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討厭的課間操

  終於到了我一天中最不情願的時候，就是做早操的時間。黃老師的解釋是，雖然高三學習的時間緊，但是每天抽十分鍾的時間來鍛煉，還是有益而無害的。他是對全班那些一來到學校就一直癱在椅子上然後就懶得動一動的人說的。我也是其中一員。很多人都不喜歡做課間操，我也是，我不喜歡全校所有人占滿操場，在喇叭統一的廣播聲中做著各種雷同的動作，我承認我的動作不標準，但是還是九成像的。這麽多人擠得水泄不通，分分鍾就像有著壓迫感。而餘倩的解釋是，她喜歡做早操，她好像小時當體育委員時就是班級裏的領操員。她的動作是最規範的，而且她學得快，一下就可以把動作都記下。她特別享受做操，她說做操就好像上了一節十分鍾的體育課。這話若是從我口中說出來就是：神啊，救救我吧。


  下課了，課間操的音樂聲響起，對我來說就是大喇叭裏的噪聲。餘倩拉著我的手，擁擁擠擠的走下樓梯。我說：“幹嘛跑這麽快。”她興奮的說：“再慢點，就都是人了。”我們到了我們班級做操的方陣，我們排好了隊，女生前麵，男生後麵。正好餘倩的後麵正是我。餘倩回頭衝我不停的笑，我卻沒有笑意，因為這是我在學校裏最討厭做的事。


  做操的音樂響起來了，我看著操場滿是擁擠的學生坐著整齊劃一的動作，有些動作，我不記得了，正好看前麵餘倩的標準動作再模仿就行了。這就是依樣畫葫蘆吧。我不停的到處看看，看看天空的雲，幾片雲，看來今天是不會有雨。我看著空蕩蕩的教學樓上的班級裏還亮著燈，在白天也還是那麽的醒目。我看著不遠處的小賣部門前空無一人，食堂也是。我又望向天空不知道現在會不會掠過我們在天台看過的鳥，答案是否定的。


  我看著前麵的做操的人，什麽動作的都有。各種動作都不標準，還有人的手直接插到口袋裏，自始至終都沒有拿出來，就是腳動動。還有人的動作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爬樹的猴子一樣，不過人就是從猴子來的，這倒沒錯。忽然我看見了我前麵的應該是高三2班的一個背影，雖然我近視看得不太清楚，但是我一下就認出來那個背影就是林夢媛。她依舊綁著一條馬尾辮，從後麵看烏黑發亮。她的每一個動作做得是那麽的輕柔，但是動作都是做到位的了。她的身材瘦瘦的，連校服都遮不住。不過我看到她的每一個背影，不論是在課桌，在做操，都是這樣的美好。我發現她側過了頭，沒有戴眼鏡。嘴巴裏像是有東西在吃而動。


  這時，我才發現她後麵緊接著的是天哥，天哥的嘴巴一直在動，原來他們在說著悄悄話。他們的嘴唇有規律的開合，就像此時沉浸的廣播體操的聲音裏。不過完全沒有受到音樂的影響。我隻是看著他們，其他的什麽都聽不見。現在除了廣播體操的聲音很大時，餘倩的聲音也很大，因為她回過頭來跟我講話。她是怕我一個人無聊，還是她喜歡聊天的本質又抑製不住了。她的臉全部轉過來，身體還是在前，奇怪的是就這樣還能做標準的體操動作。


  她的嗓門大，音樂聲再大，也掩蓋不住。她說：“俊哥，你昨天和天哥聊什麽？”我正看著林夢媛時，她卻要找我聊天。我說：“沒什麽。”我繼續看著林夢媛，漸漸的發呆，好像我和她正在肩並肩的走在一起，手拉手的走在大街上。而不是目送她的一個又一個的背影。不過她是正臉比背影好看。可是我都沒有機會看她的正臉。這時有聲音打亂了我的視線和思緒。“俊哥，俊哥，你又發呆了。”我看了一眼，才發覺餘倩剛才一定是叫了我很多聲，我看著餘倩想，她則是背影比正臉好看，她應該就是背影殺手吧。我又看向林夢媛。


  餘倩回過頭，也看向那邊然後回頭說：“俊哥，你看天哥啊？”我說：“是的。”餘倩說：“天哥的肢體動作不協調，他那瘦瘦高高的身體做廣播體操不好看。”我還是看著林夢媛說：“是的。”餘倩又說：“你看他們重點班做的動作都沒有我們普通班好。”我忽然笑笑說：“還真是。”我看著林夢媛說：“可是這又有什麽重要呢。”廣播體操很快就結束了。


  我和餘倩在會教室的路上，擁擠的人群使我找不到林夢媛的身影，她消失其中，於是我也暫時忘了她的存在。餘倩忽然問我：“昨天放學你們嘰嘰咕咕的聊些什麽。”我說：“當然是聊你了。”她忽然驚訝的望著我說：“聊我什麽？”我說：“還不是說你成績差得無藥可救了。”她笑笑說：“還是有藥可救的，要看是誰開的藥。”我說：“哦。”


  就這樣，我們回到教室繼續上課了，現在學校的操場上又變得空蕩蕩的了。我望著窗外，似乎看到了林夢媛還沒有消失的背影，這個時候沒有了擁擠的人群，隻看見她那在陽光下微微反光的眼鏡裏透露出的目光，她要走向的終點希望是我。


  放學了，餘倩為首的學生依舊要留下來多學習一會，我們班的同學開玩笑說：“你們這些差生，每天就算多學兩個小時一樣是這樣，依然是趕不上我們的。”餘倩聽後回擊說：“你信不信，今天我是倒數第一，明天我就數一數二。”那同學說：“是不是像幼兒園那樣隻會數一和二。”餘倩生氣的不說話直接拿書出來看，我呢，一樣沒走，留下來陪餘倩，班主任有事出去了，叫我監督他們，同時也教教他們。


  於是我坐到餘倩的旁邊，指導她怎麽背曆史比較快，比如，要以朝代和代表人物合起來一起背。比如英語要理解這個詞的用法和語境再記比較好。餘倩什麽都不說，低頭認真的照著我的指導背。沒想到她也有認真的時候，她認真起來比她找人聊天時要好看。這時，一旁的Mary說：“好嫉妒啊，俊哥，我也有問題要問你，可以過來一下嗎？”這時餘倩說：“應該是好羨慕吧。”餘倩對我說：“她是不是用錯詞了。”我尷尬的笑笑問“餘倩，我過去一下了？”她說：“不行，先教完我先。”Mary說：“他又不是你一個人的？”


  餘倩說：“對，他是我全家人的。”我不好意思起來，這時，睡神早就醒了，他看著我們說：“也過來教教我啊。你這個全班前十名。”我說：“教你什麽？”他說：“教我怎麽樣的睡眠高效，老師怎麽叫都叫不醒。還有怎麽睡覺不會做噩夢。”我笑笑說：“你不用別人教你了，你現在就做得很好了。”木子他一直沒說話，一直看著我們。


  就這樣，本來好好的氛圍就變成了三缺一，我不停的被他們爭來爭去，不停的吵來吵去。我像是Mary口中的零食，是餘倩家裏的燒烤，睡神獨享的夢。這時尷尬的我真想挖個地洞鑽進去。夕陽早已布滿了吵吵鬧鬧的教室，而我們卻不得而知，忽然我發現我們又錯過了一天的夕陽，也錯過了落日的記憶。但它可能永遠的被另外一個人記住而產生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