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和離

  村長一聽,頓時激動的臉上都是紅光,忙起身道:“二丫,你就是咱們村的福星,是大家夥的恩人哪!”


  “你隻管去忙去,叔這就把事給辦了,可不能耽誤了你這頭的事!”


  村長一臉笑容的出門,差點撞了要送熱水進屋的蘭花。


  “你這是又和我爹說啥了?瞧給高興的。”


  蘭花的裙擺濕了一塊,好在沒有被燙到,但也是被嚇了一跳。


  程寧上前接過水碗,笑著把自己來的目的說了一遍。


  雖然已經定下婚期,但鄉下人家對閨女的管束沒那麽嚴格,聽程寧說要自己幫著看人,蘭花頓時高興的道:“可是說定了,到時候我可得去給你幫忙,這工錢可不能便宜了外人。”


  聞言程寧忍不住要打趣幾句,可瞧著蘭花一副‘我自力更生賺錢,有錯?’的神情,程寧也隻能檢討自己了。


  這才不到兩年的功夫,把身邊人都變成了和自己一樣的小財迷,真的好嗎?


  不提這些閑話,因為程寧又要大招工,不僅僅是下窪村活躍起來,臨近幾個村子和下窪村有沾親帶故關係的,哪個不是找關係托門路的,生怕這好事自家沾不上。


  而村長家和族長家更是熱鬧起來,以前那些瞧不起下窪村的村子,都求上門來,恨不能把以前瞧不起下窪村的事都給抹了才好。


  倒是小福村那邊,有村裏人照顧李家二老的情分在,程寧自然會看顧幾分,隻是道:“這麽多年鄉親們沒少幫我姥爺和姥娘,我娘又是在小福村長大的,這份情自然是在的。”


  “不過我有兩個條件,一個是涉及到女人幹活的這塊,我想交給香草娘。第二個,不能讓李山一家子摻和進來,我家的工錢不想給白眼狼賺去了。”


  程寧的條件不過分,也是明擺著要告訴所有人,程家二房和李山一家沒有親情可言,要徹底的斷了往來。


  小福村那邊自然是沒有不答應的,一個村子的生計,和一家子讓人戳脊梁骨的人家相比,傻子也分得清孰輕孰重。


  何況程寧這做法是給老人出氣,大家夥隻覺得是應當的。


  倒是香草小夫妻來了二房,且香草男人想要大包大攬他們村的事,程寧卻沒一口應下來。


  “香草,我娘有點東西想給你,你跟我過去一趟唄。”


  看著消瘦的香草,程寧麵上沒有多少表情,隻拉著人便離開。


  吳家小子見狀也不好阻攔,隻是給香草使眼色。


  程寧明顯感覺到香草的身子一僵,握著她冰涼的手不由得用力幾分。


  “香草,你這咋瘦成這樣?”


  程李氏看到香草,便脫口而出,忙伸手讓香草坐到身邊去。


  “就是秋收忙的,不比在家做姑娘的時候能偷懶。”


  香草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他們給你氣受了?”


  看著香草這樣,程李氏心疼的紅了眼眶,忙拿著點心往香草手裏塞。


  香草低著頭,小口的吃著點心,半晌搖了搖頭。


  坐在對麵的程寧卻看到香草胳膊上的於痕,猛地起身上前去,拉著香草的胳膊把衣袖擼了上去。


  這一舉動嚇了家裏人一跳,香草更是本能的把袖子放下去。


  可那觸目驚心的傷還是落在了眾人眼裏,程寧頓時冷下臉來,看著直掉眼淚的香草,半天也說不出話來。


  “還記得你成親那天我說過的話嗎?”


  深吸一口氣,程寧看著香草,語氣盡量溫和。


  香草頓了一下,輕輕的點頭,手裏的點心被她捏碎了,哽咽道:“可我不能被休,要不外頭那些閑話就能逼死人,我大哥、二哥還沒娶媳婦呢,我不能連累家裏。”


  香草的話說的很小聲,卻沉甸甸的壓在了程寧娘幾個的心上。


  是了,這是個唾沫能淹死人的年代,香草為了娘家人隱忍才是正常的。


  成親那日,若香草是自家姐妹,程寧定會阻止她上花轎。


  其實香草一家都在賭,賭夫家能相信香草的清白,不會一直為難著她。


  便是程寧又何嚐不明白這一點?

  可程寧終究是外人,她能做的已經做了。


  “和我說說你這段日子都是咋過的,咱們嘮嘮。”


  沒直接勸說香草和離,程寧得先問清楚是怎麽回事。


  一直被欺辱的香草,眼淚像是打開了的水龍頭,再也關不住。


  在香草的哭訴中,程寧才知道她簡直是進了地獄。


  從出嫁那天開始,便被夫家羞辱,當牛做馬的伺候婆家人依舊見天的被打,甚至於香草懷了身子也沒能逃過。


  這會香草會瘦成這樣,就是因為香草被打小產後,又被婆家人磋磨,快入冬的時候去河邊洗一大家子衣裳掉進了水裏,差點就沒了命。


  要不是被同村人救了上來,吳家怕是都不會去找人,最後還是村長出麵說了吳家,這才給香草請了大夫,可這麽一拖的結果就是子嗣艱難。


  一個不能生養的兒媳婦,在吳家過的比奴隸還不如,就是吳家村的人除了同情她也不好再說什麽。


  這年頭不能生養就是女人的原罪,吳家沒休妻就是大度了。


  聽到這裏程寧氣的想掀桌子,等香草哭了一會後,遞給她一張帕子擦擦臉,問道:“你想過你爹娘嗎?”


  “啥?”香草一時間怔愣住了。


  “吳家不把你當人看,再這麽下去遲早磋磨死你,到時候你爹娘白發人送黑發人,你想過他們能不能承受的住嗎?”


  “你為兩個哥哥著想,可好好的妹子就這麽被磋磨沒了,萬一他們去找吳家算賬,到時候失手出了事,你想過那後果嗎?”


  程寧的質問,讓香草原本就沒有血色的臉又慘白了幾分。


  這樣的後果香草沒想過,也不敢去想,或者說她沒空去想。


  “香草,我說過的話算數。你不要怕被休了沒地兒過日子,我家大門給你敞開著,咱有手有腳的還怕養活不起自己?”


  “克扣兒媳嫁妝,這是觸犯我朝律法的,就算他們吳家想要休妻也沒資格。隻要你一句話,我給你請人寫狀子,咱們轟轟烈烈的和離,讓人知道不是你香草錯,是那吳家幹的不是人事!”


  香草被程寧的話給鎮住了,她從來不知道女人還可以上公堂告婆家人。


  見香草眼裏有了光亮,程寧握著她的手道:“我認識的香草,是個勤勞能幹,辨是非又熱心腸,眼睛裏有光的姑娘。不要對生活失去信心,女人的活法從來不止忍氣吞聲這一種。”


  許是程寧的眼神太堅定,讓生活在地獄裏的香草看到了曙光,不由得點頭道:“我要和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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