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高憶彤剛拿走畫沒幾天,就又來了,身上還有些淡淡的酒氣。
景脂對她的出現還挺高興的,不管怎麽說,她都是第一個幫助自己的人,而且人還挺好的。
所以她的語氣挺高興的,“今天還要畫畫嗎?”
上一次嚐試了不同風格的穿衣搭配,景脂覺得,如果今天她穿大紅色的禮服,一定和上次不一樣。
高憶彤搖頭,“不畫了,我今天是專門來找你的。”
景脂詫異,“來找我幹嘛?”她可不記得自己身上有什麽她需要的。
高憶彤仔仔細細的看著她,像是要把她這個人看透一樣。
對於這樣的眼神,景脂最開始是覺得不舒服的,後來漸漸的就習慣了。
高憶彤看完了她,在景脂疑惑的眼神裏歎了一口氣,原本張揚的五官如今看起來有些憔悴了,“景脂,我是把你當朋友的。”
這話一出口,景脂的心裏“咯噔”一下,她看過的電視劇很多,一般這個時候,就是女主和她的好朋友開始吵架了。
但她自問,她和高憶彤幾麵之緣,應該不至於到吵架這個地步吧?
她心裏又很沒有底,心裏惶惶不安,生怕她的下一步就是衝過來掀翻她的畫架,然後再……
但高憶彤什麽都沒做,隻是靜靜的坐在那裏,抬起頭看著她,眼裏一片疲憊,“你能幫幫我嗎?”
她的嗓音有些啞,聽起來還有些傷感。
景脂收起筆,不太明白她的意思,有些疑惑,“什麽意思?”
“我太累了。”她靠在身後的沙發上,整個人快要懸空,這個動作把景脂嚇了一跳,她連忙跑到她身邊,生怕她一個翻身就會下來。
她一臉焦急,高憶彤卻笑了,遮著臉笑,讓人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但她的聲音卻有些難過,“我明明不是那樣的人,為什麽網上的人要那樣罵我呢?”
她有些疑問,卻不知道這話是在問誰。
是問她自己,還是問作為旁觀者的景脂呢?
景脂不常上網,所以不知道她話裏的意思,抽空在度娘上搜了一下她的名字,彈出來的全是關於她的負麵新聞。
數量之多,景脂都嚇了一跳。
高憶彤看見了她的動作,沒有製止,在她放下手機的時候,開口,“你覺得是我的錯嗎?”
演技差,當情婦,被包養,**女星……
等等數不清的劣質標簽貼在她身上,她嚐試過反抗,但她反抗的結果就是,被打壓,被雪藏。
嚴重的時候,她還用小刀割過脈,鮮血流了一地,如果不是那人出現的及時,她的命大概早被閻王收走了吧。
景脂心疼的看著她,搖頭,“沒有。”
怕她不信,還很堅定的加了一句,“這不是你的錯。”
也許是今天喝的有些醉了,換作平時的她,根本不是跟別人傾訴心裏的壓抑。
她擅長把自己的負麵情緒都藏起來,悄悄的,誰也不給看。
在外人看來,她是一個很不好惹的人,別人刺過來的刀,她可以轉換成利刃反刺回去。
但她不是神,不可能做到真的不受傷。
“可為什麽,誰都不喜歡我呢?”
她喃喃自語,語氣有些迷茫,
“為什麽,他喜歡我的臉,而不喜歡我呢?”
“為什麽呢?”
她自問了幾句,沒等到景脂的回答,反而等來了一個電話。
高憶彤腦袋往一旁偏了點,沒聽到。
手機就在景脂的一邊,她看了一眼,上麵的備注是:
陸三爺。
……
陸徹離開西塘那天,天空沒有下雨,是很大的晴天。
看著來送自己的人,他的心都要化了,太陽曬,他怕曬傷小姑娘如花似玉的小臉,催著她回去。
景脂卻抱著自己的包,任憑他怎麽推都不動,最後忍不住問了一句,“你還會回來嗎?”
