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夜的聲音

  下午上課我還看見有人睡覺，不知道他是怎麽回事，現在是爭分奪秒的時候，還有閑心睡覺。我還看見有人讀小說，老師走下來，又收起書，假裝繼續聽課。還有是Mary聽課趁老師不注意，時不時的偷食零食。這就是我們高三6班的浮世繪吧。


  晚自習的時候，我專心的整理著老師上課時記的筆記，字跡實在是太潦草了，我竟然一個字都看不出，這還是我寫的字嗎？我的心情一下子跌到了穀底。算了還是背書吧，我拿著書一個勁的背，這時我回頭看看餘倩，發現她不在座位上，也不在班裏。她的位子空空的，隻留下班長孤獨的身影。晚自習她不好好學習瞎跑到哪裏去了。


  這時，我看向窗口嚇了我一大跳，餘倩正在窗口看我。我說：“幹嘛，嚇我一跳。”她說：“我想去找天哥聊天，可是他人不在，他們班裏的同學也不知道他去哪裏了。”我平靜的說：“這有什麽奇怪的，可能肚子餓出去吃東西了，也可能肚子壞了去廁所了。”她平靜的看著我忽然說：“你以為他是我啊。”這時我們倆一起笑了。這時班主任李老師正好從走廊的一邊走過來，我趕緊假裝正看書，李老師看見她說：“你在這裏幹嘛呢？”餘倩笑笑說：“老師，教室裏有很多蚊子，出來躲躲。”李老師看著她說：“外麵蚊子就不多，說這些有用嗎？別偷懶，回教室晚自習去。”她於是縮頭縮腦的又偷偷背對老師擠眉弄眼的不情願的走向她的座位。


  老師剛走，馬上幹什麽的都有，畢竟我們是普通班，沒有多少學生認真學習，我繼續看我的背我的書。終於晚自習結束的鈴聲響了，餘倩從椅子上一躍而起，飛過來拉我去找天哥，她好像就是專門等下課鈴聲而上自習的。於是我收好書包就與她去高三2班了，我們穿過長長的走廊，在快到盡頭時就是高三2班，我驚訝著看著這個班一個人都沒動，都在看書學習。


  我對餘倩說：“天哥在哪個座位？”餘倩有點著急說：“你等一下，我想想啊。”她的臉上著急著有點不知所措，她的目光不停的往裏麵掃射，但是卻是遊離的。這時候，我們後麵傳來一個聲音：找我呢？我回頭一看發現竟是天哥向我們走來，我近視的眼睛還看向不遠處一個看著漆黑的身影走來，當靠近時，我才認出是那天注冊時的校花，她似乎剛洗過頭，頭發上還散發著淡淡的洗發水的香味。我就這樣的看著她，她還是一付高傲的模樣，誰也不看誰也不理徑直的走進了教室裏自己的位置，然後看書。


  餘倩打破了平靜說：“天哥，你去哪裏了，現在才回來？”天哥笑笑說：“還能去哪裏？肚子餓，出去搞點東西吃。”這時餘倩笑笑說：“沒吃夠吧，走帶你們去吃點好的。”


  我們三推著自行車出了校園，我看著旁邊的燒烤攤有點不好的預感說：“你該不會帶我們去那裏吃吧。”天哥笑笑說：“這叫近水樓台先得月。”餘倩看見了她媽正忙著烤串，旁邊坐著一些學生和一些下了班的年輕人，我對餘媽說：“阿姨，生意不錯啊。”她抬起頭來笑笑然後又低頭烤串。餘倩說：“媽，我幫你烤吧。”餘媽說：“去去，別搗亂，在那裏坐。”於是她有點尷尬的和我們找了張台坐下了，這時屋子裏的餘鑫好像是聽到她姐姐的聲音了，從屋裏屁顛顛的跑出來。我說：“餘鑫有長高了，快超過你姐姐了。”


