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餘倩的病
林夢媛出院的那一天是自己一個人的,她自己一個人辦出院手續,自己一個人拿著一些生活用品獨自走過長長的醫院走廊。她一麵走一麵窺視著一個個病房的門裏,裏麵的病人身邊似乎都有家屬陪伴,有的給喂飯,有的坐在一起聊天,有的一起其樂融融的看著電視。就隻有她是一個人,她獨自的穿過了仿佛這一生都走不完的長廊,別人都有陪伴的駐足停留。
他們都不在乎自己是否還要走下去或走多遠。但是隻有她明白自己是隻能前進而不能後退,要贏得掌聲就要永遠的做第一,終於帶著失落的步調她走出了醫院大門。這件事是她事後跟我說的,她說她也想陪伴,但是她更要前進。我大概可以想像到她離開醫院時留下的孤獨的背影,如果換作是我的話,我想我一定跟不上她的速度,隻能默默的目送她離開。
林夢媛回學校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餘倩,經過這個挫折後,她們變得更加像閨蜜了。她們的手握得更緊,十指相扣的,依然做什麽都黏在一起。有時我都覺得我在她們身邊都是多餘的,也許我的記憶偶爾也會加入點個人的理解,事實上是餘倩先去找的林夢媛。
課間的時候,餘倩拉著我的手把我從椅子的舒適中拉起來,又把我從刻板的教室裏拉出去。然後我們就在走廊上奔跑,她回頭笑笑說:“今天,林夢媛回來了。”一個個同學就這樣從我們身旁錯身而過,要是人生可以一直像少年一樣奔跑該有多好。
可是我們忘記了世界比我們想像的還要快。就這樣我們到了2班,我把視線小心的打探著放進去,我一下子就找到了林夢媛,不是她的背影有多顯眼,而是她被學生們團團圍住。她的臉上洋溢著笑容,這個時候的她就像是女王才有的待遇。我們呆若木雞的站著。
一個同學問:“你可是我們班的定海神針的,你不在我學習的動力都沒有。”林夢媛笑笑說:“哪裏的話,我隻是離開一會,這幾天我是不是落後你幾名了。”“哪裏,你在我們班什麽時候都是第一名。”又一個同學說:“林夢媛,住院這幾天你瘦了,好心疼的。”
她回複道:“醫院的夥食太差了,還是學校的好。”有個同學說:“哪有的事,她這不叫瘦,叫苗條。”我沒想到林夢媛這麽的受歡迎的,至少在她生病的時候是這樣的,至少在他們班是這樣的。這時一旁的天哥忽然從椅子上起身,走了過去,漫不經心的說了一句:“你沒病了真好。”林夢媛看了一眼,迅速收回了視線,然後裝著沒事的看著其他人。
天哥忽然向著我們走出來說:“你們也找她的嗎?”然後他沉默著背著我們離開,我看著他的軌跡應該是去上廁所吧。我看著餘倩的表情,臉紅得就像柿子,我轉頭問她:“我們還找林夢媛嗎?”她搖了搖頭然後又一把手拉著我往我們班的方向走。
中午吃飯的時候,我,餘倩,和林夢媛三個人,現在有林夢媛在的地方,天哥是不會陪著我們的,餘倩和林夢媛之間忽然靜得出奇,我忍不住的想這個是不是恐怖片來臨的寂靜。
我倒是開口道:“林夢媛,你要多注意身體的,不然又要住院了。”她有點不悅的說:“我不可能再住院了。”我看著她碗裏的肉說:“你發燒剛好,不要吃這些油膩的肉。”我剛說完,餘倩就拿起筷子夾著林夢媛碗裏的肉放到了自己的碗裏,這個時候林夢媛又用筷子把肉夾回來,然後她們不停的用筷子互夾,我就像觀眾一樣的看著,忽然肉就掉到了地上。
我說:“可惜了,好好的一塊肉吃不成了,給我吃才好。”然後餘倩就把肉放到我碗裏,林夢媛也是,結果我看著滿滿一碗堆著老高的肉歎氣:“我兩天的量就讓我一餐搞定了。”她們兩人還是不說話,我繼續的問:“林夢媛,天冷了,你要多穿衣服,別洗冷水澡了,我媽說過女人要熱養。”這個時候餘倩忽然來了情緒說:“你怎麽知道她洗冷水澡?你媽怎麽也知道?”我說:“我媽不是女人嗎?”然後餘倩還是不依不饒說:“怎麽總問夢媛,我也有病。”
