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停電的往事

  晚自習的時候，我看著燈光有點昏暗的閃爍著的。我以為隻有我自己看錯，是我眼睛的度數加深了嗎？其他同學也注意到了。眼睛不行了耳朵總是清楚的，王錚趁老師不在，又溜過來找餘倩聊天。眼不見為淨，我就算再不看，耳朵總是強迫著自己聽進去。整個教室隻聽得到他們兩個人的說話聲，當然還有Mary吃東西的聲音，外麵的是各種汽車摩托車經過的聲音，真是聲聲入耳。我覺得奇怪，這燈光怎麽越來越暗。就在我越來越疑惑時。


  忽然教室裏的燈全黑了，全校的燈也都全滅了。這時各種聲音交相呼應，有驚訝的聲音，有尖叫的聲音，有愉悅的聲音，有怪叫的聲音，所有的聲音都以誇張的音量爆發出來，整個學校都聽得一清二楚。我們就這樣有點不知所措的坐了一下，然後有人拿出手機來，通過微弱的光線，隻有他的半張臉是看得清楚的，我看不清楚他是玩手機，還是用手機的光看書。


  這時班主任黃老師走到門口，他整個人就像一個影子。沒有燈的時候，隻有他的寸頭是如此醒目。他說：“同學們，現在這個季度是用電高峰，沒辦法隻能錯峰用電，這樣吧，晚自習就到這吧，住宿生的回宿舍吧，走讀生可以回家了。當然你們想一直呆在教室裏到晚自習下課也是可以的。”說完，他就離開了教室，像一個影子去尋找光了。


  教室裏的同學走了差不多了，才過了十分鍾而已。餘倩和王錚還在後頭聊天呢。王錚說：“你看停電聊天更有氛圍了。”餘倩說：“有什麽氛圍，像鬼片。”說完他們一起大笑。王錚說：“人都走光了，要是現在有蠟燭鮮花就更好了。”餘倩笑說：“你以為是過情人節的啊。”王錚說：“可以提前過吧。”餘倩說：“你和誰過？”王錚笑笑說：“這裏除了你我還有誰？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餘倩笑笑說：“不好意思，我是遠視眼。”他們就這樣說著，我望著教室外和學校外圍都在停電，歎了一口氣，看來今晚上給浪費了，要在這裏聽他們兩個沒完沒了的聊天了。我瞄了一眼睡神的位置，原來早就人去樓空了，看來他是回家睡去了。


  Mary，原來一直在後麵偷食著零食，現在也不見人了。現在的教室就隻剩下三個人，一個是我，一個是餘倩，還有一個是王錚。他們現在可以正大光明的聊天了，不用擔心班主任的監督，這時王錚開始吹噓自己了說：“我可是我們5班的老大，所有人都聽我的。想不想來我們5班。”餘倩說：“我在6班呆著好好的，為什麽要去5班。”他說：“因為你來5班以後你就是老大的女人。”餘倩笑笑說：“你還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的。”王錚又說：“你在6班總是被班主任欺負，來我們5班沒人敢惹你，因為我最大，所有人都要聽我的。”餘倩說：“你們5班全是不愛學習的，我可不想近墨者黑的。”王錚說：“怕什麽，你在6班也不能近朱者赤。”我實在忍受不了他們你你我我的打情罵俏了。


  我把書塞好，背上書包就走。這時，餘倩忽然從身後叫住我說：“俊哥，你要走，等我一下。”我頭也不回說：“你們就在這裏卿卿我我就好了。”餘倩著急的馬上回話說：“不是你想的這樣的。”王錚說：“讓那小子走，他在這裏太礙眼。”我頭也不回的走了，不知道餘倩現在是什麽樣的表情。我走後，她坐了下來，就推了一把王錚，王錚愣愣的看著她。


  離開了教室的我，不知道上哪裏去，現在回家還有點早，幹脆就在校園裏逛逛看吧。校園裏一片漆黑，天上的星星微微的顯現。半月一直掛於天上。我百無聊賴的走在校園裏，穿過一棟棟的教學樓，遠遠的看著學生宿舍樓發出熙熙攘攘的聲音，在這停電的夜裏是這麽醒目。各種吵雜的聲音，和肥皂的香味容成了一體。倒是讓人感覺很和諧。


  我走到了體育場，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忽然我看著不遠的地方有一對男女互相拉手的背影，當他們走近時，沒有發現我的存在。我辨認出來了男的是天哥，女的是林夢媛。他們就這樣繞著學校的跑道，一步又一步的來回走。好像嘴巴裏還說著甜言蜜語。原來天哥口中說的女孩難道就是林夢媛嗎？那麽她就不是普通的了，而是優秀的。天哥喜歡的人竟是我眼中完美的女神。這是多麽的諷刺的，在天台上還無知的我，這一刻就隻剩下失望。


  他們走走停停，忽然，天哥一把手把林夢媛拉到身前，然後他們就這樣互相熱熱的擁抱在一起。黑夜讓這一切來得如此的突然，就好像睡夢中乍然就天亮了，讓人毫無準備。我這一刻隻有看著他們被黑夜淹沒的背影，這時我的大腦是清醒的，而罕見的沒有發呆。他們就這樣緊緊的擁抱著，好像變成了一個人一樣，世界都跟他們沒有關係了。


  我感覺我自己是多餘的人，餘倩有了王錚，天哥有了林夢媛。而我是孤孤單單的。也許隻能是我看著林夢媛，她從來不會多看我一眼。想到這裏我的眼眶有點濕潤了，我慢慢的起身離開了位置，不想引起他們注意的離開了運動場。我太平常了，總是讓人忘記。


  那時我正在上小學，放學了班主任來到教室，看著我獨自的坐在座位上，她說：“怎麽還不回去，其他學生都回家了。”我說：“先把作業寫完再走。”班主任在我旁邊的位置坐了下來說：“我見你怎麽做什麽事都是一個人的，其他同學都是成雙成對的走的。”我不敢抬頭看她說：“我是新來的，也不知道怎麽融入群體。”班主任說：“那就讓自己開朗一點，主動一點，熱情一點，朋友就來了。交朋友很簡單的。”我說：“這對我來說很難。”


  班主任笑笑說：“你來這個學校之前已經換了五所學校了，我希望你不要再換學校了，這樣吧，我叫隔壁班出名的周天和餘倩幫助你吧。”我望著夕陽，那時就不再對同學抱有任何希望了。班主任說：“夕陽好看，但是還是要大家一起看才是最美的。”這句話我現在還記得。


  我獨自的騎著單車離開了學校，望著漆黑的街道，隻有馬路上汽車摩托車的車燈，周圍的商鋪點上蠟燭，我就這樣想要衝破黑暗的束縛一樣，我知道自己最後了可能還是一個人，就像我小學的時候。那時的我，讓著父母頭疼不已，我太內向，不懂得怎麽交流，不會和同學相處。所以總是呆了半年就轉學換新的學校。父母還給我找過醫生，以為我是不是自閉症的兒童。就這樣他們就要放棄我的時候，我遇上了天哥和餘倩。


  他們是我交到的第一和第二個朋友，我到了現在也就隻有他們兩個朋友而已。而父母終於放心了，因為我終於不用再轉學了。我可以在一個學校紮根，可以安心學習了。我望著天空，以前的我也是這樣看著天空。隻是那時的天空更黑一點，到處都是星光點點，而且以前的天空飛的東西跟現在飛的是不同的。世界在變，人隻有變了才了解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