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四年後——
這是景脂第四次和顧行朝過生日,知道他晚上要很晚回來,景脂也做好了等他很久的準備,下午就補了一會覺,現在很清醒。
自四年前顧行朝說了那句話後,他們就在一起了,很平淡的開始,除了景脂周圍的人知道以外,其餘的人都不知道。
顧行朝沒有公開官宣的習慣,遇到人問就淡淡的回答,“嗯,我們是男女朋友。”其餘的時候冷的不行,就連第二天醉酒醒來的陸知舟知道了這件事,一臉的震驚,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發出了感歎,“我的天呐,顧爺竟然脫單了。”還脫的這麽隨隨便便!
他還以為顧爺的脫單儀式需要開個party什麽的呢,結果啥都是平平淡淡的,記憶最深的就是景脂甜甜又害羞的笑容,她笑起來很好看,彎彎的眼裏藏著漫天星辰,彼時的陸知舟還很惡劣的覺得他家顧爺是個禍害!
顧行朝也不知道那天是怎麽說出這話來的,等他清醒過來的時候,小姑娘已經站在他身邊了,還用那含著笑意的眼神看他,讓他那些混賬話都說不出口了,隻是輕輕的一點頭。
他這一點頭就意味著自己是真的脫單了,圈裏的一些姐妹為此還掉了一段時間的眼裏,明裏暗裏的擠兌景脂,在背後詛咒他們早點分手!顧行朝早點拋棄她。
沒想到他們不僅沒有很早就分手,反而還完好的來到了第四年,這四年裏,景脂乖巧的跟在他身後,哪怕是有女人來找她麻煩,她也是溫溫吞吞的把一切刺包裹了起來,沒有半點刺傷別人。
久而久之的,這些人就覺得沒趣了,罵她沒用,小姑娘眨著眼睛看人的時候睫毛一刷一刷的,想把小扇子,濃密又纖長,給她使絆子也沒用,她全程就坐在離顧行朝的身邊,半點也不離開,就算顧行朝和別人對賭喝酒她也隻是柔柔的勸一句,“少喝點。”最後顧行朝還是喝,對她的話充耳不聞,景脂也不生氣,提醒了一句後就不阻止他了,乖乖的坐在那裏,等著他喝完。
最後顧行朝撐著力氣回到家,景脂力氣小,扶不動,他的身體一小半在她身上,另外一大半在牆上,扶著牆堪堪到了家,一進去就忍不住倒在了沙發上,喘著氣,有些累了。
景脂無奈的歎著氣,最後進了廚房給他泡了一杯蜂蜜水出來。
顧行朝會經常喝醉回來,所以家裏時常都會備著這些東西,蜂蜜水,醒酒藥,以及止痛藥,他喝酒沒什麽顧忌,有次喝到了胃出血,又死撐著不願意去醫院,景脂實在是拗不過他,隻好去買了止痛藥。
喂他喝下了蜂蜜水後,顧行朝就有些困意來襲了,景脂搬不動他,自然不可能拖著他去房間,隻好從房間裏拿了一條毯子出來,蓋在他身上,蹲在他身邊小聲的說了句“晚安。”就關上燈進了房間,把他一個人留在了客廳。
顧行朝睡得昏昏沉沉,時而感覺自己的身體往下墜,時而又覺得輕飄飄的飛在天上,宿醉折磨的他有些難受,第二天很早就醒了。
景脂醒的比他還早,看到客廳坐起來的人影時還嚇了一跳,等反應過來這人是顧行朝後,她又帶著笑意喊他,“過來吃飯了。”
顧行朝丟下身上的毛毯,按著眉心走過去,“這次又是……”
“陳記家小籠包。”景脂笑著接話,“這家味道很好的。”而且價格也很便宜,一大早可以買很多回來的。
顧行朝點了點頭,景脂不會做飯,也別指望顧行朝那雙尊貴的手會下廚,而且這段時間景脂忙著工作室的工作,不常回家,顧行朝也很少來這邊,這個房子雖然是他名下的,但住的時間更多的還是景脂。
實習的時候她就從宿舍搬出來了,薑甜和周涵亦都工作去了,周涵亦去高中當老師去了,薑甜想出國深造,決定再在學校培訓一段時間,為了考級做準備。
所有人都沒想到她會有這樣的決定,畢竟她曾經是整個宿舍裏麵最不愛學習的一個了。
景脂的畫被一個導師看重了,連續問了她好長一段時間要不要出國進修,到現在都還沒放棄,景脂委婉的拒絕了一次又一次,最後隻能躲著那位導師了,現在離開了學校,她才鬆了一口氣。
想到今晚是顧行朝的生日,她點開了顧行朝發給她的邀請函,是下周顧老爺子六十八歲的壽辰,她做為顧行朝的女朋友,也被一同邀請了,隻是景脂有些不明白,為什麽老爺子會到現在才見她呢?