  餘鑫笑笑說：“我姐本來就不高。”餘倩說：“你這個小屁孩，作業寫完了沒有？”餘鑫說：“你的作業寫完了沒有？”餘倩有點愣住了說：“你還想檢查我的作業啊。”餘鑫笑笑：“你自己的作業都沒有寫完，還想檢查我有沒有寫完。”這時餘鑫把目光從餘倩身上轉到我和天哥身上，他說：“我姐是考不上大學的。”我笑笑有這麽實誠的小孩啊，天哥說：“這個我知道，你姐將來就是這裏的老板了。”餘鑫撇著嘴說：“我才是老板。”這時候餘倩有點生氣向母親撒嬌說：“媽，你說這裏以後誰是老板。”餘媽看了他們一眼說：“都不是，你們都要有好工作，別做這種起早貪黑辛苦的生意。”


  天哥忽然對餘鑫說：“你也喜歡玩遊戲機吧，我是這方麵的高手喔，你想學，我可以教你。”餘倩忽然怒目說：“怎麽能教壞小孩子。”天哥說：“這怎麽是教壞，是寓教於樂。”天哥又壞笑說：“對吧，餘鑫。”餘鑫一個勁的點頭。餘倩對餘媽說：“媽，你也不管管弟弟，他整天玩遊戲機影響學習的，而且還會近視，像俊哥一樣。”怎麽連我也扯進來了，這水也太深了吧，桃花潭水深千尺的。餘媽萬烤串上抹調料，燒烤的煙味變成了香味。


  餘媽不緊不慢的說：“餘鑫都是寫完作業才玩的，不像你，你小時候總是玩累了才學習，學習不到一分鍾就想睡覺了。”我對餘倩說：“我近視可不是因為玩遊戲呢。”餘倩疑問的看著我：是因為什麽？我說：“因為看書的。”這時餘鑫突然看著我說：“俊哥，你知道嗎？我姐家裏有一個你的放大了很多倍的大頭貼，天天起床時看，吃飯時看，睡前還看。”這時候餘倩的臉上有點不好意思了說：“哪有弟弟這樣坑姐姐的。”天哥說：“不會是遺照吧。”餘倩尷尬的說：“留著好兄弟的照片有什麽奇怪的。”說完，她就去追她的弟，餘鑫跑得快，餘倩和餘鑫就這樣圍著桌子轉圈圈。我實在是看著都累了。


  我們三吃著餘媽的燒烤，感覺真是意猶未盡，但是肚子已經超負荷運轉了。天哥說：“要不要喝點啤酒。”我說：“未成年人不能喝酒的。”天哥說：“啤酒，度數不高的，不要緊的。”這時餘媽看看我們說：“吃飽了吧，快回去睡覺，明天還要上學呢。”我們聽話的就要走了，餘媽看看餘倩說：“高三了學習緊張，沒事就別來了，這裏我一個人忙的來。”我看了看一旁坐在凳子上，仰著頭已經睡著了的餘鑫。我們騎上自行車離開時，我回頭看了看餘媽彎下腰，用手捶了捶自己的腰，然後才慢慢的挺直起來。


  我們在夜色裏一麵騎著車，一麵打打鬧鬧。夜色在各種霓虹燈的點綴下，讓人分不清這個世界究竟是黑色，還是霓虹的各種顏色。天哥看著我們麵前五顏六色的各種色彩時感歎道：“你說這個世界的生命是不是也像這些串聯的燈一樣，越是黑夜，越是燦爛，但是人總是在生命盡頭的黑夜裏才知道的。”餘倩這個時候不笑了也不說話了，我覺得她是聽懂了話裏有話。


  我突然開口說：“每個生命都要經曆白天黑夜的，因為人不想在黑夜裏孤獨死去，才發明燈。”天哥也不再說話了，我們三個就在黑夜裏一一分別了。其實我還有後麵一句話沒有說，這一句沒有說的話是：對無窮無盡的黑夜來說，燈都是短暫的。這就是所有人的宿命。


  我回到了家，疲憊的睡去，我媽早已睡了，我爸可能還在彩票那裏吧，不管人經曆了什麽，最後都是以睡覺結束一天，結束一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