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盜亦有道
跟著七爺來到一家茶寮喝茶,對麵赫然是鎮上唯一的賭坊,程寧再不明白七爺的意思就是傻子。
但七爺不說明,程寧也穩得住,一碗粗茶愣是喝出品茗的感覺。
“你這丫頭倒是特別,還沒有人敢和七爺我喝茶還坐得住的。”
七爺倒不是沒有程寧的定力好,而是王鐵柱已經被扔出賭坊,正被兩個打手揍。
“家裏窮,這是我第一次喝茶,怕動了會把茶弄灑了,七爺一個不高興再讓我付茶錢可咋辦?”
程寧抬起頭,大大方方的欣賞王鐵柱被揍的一幕,仍舊覺得不過癮。
“小丫頭,在我的地盤做這種事,你該給七爺我個交代。”七爺道。
“盜亦有道,七爺能在福寧鎮做地頭蛇,辦事自然有自己的規矩,恰巧我也聽過一些七爺的事跡。”
程寧輕歎一聲,要不是打聽過七爺雖然是福寧鎮的扛把子,卻不是是非不分的人,程寧今兒還真沒膽子坐在喝茶。
舉起左手,程寧道:“七爺想必聽說之前有個入室搶劫的賊人被打死後送去官府了,那人打劫的正是我家。但除了當事人之外,沒有人知道,真正的主謀是他——王鐵柱。”
七爺神色變了變,再看向王鐵柱的目光也透著狠意,這種欺負老弱婦孺的人是七爺所不齒的。
當初收程寧保護費是按照規矩辦事,想買程寧的硬糖也是真,隻是七爺的名聲在外,除非受他保護過的人,很難相信他心底還有一塊善良的地方。
“是他慫恿那個人渣來我家,想要那人渣禍禍我,還連我幾歲的妹妹都不放過!且不提我們姐妹的傷,隻他王鐵柱有這個心思,不弄死他我睡覺都不能安生!”
“不怕七爺笑話,王鐵柱會有這樣的想法,是因為他想要娶我二堂姐,為了討好我二堂姐,什麽不是人的事都幹得出來,這樣的人活著也是浪費糧食!”
程寧磨牙道出事實,對王鐵柱的恨,除非對方死了才能平息。
“人死債了,對付這種畜生,何必牽連家人?”七爺狀似隨口一說。
程寧冷笑道:“王鐵柱有個大哥,好不容易說了個媳婦卻不能生,他們就把主意打到我大姐頭上,飯都吃不上的人家還想讓我大姐去給他做妾生子。
我娘被逼的沒法子,隻能讓我大姐去給大戶人家做粗使丫頭!這些事七爺都可以讓人去查證,知情的人不少。”
“七爺認為,這樣一家子腸子都壞出水的人家,留著除了禍害人還能幹啥?”
“……”七爺默。
“如果七爺覺得我狠,壞了七爺的規矩,要殺要剮都隨七爺。隻求七爺讓我把事了結了,就算我死也要保證一家平安!”程寧吸著鼻子道。
七爺摸摸鼻子,沒有去查這些事,自是不知道有這麽多內情,倒是像他欺負良家少女似的。
“行了,就你這厲害勁兒,那畜生一家子上門也不是你的對手,別在七爺這要哭不哭的,醜死了。”
“下回有這事來找七爺,這銀子七爺賺著不嫌燙手。”
不耐煩的揮揮手,七爺像是趕蒼蠅似的催程寧離開。
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淚,程寧又朝王鐵柱的方向看了一眼,這才和七爺告辭離去,心裏卻琢磨著與七爺合作的利弊。
兩個小的每天都去新房子那燒炕,盼著早點搬到新家去,程寧回來就去那找他們。
“二姐,你看我今天寫的大字咋樣?我會寫二姐的名字了。”
三丫見到程寧,立即指著地上的字給她看。
雖然程寧買了文房四寶,但除非是已經把字寫的很漂亮,兩個小家夥都舍不得用。
“三丫真厲害,比二姐寫的還好看。”
揉著三丫的包子頭,見她不好意思的低下頭,程寧又看了眼小五寫的字,對上那雙亮晶晶的眼眸,程寧誇讚道:“我們小五一看就是念書的料,等今年過年,小五和三姐一起寫對聯好不好?”
小五重重點頭,就蹲下練字,習慣性的不愛說話。
姐弟兩個雖然看上去還是瘦弱的,但眼神卻比從前明亮了許多,有了孩童該有的光芒。
“二姐回家做飯,你們兩個拿著零嘴去村裏找小夥伴玩一會吧。”
童年的時光是短暫的,以前一家子給老宅做牛做馬,導致兩個小的沒有玩伴,如今程寧自認不會拘著他們在家裏。
果然,聽到可以出去玩,小五短暫的糾結了一下,便由著三丫拽著他離開了。
而程寧卻沒有急著做飯,而是拿出紙,用炭條記下家裏需要添置的東西。
不需要貴重、繁雜,但日常的東西都得重新置辦,也是一筆不小的銀錢。
飯後,程寧去了趟村長家,原主除了村長家幾乎沒登過別人家的門。
“二丫,你咋來了?是有啥事?”
蘭花看到程寧,樂嗬嗬的迎上來,拉著人往堂屋去。
“房子快幹了,我想麻煩叔給看個好日子搬家。再有就是家裏需要添的東西,有些還得麻煩嬸子和嫂子們幫忙。”
程寧說話的聲音不小,屋裏的人自然是聽得見的,村長家的兩個兒媳婦立即開門出來,顯然是記得程寧上次的大方。
蘭花不高興的撅了噘嘴,小聲道:“以前你來的時候可不這樣的,都是勢利眼。”
程寧無奈的笑笑,衝蘭花使了個眼色,倒是不絕對她這兩個嫂子的做法有啥不對的,畢竟農家人都不容易,何況還非親非故的。
“你這丫頭,有啥事說一聲,咋哪次都不空手呢。”
村長媳婦陳程氏接過籃子,當著兩個兒媳婦的麵把裏麵的東西拿出來,心裏對程寧的做法也是很滿意的。
雖然陳程氏姓程,但和程寧也快出五服的親戚了,不指望著程寧像晚輩一樣的孝敬,可也不願意為了外人讓家裏鬧騰。
“嬸子,我家啥情況你也知道。我想在搬家前做幾雙被褥,枕頭裏的麥殼子家裏也沒有,還得嬸子費心了。”
程寧甜甜一笑,轉身朝村長叫了聲叔,得到的自然是鬱悶的一聲嗯。
上次誤會程寧要不行了,村長愧疚了好些日子,後來知道程寧傷的根本沒那麽重,倒是有些掛不住臉了,不願意搭理程寧的樣子逗得程寧每次見著人都偷笑。
“這不算啥事,做被倒是快,麥殼子家裏有不少呢。倒是你今兒過來,嬸子要問一句,你家裏要添置的東西不少,銀子夠用不?”
陳程氏這一句話問的屋子裏神色各異,兩個兒媳婦恨不能豎起耳朵聽,生怕陳程氏會借銀子給程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