“為什麽?”顧老爺子雖然快要七十了,但他依然精神矍鑠,看上去一點也不像七十歲的人。
在他麵前,是他最信任的心腹管家。
顧老爺子冷哼了一聲,“我還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嗎?以為找個人就能糊弄我?”
在顧行朝和她在一起的時候,他就派人去查了她,可結果被別人覆蓋了,除了照片什麽都查不到,用腳趾頭想他都知道這是誰的手筆,憤怒之餘,他連那個無辜的小姑娘都討厭上了,更不準顧行朝把她帶回來。
顧行朝也沒有把她帶回來的意思,左右他對她存在著利用的心態,也隻是在這幾年的相處下慢慢的磨了一些。
今天被顧老爺子叫回來,他翹著二郎腿有些吊兒郎當,但聲音卻很認真,“您放心,她進不了顧家的大門。”
聽到他的保證,顧老爺子堵著的胸口鬱氣散了一下,有些生硬的說道,“你知道就好。”
顧行朝點了點頭,隨意的看了看周圍,裏麵的陳設就像他人一樣,死板又冷硬。
爺孫倆就著這個話題沉默了下來,空氣有片刻的凝固,顧老爺子深知自己孫子的德行,要是他不說話的話,顧行朝能和他幹瞪眼一晚上。
他歎了口氣,覺得不該這樣逼自己的孫子,緩了緩語氣,“爺爺沒其他意思,隻是想你找個門當戶對的妻子。”
門當戶對?
顧行朝心裏冷笑,顧家已經站在了權威巔峰,想找個門當戶對的妻子根本就是癡人說夢,但他懶得拆穿老爺子的心思,左右他娶不娶是他的事,誰也強迫不了他。
他沒應聲,顧老爺子也不敢輕易的強迫他,在他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麽的時候,一旁的管家看出了他的心思,往前走了兩步,緩和他們之間的關係,“小少爺,今天的生日就在老宅過吧,老爺已經讓人準備好了。”
顧行朝聞言扭頭去看他,顧老爺子連忙把頭扭向一邊,有些被拆穿後的尷尬,不開心的瞪了管家一樣,強撐著自己的威嚴,“胡說什麽,我哪有……”
“那爺爺是不想我留下咯。”他故作輕鬆的說道。
“誰說的!”顧老爺子急急反駁,扭頭就撞上了少年的目光,依舊是那副天塌下來也高高掛起的模樣。
他愣了一下,隨後才反應過來這是掉進這小子給他下的套了,生氣的篤了一下拐杖,哼了一聲就走了出去。
管家看著他別扭的模樣,心裏覺得好笑,對著他說道,“老爺希望小少爺能多留下來陪陪他。”
顧行朝拒絕,“公司運轉不穩定,我很忙。”
他怎麽會聽不出來這是他的托詞呢,知道爺孫倆離了心,顧管家知道這件事不能逼得太急,反而會把他逼得更遠的。
就同當年那樣。
顧行朝撣了撣身上的灰,腦海裏不止怎麽的就想起了景脂。
他每年的生日都會回去,不管多晚,都會看見那個在沙發上睡著的景脂,她睡得很不安穩,眉頭會緊緊的皺著,身體也會蜷縮起來,有時候她還會輕囈著什麽,他湊近了又聽不到了,很小聲,像是在回應著夢裏畫麵。
後來顧行朝和她睡在了一張床上,她依然睡得很不安穩,會把自己的身體蜷縮起來,背對著他,顧行朝最先會把她扳過來對著自己,但等她睡著後,她又不知道怎麽的就會離開他的懷抱,然後睡到自己的原位上,依舊保持著那個姿勢。
那段時間,顧行朝還以為她是騙自己睡的,還覺得她無趣,漸漸的就不太愛和她睡在一起了,去豫園的次數也減少了,但他每次去的時候景脂都會安排的好好的,舒心的簡直不要太好。
