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再相親

  終於熬到周末了，不用去公司重複寫些無聊的劇本，不用聽領導嘴裏的文山會海，也不用對著小王說我沒完沒了的故事。可是今天也好不到哪裏去，今天要去相親，而且要見的是文庭婷，她就是一個大嘴巴，而且是以前高三6班全體學生的代言人。看來今天她的嘴巴要狂轟亂炸了，我一想起她身體就一陣哆嗦，於是還是多穿幾件衣服吧。我想著她以前在學校時特別喜歡跟人爭論，一定要用語言完全的壓倒對方，這時她的臉上就會浮現出勝利的表情而變得得意洋洋。實話說她的成績一般，沒有一科是擅長的，也沒有一科是不擅長的。她讓人記住的就是她的滔滔不絕的嘴巴。我想還是再多穿幾件吧。


  我動作慢吞吞的，我媽又急不可耐的督促我，我總是說：“準備好了，再等一下。”她總是回答：“你已經準備了半個小時了。”終於在準備了四十五分鍾後，我們出門了。目的地還是上次的市中心，但是不是在麥當勞，而是在星巴克。我媽說：“要吸取上次相親的經驗，你這一次話說多點，讓人家認為你活潑開朗。”我隨意的看著我媽說：“也許人家早就知道我不活潑開朗。”我媽疑問的看著我，這時我爸插話說：“等一下嘴巴甜一點，多說點好話。人家姑娘都喜歡聽好話。”我說知道了。


  我看著車窗外經過的市政府，成群的白鴿在飛，各種姿態，下麵的人，也是各種姿態，坐著的，走路的，推著嬰兒車的。他們看起來是無關的，卻又如此的和諧。上麵是鳥的視角，下麵是人的世界。我忽然想起天哥說的無腳鳥，可是到了今天，我還是沒有見過一隻沒有長出腳的無腳鳥，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見到。我看著白鴿發呆，可能它也不會是無腳鳥，鳥沒有了腳還能活嗎？人沒有了腳倒是可以堅強的活下去，也許人就是一隻無腳鳥，隻是人自己沒有發現而已，因為人沒有翅膀，沒有羽毛，沒有爪子，所以人不認為自己是一隻鳥。


  我們下了車，尋找著市中心的星巴克，終於在步行街一個顯眼的位置發現了它，我看了看手機我們提前了十分鍾到達目的地。進了星巴克，我就聞到了一股香醇的濃鬱的咖啡味，每個人都自顧自的品嚐著自己的咖啡，都沒有留意別人的去與留。我媽進門就認出了在公園裏相親的那位大媽。我們在他們身旁坐了下來，我媽與她媽交換了眼神，點了點頭。


  我微笑的看著文庭婷，她的臉上也有著驚訝而產生的笑容。她穿著一件連衣裙，上身又外加著一件牛仔衣。她的這一身的打扮更顯出她的氣質。她剛要開口說話，她媽就製止說：“你先不要說話，先聽我說。”她媽說：“我女兒跟你兒子同齡，也都是大齡青年了，我就想問你們有馬上結婚的願望嗎？”我媽說：“肯定有啊，我兒子也不小了，一兩年就可以結婚了。”我說：“媽，我不是什麽結婚機器。”文庭婷不說話就一直看著我笑，她媽又說：“多少年要孩子，你們有計劃嗎？我女兒也不小了，高齡產婦很危險的，而且晚生晚育對小孩也不好。”我媽說：“對的，我也是這麽認為的，現在的小孩，這一代的是獨生子女，個個結婚生子都不著急，搞得我們這些家長急得團團轉。”


  她媽也不停的點頭說：“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我們當初就是找個踏實的人就嫁了，你說現在的人挑三揀四，搞來搞去把自己都整成大齡剩女了。”我媽說：“是的，現在國家的老齡化加劇了，再不多生點小孩，我們這裏就全部是老人了。”她媽說：“你說的是，而且現在的女性的生育率很低，都不願生小孩，哪裏像我們那時，一個母親要生就生幾個。”本來是來相親的，結果我媽和她媽像遇見知己了，你一句我一句的，完全忘記了其他的人還在場。


  我爸木木的看著他們倆，想說話，卻怎麽也插不進一絲的語氣，隻有東看看西看看，不知如何是好。她爸有點不高興的皺著眉頭沒有說話，表情中帶著有點不耐煩，定定的看著她媽也不說一句話。文庭婷則表情輕鬆，看來她的心情沒有受影響，她慢慢的享受著她杯子裏的咖啡，沉默的看看我，看看別人。我已經對我媽無奈了，現在已經變成她的秀場，也變成了她的主場，我很尷尬的看著她的樣子，再翻翻手機打發一下時間。


  過了半個小時，我媽和她媽看來已經聊夠了，文庭婷插話說：“你們家長也聊夠了，現在是我和楊俊聊的時間了。”她媽有點意猶未盡的眼神看著她，她說：“你們家長在這裏，我們不方便聊，你們去逛一下街。”她媽有點不心甘情願的拉著她爸出去了，我媽也心領神會的叫我爸一起出去了。我遠遠的看著他們四個人出去的背影，我媽與她媽手挽著手，我爸與她爸各站一邊，就這樣慢慢的走遠了，我想我媽和她媽竟然像自家人了。


  文庭婷看著他們走遠了說：“楊俊同學，好久不見啊。”我也連忙說：“好久不見。”她說：“我最討厭相親，但是我媽說相親對象有個叫楊俊的人，我就想來看看是不是你，畢竟這個城市叫楊俊的人這麽多，現在看來這座城市真的太小了。”我說：“我也是來找我的老同學的。”我笑笑說：“那麽我們還要相親嗎？”她也笑笑說：“兔子不吃窩邊草好不好。”我說：“看來兔子狡猾，狡兔三窟的。”她忽然又笑笑說：“我們都在這座城市遇見又錯過再遇見。”


  我說：“我們同學現在怎麽樣了。”她微笑說：“這個你是問對人了，我可是萬事通，每個同學的事，我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她又接著說：“你還知道雷功吧，他現在在北京當律師。”我驚訝的說：“還真沒有看出來，我那時和他聊動漫，他又是宅男，竟然會做律師。”她又繼續說：“你知道我們班的啞巴情聖嗎？他跟Mary談戀愛了，但是一波三折，談了，分手，又談，最後經曆了五年愛情長跑終於結婚了。”我驚訝的看著她。


  我說：“你知道現在林夢媛怎麽樣了嗎？”文庭婷沉默的看著我說：“她現在過得不好，這麽漂亮的女生可惜了嫁給了一個小混混，而且聽說每天還受他的家暴。”我說：“這樣啊。”她又說：“當初你真不應該和林夢媛談戀愛，她對好男人沒有眼光。”我說：“你是繞著彎說我嗎？”她笑笑說：“不是的，隻是當時你們鬧著滿城風雨，整個高三年級都在看笑話，最後她還是嫁給了這個小混混，連她的家人都不管她的了，聽說斷絕關係了。”


  這時我們都沉默了，文庭婷說：“現在我們同學中過得最不好的就是林夢媛。”我望著窗外的天空發呆，真希望有隻鳥會飛過，讓人看見，可是事實上並沒有。在這片人擠人的鬧市區的鳥是絕跡的，就算飛過也不會留下痕跡的，這是鳥的邏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