別的意義,所以我去了,結果證明,我的猜想並沒有錯。”牧鶴年開口,聲音輕輕的,好似怕驚擾了沙發上人兒一般。
嚴宿清噗呲笑了一聲,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眸中寫滿笑意。
“你難道想說,魍動了情麽?這不大可能呢。”
牧鶴年眼神一沉,正要起身時,一雙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是溫憐。
牧鶴年一愣,低頭一看,溫憐仍在昏迷當中,但嘴裏卻在念叨著。
“不要走…帶我離開這裏…別留我一個人…”
牧鶴年看著她,腦海裏突然間閃過幾個陌生的畫麵,但是速度很快,他沒有看清是什麽東西。
他半蹲下,另一隻手握住了溫憐的手。
“不走。”
嚴宿清覺得眼前這一幕有些荒唐,但又有些好笑,他倒是挺樂意看這出。
“鶴年,我差點以為你跟她很熟。”
“少廢話,沒什麽事就滾。”牧鶴年視線並沒有分給嚴宿清半分,仍保持著那個姿勢,看著溫憐,她的額頭不斷的沁出冷汗,但從一開始就緊皺的眉頭已有幾分舒展。
“傷心了,我不說話了。”嚴宿清作悲傷狀,走向樓梯口,臨走之前,他回過了頭,照射進屋子的光本來就稀碎,而樓梯口更是黯然無光,嚴宿清站在那裏,如黑夜中蓄勢待發的狼。
“不過,提醒你,別忘記自己的身份。”說罷,消失在了樓梯口。
牧鶴年深吸了一口氣,撫摸上溫憐的額頭。
有些微微的熱度,這就是人類的溫度嗎。
為什麽明明沒見過她幾次,但是每每見到她卻讓他有種奇怪的感覺。
也許因為她就是個奇怪的人吧。
與其他被他奪走靈魂的人類不太一樣,他認知中的人類是貪婪的,醜陋的,而溫憐,他隻覺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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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憐蹲在地上,絕望充斥著大腦,她的眼前不時閃過父母的身影,小姨的身影,但是每每她撲向他們,想擁抱他們時,仍與之前一樣,一切都化為烏有。
都是幻覺吧。她是這麽想的,人影變換著,出現了一個熟悉而陌生的身影,她看不清那是誰,她已經放棄了希望,不再向對方奔去。而對方卻啟步向她走來,停在了她的麵前,向她伸出了手。
溫憐抬頭,模糊的視野逐漸變得清晰。
那雙手撫上了她的額頭,輕聲告訴她,他不會走,不會離開她。
溫憐試探的伸出手,雖然腦海裏覺得這次又是假象,但是還是忍不住想去再次相信希望。
這一次,她觸碰到了。
眼前人也逐漸變得清晰。
牧…鶴年?!
溫憐睜開了眼,身邊是牧鶴年,自己的手抓著他的手臂,而牧鶴年半蹲著在一旁,一言不發。
溫憐趕忙收回自己的手臂,臉上有些發燙,奇怪,我是發燒了嗎,剛剛那些…都是夢嗎?
牧鶴年注意到溫憐已經醒來,站了起來,走向一邊的椅子,伸向茶桌上的杯子,端起有些涼下來的茶抿了一口。
溫憐從沙發上坐了起來,環視了一下四周,有些陰暗,是個完全陌生的環境。
這是哪裏?
溫憐轉而看向牧鶴年,問出了心中的問題。
“這是我家。”牧鶴年坐下,不緊不慢的回答道。
“我怎麽會在這裏?我不是…”說著,溫憐感覺頭又有些疼痛,她扶上了自己的太陽穴,腦海中湧現暈厥前的畫麵,抱住自己的宋朔辰,和突然衝進來的牧鶴年…
想到這裏,她猛然一驚,接下來發生了什麽。為什麽牧鶴年會突然出現在這裏。完了完了現在幾點了,店裏宋朔辰一個人在看嗎,李姐知道我不得被扣工資啊!
她驚慌失措的站了起來,想離開。
“幹什麽?”牧鶴年對於她的反應並沒有太大的意外,隻是輕輕又抿了幾口茶道:“坐下。”
“我得回去看店!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麽?”溫憐被牧鶴年的鷹眼一看,突然失去了底氣,乖乖的坐下,不滿的抗議著。
“沒發生什麽,不過我建議你離跟魍有關的地方遠一點。”
“魍是什麽?”溫憐聽到這個詞,疑惑的皺起了眉頭,他說的是什麽意思,他說的是中文嗎,為什麽我聽不懂。
“沒什麽,就是那個男人,離他遠點。”牧鶴年意識到魍這個詞人類並不能理解,他也不打算將身份爆給她,這樣要麽會被當開玩笑,要麽就是引起沒必要的恐慌。
“你是說…宋朔辰?”溫憐撓了撓頭,牧鶴年說到那個男人時,她隻能想起宋朔辰。
“這是他的名字嗎,如果是,那麽我說的就是他。”牧鶴年心中琢磨著宋朔辰這個名字,在腦海裏搜尋地府裏是否曾經存在過這個人。
溫憐有些不解,宋朔辰在她心裏隻是個溫柔得過分的一個人,從她到店裏至今也有小半年了,是宋朔辰一直照顧著她,隻不過最近對她有些奇怪了點,沒必要因此遠離他吧,而且,牧鶴年跟他有什麽關係,他們兩個人看起來是認識一樣。
“你們兩個…是不是有什麽過節?”溫憐小心的開口詢問道。
“為什麽這麽問。”牧鶴年瞥了她一眼,並不詫異她這個問題,但也不準備問什麽都直接回答。
“就是…感覺…”溫憐被問愣住了,但是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合適的說法。
牧鶴年放下了杯子,靠在了椅背上,凝視著溫憐,緩慢開口道:“總之,離他遠一點。”
溫憐覺得他有些莫名其妙,不打算與他多費口舌,反正問什麽他也不會回答,起身就要離開。
牧鶴年看著她的舉動,並沒有阻止。
溫憐摸著黑走下了樓,心裏不斷咒罵著怎麽連個燈都沒有。
當她走到大門口的時候,她愣住了,麵前是黑壓壓的森林,樹木與灌木交替著,猶如一座天然的迷宮,她看不出這是哪裏。
牧鶴年不緊不慢的也下了樓,靠在一樓樓梯口,雙手環胸,看著楞在門口的溫憐,啟唇道:“走唄。”
溫憐感覺有些目眩,轉過身,看著靠在樓梯口一臉淡然的牧鶴年道:“這是什麽鬼地方,帶我離開!”
牧鶴年冷笑一聲,做夢的時候可不是這麽說的。
正當溫憐決定勇敢的到他麵前抗議時,隻見一隻帶著微弱熒光的蝴蝶飛過眼前,她又失去了意識。
牧鶴年看著癱軟在地上的溫憐,搖了搖頭,歎了口氣。
真的是奇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