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遲來的升旗儀式
星期一的早上，睡得太沉，以致沒有準時起來，而且居然鬧鍾的電池剛好沒有電了，時間停在了半夜三點。我是被我媽重重的拍門聲喚醒的，可是還是比平時晚了十五分鍾，我想毫無疑問我今天肯定是遲到了。我沒有刷牙，就直接吃早餐，還沒吃完早餐，就直接上了自行車。我媽焦急的督促我更快些，奇怪的是她今天不上班嗎？於是我就這樣上路了。在去學校的路上，我拚命的狂飆自行車，好像自行車都要散架解體了。當我穿過十字路口時，沒有發現餘倩在等我。我想她可能早就不耐煩走了。當我到達天哥常在的行道樹時，他也不在了，他是尖子生，時間對他來說何等珍貴。終於我還是到了學校，我看了一下手機，遲到了十分鍾。我在關閉的校門口已經聽見星期一升國旗的聲音，雖然遠遠望去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我還是行注目禮。這時門衛看見了我，走了出來。
他看了看我的校牌說：“你是高三的學生吧。”我說：“是的。”他望了望升旗台說：“快進去吧。”於是他打開了校門，用手示意我進去。然後說：“我記得你啊，你第一次遲到了。”他的這句話我聽都沒有聽完，也沒有聽進去。就一路小跑的到升旗台那裏。
我看著整齊的人山人海，每個人都穿著天藍色的校服，好像天空降臨到了地上。我穿過一群又一群整齊排好的班級，低著頭，有點灰溜溜的，也不敢看人。就這樣，我看見我們高三6班的方陣了，我就馬上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一樣排在最後一個位置。這時有一隻手從後麵拍我的肩膀，我後頭一看，是新班主任黃老師。我嚇了一跳，不知道說些什麽，畢竟遲到不是什麽好事。結果是他先開口說：“你叫什麽名字？”我不敢看他的臉說：“楊俊。”
他又問：“是哪個俊？”我說：“英俊的俊。”他哦了一聲說：“我記得你了，摸底考試全班第十名。”我尷尬的笑笑不說什麽了，他像沒事一樣望著升旗台那邊，升旗早就結束了。餘倩站在最前麵，她偷偷的回頭看了看我，然後又馬上裝作沒事一樣看前方。現在是領導講話的時間了，領導說著一些不大不小的事，然後又提到教育局的規定，然後又扯到這座小城市發生的大事。總之就是讓我們注意安全，不要去人多的地方廝混，和未成年人不要進網吧。
我聽得有點想睡著了，如果人能站著睡著是多麽幸福的事，對此刻來說是這樣的。陽光從前麵穿過來，映照著學生的臉龐，甚至把一張張的臉都擠出了汗珠，汗珠又不停的向下落。我是在最後一個，陽光都讓他們給屏蔽完了。我低著頭，正在偷著樂呢。這時高三的教導主任兼地理老師藍老師上台說話了，他說：“我現在要宣布兩件事，是我們這所中學的驕傲，也是我們整個高三年級的驕傲。有兩位同學參加比賽獲得了獎項，為學校贏得了榮譽，下麵要這兩位同學上台發表獲獎感言，先有請高三2班周天同學。”
我驚訝的看著周天同學，這不就是天哥嗎？原來他竟是這麽優秀，可能我與他從小一起長大，把他看平凡了。他一路快走著上主持台，最後一步是跳上去的，我一看他就是打扮過的。他的頭發比平時高點，手表和鞋子都是新的。這時藍主任說：“周天同學獲得全市中學生詩歌大賽一等獎，鼓掌。”這時台下的學生紛紛熱烈的鼓掌，我跟著鼓掌，原來是這件事啊，我和餘倩早就知道了，在我們心裏已經不是什麽懸念了，藍主任這樣說，對我來說已經是第二次知道他得獎，我看著前麵餘倩，她側的臉上露出崇拜的表情，可能連她自己都沒發覺。
藍主任又說：“請周天同學發表獲獎感言。”天哥忽然一臉嚴肅說：“有人問我青春是什麽？我說青春就是百花齊放，萬紫千紅。你問一朵花什麽是青春，它一定不懂。隻有當它衰敗時，才明白花的意義。我願做一個盛開的花，也會是一個衰敗的花。這就是我這篇詩歌要表達的內容。”這時藍主任說：“我還以為周天同學是要成為一朵花呢，嚇我一大跳，原來說的是他的詩歌。”天哥繼續說：“同學們願你們都成為你們人生裏最美的鮮花。”藍主任笑笑說：“同學們，做鮮花也不一定就快樂，每天要吃肥料喝生水，你們願意啊。”台下是一片笑聲和熱烈的掌聲，天哥就要下台了，藍主任說：“周天同學請止步，現在有請高三2班林夢媛同學上來。”接著一個紮著馬尾辮，大眼睛，瓜子臉的女同學上台。
