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追風的天氣
晚自習的時候，小玉老師一直在餘倩的身邊耐心的教她不懂的英語問題，這個時候的其他學生好似變成了背景牆，我回頭的望了一眼，又看著自己的習題集，怎麽突然感覺燈光這麽的黑暗的，這些字母仿佛都在借著夜色翩翩起舞，好像就要從書本上跳出來。
是不是我太累的緣故，我搓了搓眼睛，喝了一口水，整個教室裏就隻有餘倩問問題和小玉老師回答的聲音。小玉老師說：“這個語法是用現在進行時的。”餘倩撓了撓頭，她這個時候的頭就像足球，隨時都會漏氣，不過平時她的頭就很大。
餘倩說：“老師，我是不是特別笨的。”小玉老師彎著腰，微微的笑說：“沒事的，你就算是一根木頭，我都會讓你成功出圈。”餘倩不好意思起來說：“木頭都比我聰明，隻要澆水就會成長。”小玉老師忽然生氣道：“你這木頭腦袋，我現在不就是給你澆水，還施肥的。”
餘倩忽然咧開了嘴笑說：“你是我媽以外對我最好的女性。”小玉老師摸摸她的頭說：“我和你媽都是當媽的人了，你以後有孩子就知道了。”這個時候一旁的班長壞笑說：“聽見沒有，餘倩，趕快和誰生一個孩子啊。”這時的餘倩的臉就像一個快爆炸的紅色氣球。
餘倩忽然說：“你是我媽嗎？又催生又催婚。”小玉老師忽然嚴肅的說：“現在是學習時間，別說這些沒用的。”班長於是又乖乖的低頭做題了，像什麽也沒有發生一樣。
很快第一節晚自習下課的鈴聲響起了，小玉老師還是在一旁指導著餘倩，刺耳的鈴聲戛然而止後，文庭婷走了過來醋意十足的說：“老師，我也有問題。”小玉老師說：“去去，去一邊呆去，我現在正忙著。”文庭婷看了一眼餘倩說：“老師，我有很多問題的。”
小玉老師這才抬起頭看她說：“你有問題先去找校醫，她解決不了再找我。”她忽然嚴肅的想到了什麽說：“你英語考試還比餘倩高十幾分的，怎麽不見你教教她，你們不是戰友嗎？”文庭婷說：“正是因為我們是戰友，她不及格，我也不及格。有難同當。”
小玉老師不高興的說：“你們真是損友的。”餘倩這個時候把視線從習題轉到了文庭婷身上說：“2018年的世界末日都過了，等等一下你會死啊，你就當是排隊上廁所吧。”這個時候文庭婷起身就要出門，餘倩說：“你要去哪裏混的？”文庭婷隻留下一句：“去廁所。”
下課的時間我又在發呆了，這樣的夜可真夠漫長的，因為眼睛向外什麽也看不清，天空隻有點點星光，樓下隻有一些模糊的霓虹燈。如果你距離得夠遠，什麽東西都像星光一樣式微。現在眼前的隻有一些昆蟲追逐著頭頂上的燈光，就像人拚命離開地球追尋星星一樣。
這時小玉老師走到了睡神的座位，整個教室隻有他的座位是空的。她一下子就坐了下來然後自言自語的說：“這個位置挺舒服的，怪不得他總是睡覺。”她忽然提高了音量說：“誰知道睡神同學去哪裏了。”啞巴情聖回過頭說：“他出去打工了，一個晚上不睡覺打三份工的。”
小玉老師說：“他都去做什麽的？”他說：“好像是洗碗之類的活吧。”他歎了一口氣說：“聽說他爸常年生病，他還有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上學吃飯，她媽一個人的錢根本不夠用。”
小玉老師歎了一口氣說：“那麽更應該努力考上一個好大學改變命運了。”
啞巴情聖哽咽的說：“他不參加高考，再過幾個月得了高中文憑，他就去混社會了。”小玉老師遺憾的說：“可惜了。”啞巴情聖自言自語說：“有什麽可惜的，他自己也說過自己不是學習的料，就盼望他的弟弟妹妹可以金榜題名光宗耀祖了。”
他望著玻璃外頭的黑夜說：“也許他現在在哪個不知名小餐館的狹窄廚房洗著疊成山的盤子呢。”小玉老師也望著窗外的夜色感歎道：“這麽多的夜要獨自挺過，他一定很孤獨的，又沒有人陪伴。”他們的話驚動到了複讀機，他輕視的一笑帶過。
他說：“他這樣的人晚上不在餐館刷盤子，肯定就在夜店裏泡妞的。”啞巴情聖驚掉了下巴問：“你又知道？”複讀機說：“他這個人睡著的時候滿腦都是女人，他的書包裏都是漂亮女人的照片。”餘倩走過來了說：“那麽有我的照片嗎？”
她說完，大家都笑得合不攏嘴。複讀機說：“你也太高看自己了吧。”餘倩說：“我與電影裏風情萬種的女性有什麽區別的？”啞巴情聖搖了搖頭說：“差了一個整形醫生的距離。”餘倩急了說：“你這樣說我？我比Mary強不知多少倍。”
這時看書的Mary回過頭來看他們，我看著她說：“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她生氣的看著我說：“我可不是孔聖人的。”那頭的啞巴情聖也急了說：“我就喜歡肉肉的女生，抱在一起的時候就像肉球一樣。”餘倩說：“你們倆都是肉球。”
這個時候小玉老師獨自的走出了教室，黑暗裏掩飾了她目光的方向，但是聽著她嗒嗒響的鞋聲，我知道明天這個聲音還會出現在教室門邊。隻是要改變黑夜太難了，所以很多人就等著被黑夜所改變。她的聲音終於在轉角處的樓梯口消失了。
這段時間裏，餘倩的英語有了一個飛躍，但是是不是最後成為了拋物線就不知道了。我，餘倩，天哥又在天台上站著，這個時候的風很大，人就好像鳥一樣可以飛起來。餘倩看著天空時不時的張開手臂跳起滯留一下空中，她說：“看，我飛起來了。”
話還沒說完，她就落地了。她笑嘻嘻的說：“我現在的英語成績有點進步了，天哥，你要不要考考我的？”天哥抬頭看了一下天說：“鳥用英語怎麽說的？”餘倩笑笑道：“bird。”天哥說：“那麽笨鳥英語怎麽說的？”餘倩這個時候被難住了，她低下頭在腦子裏搜索。
餘倩實在想不出來了問天哥怎麽說，天哥說：“我也不知道？”這時餘倩氣著眼睛都紅了：“你不知道，還問我？”天哥說：“但是有答案的，笨鳥是不說英文的。”說完，天哥就哈哈大笑，於是餘倩就去追著天哥，天哥拔腿就跑，天哥一麵跑一麵說：“饒了我吧，笨鳥先飛。”
餘倩追著他說：“看看誰才是笨鳥。”他們就在這個不大的天台上你追我趕，我定定的在一旁看著傻笑，這個時候餘倩忽然停下說：“俊哥，你也過來一起跑的，跑一下子就不冷了。”
我搖了搖頭，繼續看著他們，我們小的時候就是這樣追來追去的，直到有一天餘倩變成了短跑選手，天哥變成了學霸，而我隻是一個成績平平的高中生。現在快要上大學的我們，已經很少像小孩一樣整天瘋著癲著跑了，跑個底朝天。不過現在看著他們這樣有種幸福的感覺，於是我也拔起腿向他們飛奔過去，像回到了十年前那個不懂世故的小孩，和著夥伴一起跑過一個又一個的冬天，冬季在腳步下竟也如齒輪一樣飛馳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