在景脂的心裏,陸徹是她的家人,是她母親走後唯一的親人了。
她的聲音帶著固執的倔強,像是他說錯了一個字就再也見不到她了一樣。
“當然會回來了。”他伸出手,想去摸摸她的頭,但景脂躲開了他的手,連帶著對他有怨念,“你不要碰我。”
她像一隻困獸,把自己困在了這個地方。
陸徹看著她,眼裏滿是心疼,沒忍住伸出手抱住小姑娘,下巴在她的頭頂蹭了蹭,寵溺道,“好了,你不讓我走我就不走了。”
“我陪著你,一輩子都陪著你。”
可他最後還是食言了。
他明明說過他最討厭欺騙,但他還是做了他最討厭的人。
很多時候,連景脂都會忍不住想,如果那時候的她再強硬一點,他是不是就不會回來了?
他不回去,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那件事了……?
可世上什麽都有,唯獨沒有如果。
她不止一次想要為他報仇,但現實是,她卻連靠近那個人都做不到。
而現在……
她端來一杯溫開水放到桌上,走到高憶彤身邊,用溫濕的帕子給她擦了擦臉,和她的手。
高憶彤喝的不多,隻是淺醉,但她卻表現出了醉的不輕的樣子來。
誰說她的演技不好了,真是的,一定沒有看到她這一幕。
休息了一會兒,她為數不多的醉意也徹底清醒了,看到景脂,她還晃了晃腦袋,彎唇笑了笑,“謝啦。”
她的五官明豔,尤其是眼睛,上挑的狐狸眼,沉下去時,帶著冷硬的鋒利。
她的長相帶著攻擊性,美中不足的時,這樣的臉時常給人一種不好惹的感覺,尤其是她板著臉的時候,這樣的感覺最為明顯。
“對了,我剛剛都說了些什麽?”她帶著忐忑,問得有些小心翼翼。
景脂把水遞給她,她接過,喝了一口,差點噴了出來。
“該說的都說了?”聲音驟然拔高,可見她的震驚。
景脂點了點頭,很認真的回答,“而且你還打電話把人給罵了。”
“真的啊?”她問的忐忑,眼裏卻閃著細碎的光,隱隱的有些期待,“我都罵了些什麽啊?”
景脂:“……”
她收好畫架,剛要開口的時候,阮瀟就在門口喊了她一聲,“景脂姐,有客人來了。”
“好。”她應了一聲,轉過頭對高憶彤抱歉的笑了笑,“先等我一下好嗎?我去去就來。”
“去吧去吧。”她連忙擺手,按了按自己的額頭,“我再醒醒酒,有點暈了。”
景脂點了點頭,放好東西就出去了。
門口,一個穿著杏色長裙的女人正站在她畫的那副海洋圖前,璃棕的波浪長發及腰,腳上穿著一雙五厘米的小高跟,聽到聲音,她微微側身,露出了一個精致的側臉,“這是你畫的?”
她的眼神裏帶著探究,一點點的觀察著她。
景脂覺得這人有點熟悉。
“你好景小姐,我叫白思涵,很高興認識你。”
“你好。”她想起來了,這人她在顧宅的宴會上看到過,是和顧行朝跳開場舞的女人。
她伸出手,輕輕的碰了一下她的手,“很高興認識你。”
白思涵挑眉,眼裏帶著玩味,“我今天來,也不和景小姐兜圈子了,我喜歡你這個地方,我要收購這裏。”她看著她,眼裏毫無波瀾,臉上帶著笑容,姿態仍是高高在上的模樣。
“收購?”景脂有些錯愕,“這個地方是我買下來的,我不同意。”
“不同意?”白思涵笑了一下,仿佛是在嘲笑她的天真,“你以為我是在跟你商量嗎?”
“這裏我收購定了。”白思涵說得斬釘截鐵,眉眼中也帶著必得的自信。
“我不會同意的。”景脂說,她對上白思涵的眼睛,“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是,如果誰想打我工作室的原因,我勸你死心吧。”
白思涵定定的看了她兩秒,隨後一挑眉,“我不會死心的。”
她湊近她,在她耳邊說了一句,“顧行朝和這個地方,我都不會放手。”
“景脂,識相的,你就退出吧。”
她的聲音裏充斥著蠱惑人的罌粟,明豔的五官對上清純脫俗的少女,少女也沒落下風。
“真巧。”景脂也笑了,她的笑容明媚,尤其是露出真心的笑容時,會讓人不自覺的沉溺在她笑容的溫柔下,“我也一樣都不會放手。”
“哼。”白思涵從鼻息裏哼出一聲,分明是不屑,“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重新帶上墨鏡,她錯身從景脂的身邊擦了過去,剛好和她的肩膀碰了一下。
高跟鞋踩在地上的聲音逐漸遠去,景脂緊繃起來的神經才漸漸放鬆了,阮瀟連忙跑到她身邊來,剛剛白思涵在她耳邊說的話她沒聽見,但她聽見了剛剛她們的對話,不由得對著白思涵的背影哼了一聲,“什麽人嘛!”