我驚訝的認出她來，她不就是我注冊時偶遇的那個女同學嗎？她不就是天哥他們班坐在天哥前麵的女同學嗎？她不就是那個被人指指點點的女同學嗎？原來她叫林夢媛。她依舊是一副高傲的模樣，從底下像上看，更能看到她那抬得高高在上的腦袋，她上台時和天哥對視了一眼，然後就一直注視著藍老師。台下的同學好像就是一層又一層的空氣，忽然她往台下看，看到的也是遠方，校門口的方向。藍主任說：“林夢媛同學，獲得全國新概念作文比賽第一名的好成績，掌聲鼓勵一下。”於是同學們發出了排山倒海的掌聲。
我忽然聽到後頭有議論的聲音，回頭一看，是後排的兩個女生。一個說：“老大，這個婊子還挺有才華的，看來她不隻會勾引男人。”另外一個說：“她來了我們學校以後，我這個公認的名正言順的校花，就變成前任了。”一個說：“找個機會教訓教訓她吧。”
我回過頭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看來討厭她的人不少呢，人長得漂亮又是才女不一定是好事。這時藍主任說：“請林夢媛同學發表一下獲獎感言。”她漂亮的臉上看不見一絲熱情，始終是冷冷的說：“同學們，人的一生真的很短，所以珍惜這段學校的美好時光吧，出了社會就是赤裸裸的利益了。我一直喜歡自己努力的樣子，也覺得自己最美的樣子就是努力的時候。新概念作文比賽參加獲獎離不開同學和老師的牽線搭橋，感謝一直幫助我的人。”說完，她輕輕的鞠了一躬，感覺動作，表情，都是輕飄飄的，像天上飛過的羽毛，誤入人間。
這時藍主任說：“林夢媛同學想得很長遠啊，連出社會都考慮到了，比其他同學看得都要遠，你以後一定是國家的棟梁。下麵再給這兩位同學熱烈的掌聲。”於是在全校的掌聲中，他們似乎默契的邁著同樣的步伐在大家的目光中走回高三2班的方陣。這時藍主任又開起了玩笑說：“高三2班真是人才輩出啊，我當時一直想當高三2班的班主任，但是一猶豫，就讓別人捷足先登了，結果我成為了文科重點班的班主任，但是我們文科重點班怎麽就沒有出你們這樣的人才呢。”藍主任說完這句話時，高三2班的班主任一直壞笑，臉上卻寫著驕傲的表情，藍主任在滿臉的寫著遺憾和羨慕的表情下了台。
我還在回想著林夢媛上台領獎時的表情，動作，和說話。她雖然給人的感覺冷冷的，但是就是有能力讓別人的目光一直注視她的身上，也許這就是天之驕子的實力吧。她和我一樣大，卻已經讀懂了社會的人情世故，真是讓人覺得成熟。我還在原地發呆，緩過神來時，升旗儀式結束了，人群都散了。我就這樣才把目光收了回來。
到了教室，到新班主任黃老師開班會，他隻是把校領導說的重點再重複了一遍，我還在回想著林夢媛說的話，好像就是專門說給我這個涉世未深的未成年的話。黃老師繼續說：“真希望我們班也能出一兩個像他們高三2班這樣的人才啊，你們聽見了吧。”同學們齊刷刷的鼓掌，他們真的能成為這樣的人嗎？文庭婷說：“我們班有啞巴情聖，他是作文高手。”黃老師說：“下次你也要參加比賽。”
下課後，我著急的去找餘倩，她驚訝的看著我，因為我很少主動的找他，特別是下課而不是放學的時候。我裝著說：“去找天哥祝賀他吧。”我們兩個在高三2班的門口，和天哥聊天，天哥早已風平浪靜了，他各種道理又從他腦門上鑽出來，我卻一句都沒有聽進去。我唯一想看的是他前一桌的林夢媛，她依舊背過身，旁邊沒有什麽同學聊天，還在看書，不過脫了眼鏡，更漂亮了。原來她就是大名鼎鼎的我們學校的校花，從那一刻開始，她就住進了我的心裏。很多年後她早已物是人非，但是我任然思緒亂飛時總是會在悲傷時想起她的早已模糊的臉上流過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