有一說一,他挺喜歡和景脂待在一起的,和她待在一起很舒心,她的身上有股歲月靜好的感覺,在她身邊,好像時間都過得慢了一些,而且她還很懂事,不吵也不鬧,就算他在外麵做了什麽不可饒恕的事,她也是溫溫柔柔的,性子溫吞的少女,總是慢半拍,至少這四年以來,他從來沒有看見她生過氣。
不管是工作上的不順,還是他對她的冷淡,她總是溫著性子照單全收,過後也不會抱怨誰,對任何人都是一副笑意晏晏的模樣。
顧行朝猜想,她今晚可能也會等睡著,幹脆發了個消息過去讓她別等了後就把手機放進了包裏。
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以前他從不屑解釋的話,如今卻做了。
收到消息的時候,景脂剛剛從畫架上下來,揉著手腕,回了一個好字,後來想想,她又多發了幾句關心的話,看著眼前的蛋糕有些發愁。
她不太愛吃甜食,甜的膩牙,索性咬了咬牙扔進了垃圾桶,隨後轉身進了房間。
第二天她在網上買了一個烤箱,工作室的工作很簡單,她每天除了在家裏畫畫,其餘的時間都是閑著的,在家待著也是無聊,她決定買個烤箱來學學烤餅幹,放的時間也長,保質期也久。
說幹就幹,烤箱買了以後,她還買了黃油,低筋麵粉這些東西,打蛋器,分離蛋液的小物件一樣也沒少的搬進了家裏。
等烤箱到了以後,她就開始實踐了,一開始照著說明書做的磕磕碰碰,樣子看著喜人,隻是味道有些一言難盡。
她不舍得丟,把那些做毀的餅幹放在一個袋子裏敲碎,然後去小區的湖裏喂魚。
在她研究餅幹的這段時間裏,顧行朝也來過幾次,看她鼓搗這個這麽起勁,隨口說了一句,“有這個時間,為什麽不學做飯呢?”
景脂擺弄烤盤的手頓了一下,臉上的表情也有些停滯,隨後恢複了正常,小聲說道,“我學不會的。”
大概是覺得尷尬,她說這話的時候很沒有底氣,聲音也小小的。
後來顧行朝就不說話了,他不喜歡吃餅幹,就算是景脂把它拿到他麵前,一臉期待的看著他,他也沒有放一塊到嘴裏,最後小姑娘隻能遺憾的拿走了。
顧行朝不喜歡,但住在她隔壁的一個姐姐卻很喜歡,每次都會聞著香味來敲門,很不好意思但她又很想吃的樣子逗笑了景脂,連忙邀請她進來,然後把烤好的餅幹裝進一個小盒子裏,放進她手裏。
白思眠簡直感動的快哭了,忍不住感歎這是什麽神仙小天使啊,這麽善解人意。
景脂長得討喜,眉眼裏也沒有藏著什麽心思,性子又溫吞,所以白思眠挺喜歡她的,有什麽東西也會第一時間拿來給她分享。
“景小脂啊,你下次要不要試試烤蛋糕啊?”白思眠緩緩欺騙著眼前的小白兔。
“蛋糕嗎?”景脂有些不確定道,“我不太會掌握量,怕做不好。”
“這有什麽嘛。”白思眠想要豪邁的去摟她的肩,但肚子的厚重讓她不得不放棄,隻能拉著她的手語重心長道,“我告訴你哦,凡事都要去嚐試的嘛,你不嚐試怎麽知道你不可以呢是不是?”現在她的樣子就像個要拐小孩回家的狼外婆似的。
偏偏這個小孩乖巧的不行,對她的話深信不疑,點了點頭,“好的,我下次試試。”
“這才乖嘛。”白思眠挽著她,心想著,要是自家妹妹也是這樣的可愛多好,她想要天上的星星她都能給她摘下來。
可惜……
真是太可惜了。
景脂笑著,白思眠抬頭就看到了她脖子上的珍珠項鏈,銀色的項鏈掛著一顆純粉色的珍珠,白思眠一眼就看出來這是沒有打磨過的真珍珠,還有些興奮的搓著手,活脫脫一個財迷似的,“景小脂,你這珍珠哪兒來的啊?”
真珍珠啊,這玩意兒得多貴來著?
她一時間想不起來了。