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報複

  蘭花留在牛車上陪著三丫,陳程氏扶著程寧去了後院。


  “這孩子本就虧的厲害,這次失血過多,又是傷了腦袋,不但要吃一段時間的好藥,眼下也得用人參吊著這口氣不散。”


  老大夫姓徐,長相便是慈眉善目的,歎道:“這外傷藥和診費老夫可做主免了,可其他的老夫就無能為力了。”


  徐大夫說不出沒銀子買藥就等死的話,可言下之意都能聽得懂。


  陳程氏忙問道:“那得多少銀子?”


  人參啊,鄉下人都知道那是貴重的東西,是有錢人家才吃得起的。


  “娃兒還小,隻用十年的參吊著就成,年份高了也怕虛不受補。但估摸著,加上藥錢最少也得三十兩。”


  徐大夫說完又是低歎一聲,仿佛已經看到了小五的命運。


  莫說是農家,便是鎮上也有許多人家花不起這藥錢的。


  “治,不管多少銀子都治!”


  程寧擲地有聲,因為之前說過隻賺了三十兩銀子,這會倒是無法一次付清,隻能拿出幾兩碎銀子給徐大夫,“勞煩大夫先給我弟弟用上參,我這就去借銀子。”


  陳程氏以為程寧是要去預支工錢,忙拉住她,從袖袋掏出一個錢袋子來,“這是你放你叔那要買地的銀子,你叔偷偷給帶著了。要是不夠,嬸兒家裏還有幾兩,你先拿著應急。”


  銀子沉甸甸的,可程寧的心裏卻終於有了些許溫度。


  “多謝嬸兒。”


  鼻子酸的厲害,程寧仰頭把眼淚逼回去,數了銀子後直接給了徐大夫,道:“還差五兩銀子,還求您先救人。”


  “人參十兩就夠了,藥錢用多少給多少就成,剩下的這些你先收著,不夠了再補。”


  徐大夫倒是沒想到程寧真的有銀子,不由得懷疑自己之前猜錯了,這一家的娃兒身子骨不好不是條件差,而是摳門舍不得吃飽。


  小五當天夜裏發了熱,程寧和蘭花兩人輪流照看著,直到天亮才有所好轉,算是度過危險期。


  三丫又一次受到驚嚇,吃了安神的藥倒是睡的踏實,而陳程氏是一大早帶著幹糧過來的,也是有心想為程寧省點口糧錢。


  “嬸兒,我得去趟點心鋪子,這邊麻煩你先看顧一會。”


  想起昨天沒送沙琪瑪過去,程寧總得和楊三娘交代一下。


  且女學那邊,程寧必然要走一遭。


  “你們這幾個娃兒也是命苦,這幾天在醫館那住著,楊姨讓家裏給你們送飯,可別小的才好,你們倒是把自己熬壞了。”


  楊三娘對程寧姐弟幾個無比同情,可這世道活著不容易,她能做的也不多。


  確定程寧不缺銀子,沙琪瑪過兩日就能正常供貨,楊三娘倒也沒多客套,給程寧裝了些點心就讓她去忙。


  在沒人的地方,程寧把點心放進空間,換上昨天那套帶血的衣裳直奔女學。


  “哪來的小叫花子?快走快走,女學裏的貴女,是你能衝撞的起的?”


  程寧剛到女學的大門口,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被門房轟趕。


  程寧冷笑一聲,連看大門都這般狗眼看人低,這女學能交出品行好的女學生才怪。


  “我堂姐就在這裏念書,叫程錦嫿。勞煩大哥去說一聲,這是救命的事啊!”


  程寧說著,塞了幾個銅板到對方手中。


  門房雖然瞧不起這幾文錢,但程錦嫿不過是農家女,倒也不是得罪不起的貴女,門房這才道:“在那邊等著,一會下學了你就能看到人了。”


  被轟到一旁去等著,程寧也不惱怒,她的目的就是要程錦嫿丟人,讓老宅知道惹了她之後會損失什麽!

  倒是沒等多久,便是女學午休的時候,程錦嫿和兩個穿著豔麗的少女一起走出大門,有說有笑的模樣倒是有幾分淑女的姿態。


  隻可惜,程錦嫿因為家底不如這些人,便想要走素雅路線來表達自己的不同,偏偏她的長相偏媚,反倒不倫不類的。


  “堂姐,我總算等到你了!”


  收起對程錦嫿的評價,程寧一連推開好幾個人才衝到程錦嫿身邊。


  因為念的起女學的人並不多,故而程寧推開的至少都是小富之家出身,在看到程寧找的人是誰之後,紛紛指責起來。


  “實在是抱歉了,堂妹她天生性子野,我這做堂姐的也無法,給各位賠不是了。”


  程錦嫿委屈的福身,刻意強調了堂姐妹的身份。


  “堂姐你先別忙著賠禮了,你身上還有多少銀子,先借給我應應急,小五受了很重的傷,需要銀子救命呢!”


  程寧身上有不少幹了的血跡,此刻拉著程錦嫿不鬆手也蹭不到她身上,可程錦嫿還是嫌棄的直皺眉頭。


  “二丫,你就算想要銀子花用,也不該詛咒小五啊!那可是你親弟弟。”


  程錦嫿不讚同的道,取出一串銅錢給程寧,還好心的勸道:“這些銀錢你拿著去買胭脂水粉,日後斷不可再說這種話,否則堂姐可不理你了。”


  程寧在心裏嘔了一聲,攤開手心讓人看清那十文錢,怒聲道:“堂姐想見死不救就直說,何必惡心我呢?要不是為了給堂姐湊念書的銀子,奶也不會想抓了三丫去賣,結果卻差點打死小五!

  說起來都是堂姐你的錯!明明和我一樣都是泥腿子出身,偏要來念勞什子的女學,那是咱們窮苦人家能念的起的嗎?”


  程錦嫿麵色一白,沒想到程寧會當眾說這種打她臉的話,忙道:“我爹在縣城做賬房,我念書的銀子都是我爹出的。堂妹,你何必潑我的髒水呢?”


  “堂姐說這話不怕天打雷劈嗎?我大姐就在鎮上做粗使丫頭,她的工錢可都用來給大堂姐你做零用錢了。”


  “就算大伯真的供得起大堂姐你,但是大堂姐也花了我大姐好幾年的工錢,如今小五被咱奶打成重傷也是因為大堂姐你,就算大堂姐行行好借銀子給小五救命用,別和我扯別的了成不?”


  程寧往地上一坐,抱著程錦嫿的大腿,哭道:“不是說念書的人最明事理了嗎?大堂姐你戴的首飾就值十幾兩銀子,沒銀子就把首飾借我當了去吧!我給大堂姐磕頭還不成嗎?”


  說著,程寧抓起程錦嫿的裙擺,用力的抿了一把鼻涕,頓時惡心的程錦嫿要把人給踢開。


  之前被程寧推過的人,雖然覺得程寧這舉動粗鄙不堪,卻更樂得程錦嫿鬧笑話,便道:“程錦嫿,你不是常說在家裏最友愛手足,與堂兄弟姐妹都親如一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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