林夢媛這時也開口了:“你難道是心病,相思病。”這時餘倩的臉又紅得像柿子,這是她今天第二次臉紅了,就這樣林夢媛的風波就告一段落了,她對我說的一句話不知道她還記不記得,但是她就像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一樣,被風吹散的雲。我記得又怎樣,隻能偶爾當笑話笑笑。
終於又到了一個星期日,下午的時候我可以好好的休息一會兒,這個時候我的手機響了,在桌上肆意的震動。我想誰會在星期日的時候打給我,還是少見的。我一接原來是餘倩,電話裏她不停的咳嗽,我說你病了嗎?她的聲音嘶啞的說:“俊哥,我得重感冒了,你不來看看我嗎?”我說:“你怎麽也得感冒了,你是林夢媛傳染的嗎?這個病毒的速度真是破百米紀錄了。”她微弱的聲音說:“不管怎樣,你都要來看我一下,我現在很孤獨。”
我說:“好吧。”離開時,我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家,我媽沒有回來,她還是在商店上班,我爸也沒有回來,他還在彩票投注站。看來這個房子空蕩蕩的連我也不在了。
後來我聽天哥說,餘倩那天病的時候不隻給我打電話,還給他打電話。但是他並不相信,他認為她是裝病,所以他幾句話就把她打發了。他說:“把你的病例拍照發給我,把醫院的發票也發給我。”餘倩說:“怎麽可能病到住院這種程度。”天哥笑笑說:“有本事你就星期一請假,這樣我就相信。”然後他就仿佛聽見餘倩悻悻的聲音。
餘倩忽然說:“你是不是眼裏隻有林夢媛的?”天哥說:“對,就是,她是我女朋友,唯一的。”餘倩說:“有什麽的,你以為就你有女朋友嗎?”天哥說:“那你就找一個出來讓我看看。”餘倩說:“你等著,畢業前我一定找給你看。”天哥說:“等你找到,我早就結婚了。”
說完,餘倩就憤憤的掛上了電話。這時她才想到打電話給我,而我對她毫不懷疑,直接的來看她,她很是感動。她獨自一人在家,餘媽在為晚上的燒烤攤準備原料,她弟應該在網吧裏吧,她用體溫計量了量自己的溫度36℃,是正常的體溫。她又摸摸自己的額頭,一點的都不燙,這樣怎麽可以騙得過俊哥。她於是倒了浴室,她把一盆又一盆的水從頭上衝下來。
然後她摸摸自己的頭,還是沒有一點發熱的感覺。她在家裏不停的跳躍,可是流了很多的汗,還是沒有用。我這個時候已經騎著單車在來她家的路上,我有好久沒有來餘倩家了,上一次好像是幾年前的事了,我穿過擁擠的紅磚房,抬頭看著這些毫無秩序的房子,漸漸的路也像消失了一樣。終於我到了她家樓下,她家是一個兩層的紅磚房,沒有任何特色。
我在樓下喊:“餘倩。”這個時候我忽然感覺自己像童話故事裏的王子,而她家的房子就是城堡,她被女巫囚禁,她會打開窗拋下自己的長發,讓我爬進去。這時,餘倩把頭伸出來,我知道了這不是童話,她不是長發公主,她的頭發全濕了,水順著短發流到了脖子。
她直接開口說:“我現在重感冒,你就不要上來了,我怕傳染。”我聽後拿出一盒感冒藥給她看,這時我剛出門就買的。她擺了擺手說:“我家裏有了。”我急著說:“那麽你還有哪些沒有的藥,我去買。”她聽後笑笑說:“別那麽緊張,我得的又不是絕症。你能來我就很感動了。”我就在底下笑笑的看著她,她忽然開口:“你是唯一來看我的人,謝謝你。”
這下搞得我有點不好意思了,我不知道說些什麽才好,就這樣呆呆的看著她。就這樣過了十多分鍾,她忽然說:“我怕傳染你,就先這樣吧。”後來她解釋說是怕鄰居看見然後向她媽告狀。就這樣,她輕輕的關上了窗,我伸著脖子,惦著腿也看不見裏麵發生了什麽。
她會不會關上了窗以後然後就興奮的上躥下跳,然後模仿歌星的模樣拿著羽毛球拍手舞足蹈,特別是搖滾歌手。把家裏弄著一團亂,也許這就是她不讓我去她家的理由吧,不過關著的窗子看都看不見,算了我猜都可以猜得到,就當是“一場遊戲一場夢”吧,她還是做夢的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