當自己是這個世界的主人嗎,想要什麽就有什麽?
景脂安撫了一下小姑娘的暴脾氣,“沒事沒事,她收購不了的。”
她也不會讓任何人搶走她手裏的東西,除非是她不要的東西。
想到什麽,她的眼神暗了暗,扭頭往門口看去,剛好看到了一輛車停在了白思涵麵前。
從法拉利上麵下來一個容貌俊逸,穿著高定的西裝,平整的修身長褲上看不到一絲褶皺,男人走到她麵前,矜貴的一絲不苟,卻紆尊降貴的給她打開了車門,一隻手還很貼心的放在了車門上,防止她的頭不小心碰撞。
白思涵進去的時候,還有心情回頭朝她看一眼,那眼裏,滿是得意。
“她看個屁啊,再看就把她眼珠子扣下來。”
身後傳來一個幽幽的聲音,把景脂嚇了一跳,往後退了幾步,看到是高憶彤那張臉時,還後怕的拍了拍胸口,控訴道,“你嚇到我了。”
“是啊。”高憶彤點頭承認,還很惡趣味的說道,“我就是故意的。”不然怎麽會站在她後麵呢。
“你……”她沒罵過人,連罵人的詞都不知道,隻能用眼神控訴她。
高憶彤被她這樣的眼神逗樂了,和她家Coco的眼神簡直一模一樣啊,一時沒忍住rua了一下她的頭。
阮瀟:“……”
女神,你的高冷濾鏡碎了一地你知道嗎?
“哎呀哎呀,真可愛呀小妹妹。”高憶彤心情十分的愉悅,剛剛被煩心事糟心的陰鬱一掃而空,無視景脂控訴的眼神,她揉的很開心。
景脂的頭發都被她弄亂了,有些不高興的推開了她,“你別弄我啦。”聽起來還有些自己的小情緒了。
“好好好。”高憶彤攤開手高舉頭頂,以示自己的清白,“我不揉了。”
“哼。”景脂也很傲嬌的扭過頭,放狠話也像是在撒嬌一樣,“下次你在弄亂我的頭發,我就不理你了!”
她的眼神故意裝的很凶,但她還是低估了她溫柔臉的強大,這樣看起來一點也不可怕。
但高憶彤還真怕把小姑娘惹毛了,以後不讓她rua了怎麽辦,想了想,她哄道,“這樣吧,我幫你找個靠山唄。”
景脂問她,“靠什麽山?”
“就是剛剛那女人說的那些話咯,說什麽要收購你這裏。”高憶彤按著眉心,苦惱之餘又是無奈,“這白思涵是發瘋了吧。”
不用景脂說話,她自己點了點頭,“肯定是發瘋了。”
“嘖嘖嘖,沒想到啊,這女人在顧行朝麵前表現的那麽無害,現實那麽會裝的啊。”她這是很客觀的評價白思涵,一點也沒有亂說的意思哦。
“沒關係。”景脂垂眸,遮住眼裏的情緒,想了想,還安撫語氣不爽的高憶彤,“她以為這樣能打倒我,其實不會的。”
顧行朝和白思涵的身影已經徹底消失了,那時候如果他回頭看一下的話,一定能看到她眼裏的失望。
“而且我很快就會離開一段時間的。”
“啊?”阮瀟和高憶彤一起疑惑出聲,兩人對視了一眼,又很快移開了眼,還是阮瀟跑過來抓住她的手腕,一臉苦兮兮的看著她,“景脂姐姐,能不能不走啊?”
小姑娘眼裏包含著淚花,雖然演技有些浮誇,但好在有效果就行了嘛。
就連江濘凱也緊皺著眉頭,弧度都可以夾死一隻蒼蠅了。
“你要走?”
景脂拍了拍阮瀟的頭,“放心,我隻是去掙點錢。”她故作輕鬆的聳了聳肩,“你也知道,工作室入不敷出,如果我再不跳槽的話,我連你們的工資都快要發不起了。”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