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遺物
你良心安嗎？
這五個字在程彪的腦海裏不斷回蕩，埋藏在記憶深處裏的一段記憶也不斷的在重複著。
那個自己在重視的長子，替他擋下了箭矢，吐著血對他說：爹，活著活去……保護娘……和妹妹……
沒再理會失神的程彪，程寧轉身來到程老太太身邊，對她陰狠的眼神沒有半分躲避。
“一樣的規矩，我問你答，否則我會把懲罰落在你最在乎的人身上，如今也就剩下一個程山了吧？”
程寧直擊程老太太的軟肋，再多的恨意也隻能收斂起來。
“這麽多年，你們一直想要弄死我們姐弟，是不是都以為程彪已經死了，怕日後大房發達了被人挖出舊事，所以想要二房絕戶？”
程寧沒有刻意壓低聲音，程老太太唔唔唔的也不知道說的是什麽，可村長卻是第一個信了。
“二丫，是叔對不住你們娘幾個。”
村長愧疚的道：“當年衙門送來了撫恤銀子，正好小五病重，我沒敢讓你娘知道信兒，怕她撐不下去，你們姐弟也就完了。”
“那時你奶得了信，和我發誓會照應二房，把那筆銀子拿走了。後來她磋磨二房，我也去找她說道過，她倒是威脅我把事情公開了，就直接把你們姐弟都給賣了，你娘也得被趕回娘家。”
隱藏了多年的秘密，村長終於可以說出來，心裏輕快了不少。
程寧倒是不意外，她今日問這些話，無非是要村民們明白，他們娘幾個今兒的做法不過分，都是被逼出來的。
最後一個要問的，自然就是娟子。
程寧並不關心程彪是怎麽和娟子在一起的，隻問道：“這些年，你沒少吹耳旁風，讓這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男人，認為我娘不是賢妻良母，還克他運道的女人吧？”
“別撒謊，否則你這張臉保不住了，往後可就留不住男人的心了。”
假意從袖袋裏拿出一把匕首，程寧輕輕的拍打著娟子的臉，稍一用力便可以毀掉她的臉。
娟子嚇得不敢動，隻能拚命的眨眼。
程寧嗤笑，薅著娟子的頭發迫使她坐起身來，在她耳邊低語道：“那就繼續哄好這個男人，讓他和老程家的人鬥！別再打擾我們一家人，否則我不介意用全部身家，買你的臉和胳膊腿。”
匕首向下移動的時候，在娟子的脖子上留下一條細細的傷口，程寧這才將人推開。
事情已經解決，程寧吩咐樂樂將人都扔出去，又朝村民們道謝，將人都送走了才有空去看程李氏。
悲傷過度，程李氏這回怕是又要養些時候才能康複了。
“大姐，你和三丫陪著娘去縣裏的莊子住些時候吧。”
程彪這邊的事還沒結束，程寧不想程李氏再麵對這些，“把小五也帶上，讓他留在縣裏念書吧。”
程大丫心裏咯噔一聲，自是明白程寧的顧慮，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但這次倒是程寧想多了，程彪根本不知道自己還有個兒子，即便是知道了也不會多在意，畢竟沒有感情在。
因著程彪等人是被扔出去的，他們搬到二房的細軟都被程寧下令燒了，金銀和首飾之類的也被死當換了銀子，交給村長安排請村裏人吃酒席，倒是讓老宅那邊雞飛狗跳了好些日子。
尤其是沒有盤纏回去的程彪，因著程王氏偷拿了娟子最後一對鐲子，差點把這個大嫂給打殘，直接帶著娟子便走了。
不過程彪臨走之前，特意來鎮上找了程寧一趟。
父女倆都冷著臉，更像是仇人。
“這是你大哥留下的東西，給你娘做個念想吧。”
程彪複雜的看著程寧，這個讓他厭惡的閨女，其實性子最像從前的他。
護短、夠狠，可又何嚐不是重情重義？
從何時起，當年的程彪不見了呢？
程寧沒有說話，打開那塊舊布巾，裏頭包著的是一支被磨的鋥亮的箭頭。
“你大哥在戰場上第一次殺敵，從敵軍身上挖下來的，當時就說過等回家就給你們幾個看看，你們的大哥是個英雄。”
說起已故的程岩，程彪是驕傲的，也是悲傷的。
“每一位守衛疆土的將士，都是英雄。”
程寧將東西收好，見程彪沒有別的事要說，便起身要離開。
“跟你娘說，讓她找個合適的男人嫁了吧。”程彪忽然道。
冷冷的盯著程彪，半晌程寧才嗤笑道：“想求個心安？你不配！”
程彪又想要發火，可程寧已經起身離開。
這一別，父女間再無相見之日，程寧沒有半分不舍。
程彪的歸來，在下窪村成了茶餘飯後的話題，對二房的影響是最大的。
李雲已經是自由身，帶著兒女在縣城那邊落腳，也沒有再回村的打算。
程寧依舊按照原計劃為村子裏建學堂，就連作坊也沒有停工，這才讓村民安下心來。
尤其是李雲帶著幾個兒女，在下窪村重新落了戶籍，即便和老程家不再有關係，也依舊是程姓人家，是下窪村的一份子。
期間損失不少的程老太太鬧騰過一回，想要回老宅的宅基地，程寧直接帶人去要將那塊地上蓋得房子拆了，並給了程老太太兩個選擇。
要回宅基地，程寧就讓人將蓋起來的屋子拆掉，程老太太把這幾年得的孝敬連本帶利的還回來。
要麽兩清，往後大家隻算村鄰。
京城。
一直關注著程寧的秦燦，自然有人給他傳遞了程彪回來的消息。
想到小丫頭被氣的不輕，秦燦冷聲吩咐道：“本朝律法，拋棄髒糠之妻者當誅！既然程二丫饒他一命，便斷了他兩條腿以示懲罰。”
“安排下去，種植冬小麥的賞賜，三日內必須離京。”
遠在福寧鎮的程寧，不知道秦燦暗戳戳的為她報仇的事，否則一定會加印象分。
已經到了盛夏，家裏卻來了一位遠方的客人，程寧不得不出麵招呼。
“程二丫，這次我給你帶來了一百個精挑細選的丫頭，你盡快將她們教出徒。”
“趁著這股風吹起來，今年無比要在江南的幾個府城都有咱們的‘盛世顏容’分店，我四你六分成如何？”
為了讓程寧有動力，朱賢明忍痛讓利。
早就確定美妝的生意會賺錢，程寧自是樂意配合，二人當即簽下合作的協議。
喜事總是結伴而來，朱賢明尚未離開，風陌便親自打馬來找程寧，一進門就扯著嗓門喊道：“程二丫，快出來跪迎聖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